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易泰先生來了,正在客廳裡等着呢!”
女傭敲了敲安家老大的書房門,她的話音剛落,裡面就傳來了答應的聲音,彷彿他早就知道易泰會走這一趟似的,完全沒有任何的吃驚與好奇。
“請他來書房吧!”
女傭有些奇怪,畢竟以往易泰來的時候,自家先生雖說不至於親自到門口去接,但是從來都是一聽說他來了,就主動下樓到客廳去見他,從來不會像今天這樣,還讓易泰到書房去見他。
但是大老闆都發話了,他也不敢有任何的疑惑和質疑,馬上應了一聲好,然後下樓去請易泰。
聽到女傭說安家老大居然還讓自己到書房去見他,易泰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知道這一下事情是真的大發了,但是臉上還依舊保持着十分肅然威嚴的樣子,好像什麼都不曾發生一樣。
淡定的走到安家老大的書房門口站定,畢竟心裡還是有些心虛的,所以易泰絲毫沒有任何的怨言,等着女傭敲門通報了,這才推門進去。
易泰進門之後,安家老大倒是沒有故意的拿喬讓易泰覺得心裡不爽,而是對着他露出了一個客套又生疏的微笑。
“姑父怎麼突然來了,也沒讓人先打個電話說一聲。”
易泰目光沉沉的望着安家老大,心裡有些發涼,只是抿了抿嘴角,卻沒有表露出任何的不滿,他就算再不理智也不會忘了,進了這個書房,即便安家老大給面子的叫他一聲姑父,他也不能在他的面前倚老賣老。
“是我考慮得不夠周到,沒有說一聲就來了,聽說安然出國了?”
易泰不經意的提起安然,讓安家老大的臉色也不着痕跡的沉了沉,然後嘴角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意,點了點頭。
“是的,法國那邊有個計算機大賽,他有興趣,我也不攔着,他都這麼大了,想幹什麼都有他自己的想法了。”
安家老大每說出一句話,易泰都在心裡忍不住仔細的推敲着他話裡是不是還有更深層的含義,他們之間即便是翻臉,也都不能將那層窗戶紙捅破。
易泰點頭應和着安家老大的話,但是心裡卻又很是不滿,安然一向和他親近,就是去學校都要跟他打電話說一聲的,這一次出國了,他還連個屁都不知道,這讓他很有危機感,安家老大這話一說,他就更加擔心起來了,莫非連安然都要和他離心了?
“怎麼出國了也沒事先說一聲,原本想着過幾天讓你們兄弟幾個到家裡吃飯的,看來怕是不成了。”
知道易泰這是在試探,安家老大也不怕明說了,在安然的事情上面,以往他和易泰親近,他都覺得沒什麼,但是如果易泰是抱着要挑撥他們兄弟感情的心態來的,那他就不會給他一點兒機會。
易泰會裝,他也會演,所以在聽到他的話之後,安家老大的脣角彎了彎,眼底卻是一點兒笑意都不帶。
“您不是也忙麼?老二的公司也纔剛走上正軌,平時在家都看不到他的影子,您就更別說讓他一起吃個飯了。”
安家老大擺明瞭是不想讓安家兄弟和他走得太近,易泰又怎麼可能會聽不出他話裡的意思呢?什麼平時在家都看不到人影,他要是沒記錯的話,剛剛管家打電話來的時候,接電話的就是安家老二,但是他也不拆穿,知道糾纏於這件事沒什麼好處,加之自己來安家的目的本來就不是這個,所以他馬上轉移了話題。
輕嘆了一口氣,他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沉鬱,看他這個樣子,安家老大就知道他會說什麼,輕輕轉動着自己指尖的掌家玉扳指,等着他開口。
“今天我去參加了西郊那塊地皮的競拍會,咱們安家在房地產方面一向是行業的榜首,但是這一次,居然輸給了一個外行的許氏。”
易泰越說越憤慨,但是安家老大明顯就沒有多少表情變化,彷彿毫不在意似的,反而在聽到他說最後得到西郊地皮的是許氏時,臉上反而多了幾分胸有成竹的笑意。
“姑父,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也知道對這件事你很憤慨不平,但是……這件事是我授意的,是我讓那邊放棄西郊的地皮,然後給許氏的,我想至於原因就不用我仔細的說了吧!畢竟許家的大公子現在還躺在病牀上不能動,不過一塊地皮而已,本來這塊地的用處就不大。”
一番話讓易泰都啞然無語了,果然是因爲他擅自讓人把許略晨給動了,所以他就故意把西郊的那塊地讓給人家,然後給他一個難堪,如果不是瞭解這個外甥的性格,只怕他都要被他給騙了。
因爲對方現在還在牀上躺着,所以他就把地讓給人家求和,他是老糊塗了纔會相信他這樣的說辭。
當然,由不得易泰不相信,就算不相信又能怎麼樣呢?地都已經是被人的囊中之物了,安家老大分明是在給他一個警告,好像自己的認錯態度要是不誠實的話,他以後還指不定怎麼針對自己。
易泰低着頭想了很久之後,終於還是決定在安家老大的面前服個軟,心裡一有想法,他臉上的表情也隨之起了變化。
“是這樣的,姑父呢!也知道錯了,不應該擅自做主,一句話不吭的就把人給弄進了醫院,以後呢!凡事好商量,我肯定事事向你彙報,這樣行麼?”
