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芷染和許略晨不一樣,許略晨可以對白雯無視甚至是不敬,可她卻不一樣,她作爲新媳婦進門,就算她要和丈夫統一戰線,也要先敬對方三分,畢竟是長輩,所以她沒有任何爲許略晨態度感到尷尬,落落大方的回了白雯一個笑容。
可白雯卻並不待見蘇芷染,這個女人不是她爲許略晨選的,就連底細她暫時都還沒弄清楚,不好隨意拿捏,而爲了她還讓自己在許家父子倆的面前都落了面子,她白雯會待見蘇芷染才叫有鬼。
一家人的面和心不合,許福生早已是見怪不怪了,只要家裡一切安好,沒有任何人在裡面做出什麼幺蛾子的事,他都能容忍。
夫妻倆一坐下,許福生就對着人稱秦叔的老管家點了點頭,後者立馬會意的拍了拍手,很快就有僕人手裡端着茶水走了過來,卻沒呈放在桌上,而是站到了秦叔的身邊後半步。
對上蘇芷染疑惑的目光,秦叔馬上解釋:“這個是許家的傳統,長子長孫娶親要敬茶才能得到長輩的認可。”
蘇芷染有些訝然,她雖然知道一些豪門大家裡會有這樣那樣的老規矩,卻沒想到許家的居然會是沿襲了老人們進門敬茶才能得到長輩祝福的習慣。
也就是說,如果敬茶時長輩的態度很是和藹就代表了新進門的媳婦兒很得長輩的喜歡,反之就說明了這個媳婦並不合長輩的心意。
蘇芷染有些忐忑了,她實在是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合他們的心意,至少她從白雯的態度裡沒看出一點合心的感覺。
果然,許略晨敬茶的時候,許福生和白雯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笑眯眯的遞上了自己準備好的紅包。
到了蘇芷染敬茶時,她的動作可謂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沒能過這一關,那她以後在許家大概不說對付許世清了,就是自身都難保了。
茶水剛遞到許福生的面前,白雯卻突然“呀”了一聲,制止了許福生要接過茶杯的動作,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她卻表現得很是鎮定,直接將茶水強接了過來放在了桌子上。
這*作她彷彿是演練了千百遍一般,沒有一點停頓,全程如同行雲流水,知道做完才抱歉一笑,向衆人解釋起來。
“我差點忘了,老爺是纔剛吃完了藥的,不能喝這茶葉茶。”
這句解釋讓蘇芷染忍不住想要翻白眼,早不想起來,晚不想起來,偏偏在許略晨敬完茶,輪到她敬茶的時候想起來,更何況她都已經把茶敬到了許福生的面前了,卻被她截了過去,這分明就是想要爲難她,在所有人的面前給她難堪。
一時間整個客廳的氣氛都有些僵持了,許福生臉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可他皺起眉頭還是泄露出對白雯這樣莽撞的動作的不滿,可再看許略晨卻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白雯也覺得自己這麼做於情於理大家都不會怪罪她,很是得意的低頭撥弄起自己的指甲。
主人不開口,就算秦叔在許家待了這麼多年,他也不會主動去開這個口,雖然他已經差不多料到最終會是什麼結果了。
“老秦,既然我不能喝茶,那就換成白開水!”
許福生的聲音中透露出任何人都不能質疑的嚴厲,讓坐在他身邊的白雯都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過分了。
秦叔沒有讓僕人來,而是自己動的手,不過是倒杯白開水他的動作很快,隨後利落的將茶水塞到了蘇芷染的手裡。
蘇芷染並不笨,會意的再次恭恭敬敬的將手裡的茶遞到了許福生的面前,這一次白雯再沒有什麼藉口可以攔下了,就算她想得到藉口去攔,也要考慮一下自己這麼做會不會觸碰到老爺子的底線了。
許福生接過敬茶,臉上威嚴的表情一改,微笑着喝完一整杯白開水,然後將自己早就準備好的見面禮遞給了蘇芷染,卻沒讓她收起來,而是笑着讓她打開看。
復古的木製首飾盒已然是不多見了,上面繁複的花紋更是彰顯出了它的古老,要是有人細心的話,一定能看出來,這上面的花紋和許福生書房裡陸婧容照片相框的花紋一模一樣。
蘇芷染在衆目睽睽之下慢慢打開了首飾盒,一直流光溢彩的碧玉鐲子出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水汪汪的青碧色讓人看了就愛不釋手,在場的幾個人臉上的表情在看到這個鐲子時都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白雯臉上的表情最爲難看,她嫁進許家這麼多年,怎麼可能會不知道這個鐲子代表的是什麼意思呢?
