孟令昨天才從醫院回來,一直沒有吃任何東西,到了早晨在察覺到了飢餓。
草草吃了些東西,便開車趕往碼頭。
袁秉城爲了避免自己的行程太過於興師動衆,便隻身一人坐船來到了J島,到達島嶼的時候,孟令的車早就停在了碼頭前。
“在這裡。”孟令衝袁秉城揮了揮手,以爲他沒有看見自己。
袁秉城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上終於出現了一抹笑意,這麼多年沒有見孟令了,他在C城已經磨練成了一個大男人了。
兩兄弟見面以後,緊緊擁抱在了一起,隨後他們碰了碰拳頭,這才上了車。
一路上,兩兄弟都有一腔沒一腔的談些事情,多是這些年的經歷。
到了檯球館,孟令出示了預約,兩個人被帶進了包間。
意大利正處於夏秋季,人們已經穿上了薄薄的外套,空氣也有些嚴以控制的潮溼,屋內的空調倒是開的不錯,乾爽宜人。
孟令和袁秉城相繼脫了外套,站在了檯球桌的兩面,對視一眼,氣氛有些莫名的詭異。
“你先開始。”
孟令拿起球杆,扔給袁秉城,從小到大,他已經習慣了萬事都是袁秉城先,到了現在,這個習慣依然保留。
“好。”袁秉城也不做推辭,接過球杆,彎腰伏在了球檯上。
印象中,這應該是他和孟令第一次打檯球。
對準白球,一杆將各色的檯球打混,袁秉城先開始,自然執花色,孟令則執純色。
由於袁秉城第一杆進了球,第二杆則由他繼續。
杆落,球進。
袁秉城朝着孟令聳了聳肩膀,打了第三杆,這一杆就沒有前面那兩球幸運,擦着洞口滾向了一邊。
“幕後黑手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辦?”袁秉城開頭,看正在給球杆上粉的孟令。
孟令自然知道他這麼問的深意:“沒怎麼辦,我自有打算。”
“你肯定知道幕後黑手是誰了吧。”
孟令的球隨着袁秉城的話進入了球洞中,他們是兄弟,說什麼話也沒有必要太過於遮遮掩掩。
“恩。”孟令沉靜的應了一聲,雙眼緊緊盯着他要打出去的球,沒有看袁秉城。
袁秉城無奈的笑了笑,“是母親。”
“這個我知道了。”孟令說道,一球打偏,擡頭看向了袁秉城,衝他伸了伸杆,示意他接着打。
袁秉城用手抹了一下下巴,“你剛纔那球打得不錯,剛好把我一個要進洞的球打走了。”
“承讓。”孟令露出爽朗的笑容,盯着袁秉城的球杆。
袁秉城也不是吃素的,一個側旁擊將球一下子打進了洞裡,緊接着發出第二杆,球偏。
“如果幕後黑手是母親的話,你打算怎麼辦?”袁秉城思量在三,覺得沒有必要跟孟令打那口水仗,便明說了。
孟令聳了聳肩膀,對準了白球,朝着一個看似沒有球的方向打了過去,卻沒想到白球碰到球檯邊緣,彈回來的時候碰到了兩個純色球,兩球同時進洞。
“這個,我會看着辦。”
袁秉城雙手撐在杆上,想着應該怎麼樣才能更有利於他往後的勢頭,盯了老大一會兒,這才抽杆,一桿進洞。
他打球的方式就像是他辦事的方式一樣,一向雷厲風行,不拖泥帶水,通常都是一杆直接進洞,而孟令打球,則多了些許的花式,看似不會進球,實則進球無誤。
孟令繼續抽杆,此刻,球檯上花球想必純色的,要更勝一籌,對於這場檯球,他似乎沒有什麼好的勢頭。
依舊是打向了一個看似不會進球的方向,再次進球,卻忘了剛纔袁秉城第一個球也是進洞,這一杆應該他打纔是。
“我犯規了。”孟令無奈的攤了攤手。
袁秉城沒說什麼,則是默默地從球簍裡拿了一個純色的球放到了臺上。
孟令眯了眯眼睛,現在他勝利的可能性更小了。
袁秉城第二個球也是直線進洞,但是第三個就沒有這麼幸運了,第三個球不小心將屬於孟令的球撞進了洞裡。
搖了搖頭,從球簍裡分別拿出了剛纔進洞了花球和純球,放到了球檯上。
“你看着辦,要把握些分量,仔細考慮後再作打算。”袁秉城撐在球杆上,雙目落到了孟令肩膀上的那枚袖口上。
那枚鈕釦他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卻又想不起來什麼時候見過,倒也沒放在心上。
“我自然會掂量了來,畢竟有些事情不能隨心所欲。”孟令利索的回答,同時將球碰進了洞裡。
“恩。”袁秉城點了點頭。
孟令的第二個球終究落空了,換袁秉城打,可是袁秉城的那一球也擦着洞被彈了回來。
