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晨還沒有醒來麼?”
書房裡面,許福生剛喝完藥,站在窗戶前望着外面秋風瑟瑟,一陣風吹過,金燦燦的梧桐樹葉嘩啦啦的落了一地,半空中落下了很多樹葉隨着風的方向不停的飛舞,這是一片別墅區,別說是行人,就是車輛也在這個時間段也是很少經過的。
許略晨轉進普通病房已經有一個月了,從最開始的充滿希望到現在他已經開始漸漸的不抱希望了,他連醫院都不怎麼去了,不是不關心許略晨,而是一去醫院,看到蘇芷染孜孜不倦的守在許略晨的身邊,低頭垂淚的樣子,任誰看到了都不免有些不忍。
他的年紀大了,身體也不怎麼好,最看不得這種場面了,所以他纔不去醫院,免得讓自己看到了也情緒不穩定。
許略晨和許福生之間,秦叔是看得最明白的那個人,所以才更加希望許福生保重身體,他也是看着許略晨長大的,所以對他的感情格外不同於許世清,即便老爺子的心裡已經開始有了新的盤算,甚至在心裡都做了最壞的打算,但是在他的心裡,他和蘇芷染一樣,始終堅信,許略晨一定會醒過來的。
他並不覺得許福生這個父親做得不夠好,他太清楚許福生所面臨的是一個什麼處境了,他是一個父親不假,但是他更是許氏集團的掌門人,他要考慮的不僅僅是許家以後該由誰繼承,反而更要考慮清楚,讓誰繼承了許氏纔會讓許家變得更好。
所以,許福生即便是已經在心裡做出了最壞的打算,但是在秦叔的心裡,做出了這個決定的許福生心裡一定不會比他們這些局外人的心裡好受多少,躺在病牀上沒有辦法醒過來的那個人是他的親生兒子啊!
走到許福生的身邊,秦叔細心的爲他披上了一件大衣,一擡頭就恰好看見了他以往一雙銳利無比的眼眸此刻卻是黯淡無光的樣子,望着窗外淒涼的景色臉上的表情似乎很是動容,他的心中也是一動,然後回答了他之前的問題。
“少爺已經在牀上躺了整整一個月了,如果他再不能醒來的話,醫生只怕也要建議他回家裡來休養了。”
秦叔的話讓許福生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他現在也完全是處在兩難的境地上,而究其原因還是因爲許略晨的意外事故完全打亂了他的計劃,偌大的一個許氏,以後該由誰來繼承,而以後,許略晨要是醒來了,會不會處於尷尬的位置,這都是他不得不考慮的問題。
“宋陽還沒把背後的兇手給查出來麼?略晨纔剛回許家,跟他過不去的人,應該很好查纔對啊!”
說到許略晨現在還躺在牀上沒醒過來的情況,許福生就必然要關心一下宋陽那邊追查傷害許略晨和蘇芷染背後的真兇,連他都不敢相信,許氏在C城這麼大的影響力,竟然有人敢這麼光明正大的對許氏以後的繼承人動手,而且還做得沒有一點兒痕跡,讓他們查了這麼久都沒有一點兒消息傳來,這樣的情況簡直是太詭異了。
連他都忍不住懷疑宋陽是不是沒有盡心,或者是幹這件事的人就是許家內裡的人,因爲知道他們的調查進度,所以才故意的誤導他們的調查方向,讓他們至今查不到一點兒消息。
許福生的猜測在秦叔的心裡也同樣的盤旋了很久,他雖然從來不管許家在外面的事情,只管着許家的上下事務,但是也多多少少知道一點兒事的,他私底下也問過宋陽,老爺子的猜測在他們其他人的心裡也同樣有着猜測,但是就是沒證據,這種沒有證據就指證一個人,總歸不好,所以這件事也就一直擱淺下來了。
“少爺雖然平時看起來難相處了一點兒,但是心還是不壞的,再說他之前一直都在國外求學,學的又是獸醫專業,那是助人的職業,必定不會得罪什麼人,老爺子要是不放心宋陽去查,那不如再多通過一些渠道去查?”