這隻鐲子的名字叫做傳世,如它的名字一般,這鐲子是許家世代傳下來的,向來只傳長媳,原本的規矩都是長媳進門,由婆婆將自己手上的這隻鐲子親手褪下交給兒媳這麼一代代的傳承。
可她白雯因爲不是許福生的結髮妻子,所以遲遲沒能拿到這個象徵是許家女主人的鐲子,她不是沒找過,卻沒想到許福生竟然藏得如此之深,害得她以爲這鐲子隨着陸婧容的死被拿去當了她的陪葬,沒想到此刻卻出現了。
直接越過她將鐲子傳給兒媳,許福生到底是什麼意思?
白雯雙目憤恨的盯着蘇芷染捧在手中的那隻玉鐲,恨不得要搶過來狠狠的摔了它。
她這麼多年的陪伴都比不上一個死了的前妻,現在就連前妻兒子娶回來的新媳婦都要來糟踐她了嗎?白雯只覺得心痛難忍。
相比起白雯的千迴百轉,許略晨臉上的表情只是有一瞬間的不可置信,隨即很快就恢復了平淡的樣子,可他的心裡卻是久久得無法恢復平靜,甚至可以說是因爲許福生的動作而翻起了驚天巨浪。
作爲被授予這個鐲子以及它所代表的地位的蘇芷染卻完全不知道這個鐲子本身所被賦予的含義,可這玉鐲看上去就很珍貴的樣子還有裝它的盒子也是無比的精緻美麗,她更是不敢有任何的怠慢。
沒有急着拿出來,卻是先看了身邊的許略晨一眼,畢竟在許家這個她還不熟悉的環境,許略晨是她唯一能夠信任的人了,她當然要知道他的態度纔能有所動作。
“給你了你就帶上。”
許略晨的表情雖然平淡,可說話的語氣還是被敏感的蘇芷染察覺到比平時快了幾分。
不等蘇芷染小心翼翼的將鐲子從盒子裡拿出來在輕輕套進自己的手腕上,許略晨就已經直接簡單粗暴的取了出來,將它爲蘇芷染套上。
這鐲子居然戴在蘇芷染的手上剛剛好,不大也不小,並不擔心某一天會被她玩兒掉下來。
等蘇芷染套好鐲子,許略晨打量得看了半天才點頭,並沒有要讓蘇芷染繼續給白雯敬完茶的意思,就直接拉着她的手要往樓上走。
白雯的面色變了又變,卻沒衝動的開口阻止,而是委屈的看向了許福生。
不管自己直接將傳家的玉鐲給了蘇芷染意味着什麼,許福生都不會讓白雯當衆被這樣給難堪,所以馬上叫住了許略晨。
“你媳婦還沒有敬完茶,你就這樣把她帶走了?”
許略晨淡淡的睨了白雯一眼,冷哼一聲,“我看她好像也並不怎麼樂意喝芷染敬的茶,既然如此何必強求。”
一句話讓白雯徹底沒臉了,一雙美目掛着將落未落的淚珠,低聲哽咽的喊喚了一聲許略晨一聲。
“略晨,我知道你對我有意見,可我畢竟是長輩,你媳婦好歹要叫我一聲婆婆,不敬茶這事要是傳出去了,我不好做人,你媳婦難道就有什麼好結果?”
白雯這楚楚動人的樣子壓根不能博得許略晨半分同情,卻是變相的提醒了蘇芷染,拉了拉男人的衣袖,見他臉上一點表情沒有,她忍不住掙了掙兩人交握的手,他果然沒有固執的攔下她。
蘇芷染很快從傭人的手上接過那杯快要涼了的茶,只微微低頭將茶遞了過去,完全沒有對許福生的恭敬。
開玩笑,她蘇芷染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既然白雯先對自己下手,那她又何必再敬着這個女人。
白雯臉上的表情雖然有些不虞,到底還是怕許略晨會帶着蘇芷染直接越過自己,去給那個死了的女人的牌位敬茶,所以接得也很利落。
全部的過程結束之後,許略晨沒在看任何人,很乾脆的拉了蘇芷染就上樓,將她圈在自己的懷裡,姿態很是親密。
蘇芷染心裡還在疑惑自己手裡的鐲子的來歷,也因爲看出了它的珍貴,感覺自己連大的動作都不敢有,不由的藉着許略晨將自己圈進懷裡的機會悄然的對着他舉了舉手腕。
“這鐲子到底是什麼來歷啊?”
許略晨的目光在她的手腕上停留了片刻,目光中帶着些許懷念似的情緒,可很快就又消失了,快得讓蘇芷染以爲自己是看錯了,那樣憂傷的情緒怎麼會出現在許略晨的眼睛裡呢?
“以後你會知道的。”
這模棱兩可的答案讓蘇芷染有些摸不清頭腦,可身爲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鐲子,有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