易泰表面上是在服軟,但是這說出來的話,怎麼都讓他覺得這是在明迎暗踩,當然,也同樣的帶着幾分提醒的意味。
他不就是想跟自己說,現在黑道上面的事都是他在管,是他以前給了他這麼大的權利,現在他這個真正的掌門人被架空了,那也是他活該。
安家老大太瞭解易泰了,知道他不可能會是這麼輕易就認錯的人,即便他現在點頭哈腰的說是自己的錯,但是心裡還指不定有多不服氣呢!
易泰的態度讓安家老大越想心頭越是凝着一股火氣,感覺怎麼也發泄不出來,面前的這個易泰,即便他此刻是有多麼的不理智,也知道誰都能動,唯獨現在他不行,他手裡的勢力太大,如果硬來,即便他已經接管了安家,也能被他從那個位置上面拉下來,所以,他要做的,是一點一滴慢慢的將易泰手上的權利給收回來。
這麼想着,安家老大二話沒說,直接桌子一拍,一副動怒了的樣子,一雙眼睛直直的盯着易泰,然後冷笑一聲。
“哦?那按姑父你的意思……是你做什麼事都不該跟我說?現在掌家的人是我,我將道上的事都交給你,是因爲信得過你,而不是爲了讓你像現在一樣藉着一點兒手上的勢力就胡作非爲。”
被一個晚輩指責說胡作非爲,易泰還是頭一回遇上,如果換做是別人,以他這氣性,早就忍不了一槍給斃了,但是偏偏安家老大是不同的,他一手將他扶上了現在的位置,整個安家現在都是他的,自己和他對上,還真是喜憂參半。
低着頭,易泰不停的告誡自己一定要忍,只有忍下來了,他才能擁有一切,但是安家老大的話一字一句的紮在他的心上,讓他根本沒有辦法冷靜的思考。
“你不要欺人太甚,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安家好,爲了安氏好,是,就算我的手段是特殊了一點,但是即便都知道是我做的,又能怎麼樣呢?我現在不一樣是好好的麼?”
可以說易泰的動怒是在安家老大的意料之中的,他的話只讓他心裡覺得諷刺極了,原來易泰的心裡就是這麼想的,因爲他手裡的這些勢力,所以,易泰就理所當然的覺得沒有人能動得了他。
忽然,安家老大按下了自己辦公桌上擺着的電話的專線,然後對着那邊的人淡淡的吩咐了一聲。
“把人帶進來!”
沒一會兒,就有人敲響了書房門,坐着的易泰還有些摸不着頭腦,也不知道他要玩兒什麼花樣,所以在門板響的一瞬間,他擡頭將目光放在了門口。
被一羣保鏢押進來的正是那些受了易泰吩咐開車撞傷許略晨的人,一個都沒漏下,看得易泰冷汗連連,卻依舊要強行裝作鎮定。
“你要幹什麼?”
易泰這副假惺惺的狐假虎威的樣子,早就讓安家老大看不順眼了,所以在聽到他的這個問題之後,他臉上馬上揚起了一抹笑意,然後慢慢的靠近易泰,見他皺着眉頭,嘴脣緊抿的樣子,心裡就覺得像是出了一口惡氣。
“我覺得我已經表現得夠明顯了吧!這些人,不講規矩擅作主張,按照咱們家的規矩是要處大刑的,不過我這個人好說話,更何況都是姑父的人,我就不罰太重,剁了手吧!”
他輕飄飄的就說出了剁手的話,讓易泰都忍不住站了起來,眼睛因爲他說出來的話而氣紅了。
“你!我看你想罰的那個人是我吧!既然這樣,你怎麼不直接把我手裡掌權令拿走?”
易泰現在完全就已經是被氣昏了頭腦,卻不知安家老大等的他這一句話,他這話音剛落,他馬上就像他說的那樣把易泰的權給奪了,讓他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