就這麼,兄弟二人你一杆我一杆,打了約莫一刻鐘的時間,待到袁秉城將黑八撞進了洞裡,球檯上,還有一個純色的球。
就差這麼一個球,孟令就贏了。
“還是你厲害。”孟令拍了拍袁秉城的肩膀,從椅子上拿起外套,和他一前一後去了二樓的酒吧。
吧檯上,兄弟二人碰杯,都是一口乾了。
“這些年,你在C城發展的也不錯,不靠袁家能夠混的風生水起,也就只有你孟令了。”袁秉城終於捨得露出絲毫的笑容,一直習慣冷着的臉倒有些適應不了笑了。
“這還是要謝謝你當年幫我出了袁家。”孟令將酒杯伸到袁秉城的面前。
袁秉城也端杯,同孟令碰了一下,酒水滑入喉嚨管,居然會覺得有些嗆口。
他覺得也就只有和肖琦或孟令在一起才能夠找回些真正的自己。
從成年以後,他就習慣了冷着臉,不是不想,是不敢和任何人交心,豪門之間的恩恩怨怨似乎已經將親情化爲烏有,他也厭倦了這種生活,可是他擺脫不了。
“對於母親這邊,你真要掂量着來。”袁秉城再一次提醒孟令,袁太太能夠混到這一步,必定是有所防備,所以她這一邊,若是動了,還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好。”
孟令將杯中的酒水一併灌進肚裡,本打算向吧檯小姐再要一杯酒,但是想了想還是算了,畢竟他一會兒還要開車,但是這兩杯酒,絕對奈何不了他。
袁秉城又和孟令談了些許公司的事情,孟令的很多想法都不錯。
“對於太太,我本來是真的想要動她,但是現在我不會動她。”孟令頓了頓,繼續說道:“我不動她,並不是因爲對於她權利的畏懼,而是看在你當初將我送出袁家同時安排我去C城的面子上,我答應你絕不動她。”
“好,兄弟。”袁秉城明顯愣了一下。
“但是我不希望我的人生被別人擺佈,從小到大,袁太太一直都在控制着我的人生,我對於這種做法受夠了,所以我當初寧死也要去C城,這一次,她出此損招,我算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只希望她以後不要再幹預我的人生,我也不會給她控制我人生的機會了。”
孟令認真的說道,他真的是受夠了袁太太這種獨權專制,他不想再被她緊緊抓在手中,不想再看她的步步爲營。
“恩。”袁秉城沉聲應道,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他也不想再說什麼。
這種結果,似乎是再好不過了。
二人出了酒吧,依舊是孟令開車,袁秉城坐在副駕駛,一路看着眼前的風景。
不可以說,沿途的風景確實不錯,這似乎是他接手公司後第一次這麼認真的看着外界美好的事物,心情不覺好了很多。
但是臉上的表情依舊是冷淡如風,給人一種難以忽視的氣場壓制感。
這邊,肖琦和岑溪一路爲伴,宴會也正式開始。
會場中的人多了起來,多是男女爲伴,岑老爺坐在上首,身穿大紅寶藍唐裝,滿面笑容的看着衆多賓客。
在他的面前,被前來祝壽的人圍得水泄不通,同樣,袁老爺子那邊和他攀談的人也不在少數。
畢竟岑家和袁家是J市有名的兩大巨頭,誰要是和他們搞好了關係,就相當於在J市有了個可以攀附的人,所以,幾乎所有的人都想着要來討好巴結兩個老爺子。
岑溪領着肖琦見過了岑老爺子,又去見了各路太太。
肖琦是當紅花旦,參加的宴會不再少數,加上良好的家教,優雅的舉止,獲得了一干太太老爺們的喜愛。
袁夫人則陪在袁老爺子的身邊,和衆多太太說話交談,時不時眼睛瞥向肖琦,見她笑的滿面春風,且舉止優雅,雖然在外場上給足了袁家的面子,人人都誇讚袁家娶了個好媳婦,但是袁太太就是高興不起來,她就是不能看到肖琦好。
內心無緣由的憋了一陣火氣,但面上卻一點都看不出來的跟太太們聊天。
“我說袁太太,您這兒媳可不錯,優雅大方,可是體面吶。”A市旗頭公司的當家太太孫太太笑着誇讚道。
袁太太的臉不易察覺的垮了一下,隨即滿面笑容:“那可要多謝了孫太太的贊目,我這兒媳,平日裡可是討人喜歡。”
雖然心中憋悶,但是這面子上還是要硬撐,孫太太家也算是大家族,不能小看了。
“我家那兒子,找個這樣的也就行了。”孫太太掩嘴而笑,拍了拍袁太太的手。
袁太太也跟着她笑,內心則盤算着等到宴會結束了再收拾肖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