秦叔這麼說,即便不是不相信宋陽的調查能力,但也多少是在懷疑他沒有盡全力,他這樣完全就算是病急亂投醫了,他只希望儘快查出來那個要害許略晨的人是誰,免得他們這邊好不容易等到許略晨醒來了,那邊收到了消息,再玩兒個什麼不一樣的手段,敵人在暗,他們在明,這簡直就是防不勝防,就更加不用說什麼保證許略晨的人身安全了。
但是許福生不一樣,宋陽是他親手挑中的人,甚至是從小帶到大,就是爲了給許略晨培養出來的心腹,從小他就被灌輸了不少以許略晨一個人爲中心的思想,宋陽也算是他親手培養出來的人了,所以他相信自己,也相信宋陽不會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他對許略晨的忠心,完全被他看在眼裡,不需要有任何的懷疑。
“如果對方有心不讓我們查到,就是把所有的人都派出去也是沒有用的,你有空想着這些,不如幫我想一想,略晨要是真的醒不過來了,許家這麼大的家業,我該放到誰的手上纔算是真正的安心呢?”
按理說秦叔不過是許家的一個傭人而已,許家內部的事情,尤其是這種關係到繼承權的問題,他是連知道的資格都沒有的,可偏偏他在許福生的身邊待了這麼久,本來就是個玲瓏剔透的心思人,連許福生也都樂意將心裡的煩心事講給他聽,所以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秦叔聽了許福生的問話,反而放開不那麼拘謹了,別看他平時一副拘拘謹謹的樣子,但是真遇到了事,他的表現卻比誰都要來得大方些,此刻的他還真像模像樣的皺起了眉頭,做出了認真思考的樣子。
許福生也耐心的等着,並不催促他趕緊給自己一個什麼結果,反而自顧自的看着窗外的風景,然而也嘗試着靜下心來好好的思考一下自己問的秦叔的這個問題該怎麼解決。
時間並沒有過去多久,秦叔就已經想到了,雙眼在想到的一瞬間亮了起來,然後嘴角掛着激動的微笑。
“老爺子不是之前希望小未少爺能改回許姓麼?”
雖然在許福生剛提出這個意見的時候,秦叔的內心是十分的排斥和反對的,那個時候的許略晨還生死未卜的躺在重症監護室裡面,不管怎麼說老爺子這麼快就開始想起了後路,不管是誰聽了都會覺得他這個父親當得也太過冷酷無情了些。
但是現在,他卻主動的提出了這個建議,不是因爲連他都覺得許略晨沒有醒來的機會了,而是就像許福生自己說過的那樣,是個人都可以看得出來,蘇小未的心是偏向蘇芷染的,而現在蘇芷染的心一心都在許略晨的身上,毫無疑問的,蘇小未如果好好教育的話,就和許略晨的親生兒子沒什麼區別。
更何況所有人都覺得蘇小未就是許略晨的兒子,以後就算蘇小未提前接手了許氏,許略晨後來又醒了,他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從他的手裡接回去了。
秦叔並不是不看好許世清,但是且不說這麼多年來要不是許福生慈和,讓許世清寄居在許家,還在許氏給他安排了重要的職位,可許世清都做了些什麼,他的那些行爲,雖然在許福生的眼裡覺得沒什麼,甚至他還自欺欺人的刻意的忽略了這些事情,但是他卻看在眼裡看得明白,所以即便是他以前對許世清有些好感,在許略晨的面前一對比,他就沒辦法不將心偏到許略晨這邊了。
說白了,雖然整個許家在許福生的吩咐下,都改口叫了許世清二少爺,他身上流的也確實是許家的血脈,但是總歸是早就分了家的,許世清再怎麼養在許家這麼多年也依舊不是他們這個許家的正牌少爺,他可以身居高位輔佐許略晨,卻怎麼樣都不能將許略晨取而代之。
這些話秦叔也只敢在心裡想一想,並不敢在許福生的面對對他說出來,只有許福生自己才知道,他把對許略晨沒能給他的父愛全部彌補在了許世清的身上,所以在他的面前即便許世清是做錯了事情,也一樣值得被原諒。
秦叔的這個建議讓許福生的眼前也忽然亮了一下,但是隨之而來的卻是疑惑,秦叔自己記得之前他明明是反對這件事的,但是現在他卻忽然主動提出來了,他不得不多想想這是爲什麼。
“你之前不是反對我的這個提議麼?我還記得你當時聽到我說要給小未改回姓許,你的反應可不是像現在這個樣子,說吧!這是爲什麼?”
秦叔早就知道只要他一改口,老爺子就必然會問他原因,他也早就將答案列在了心裡,如今許福生的話音剛落,他就立馬接了過去。
“之前反對是因爲少爺生死未卜,一切都有希望,而且少奶奶肯定不會同意的,但是現在不同,老爺只要把這個要求一說,她肯定會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