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已經身爲一家跨國公司的總經理了,現在的安蓉,在吳濤面前,依舊是一幅需要保護的小女人樣。
這也是她經歷了前些陣子的觸動之後,所作出的微妙改變。
雖然只是小小的改變,卻足以讓兩人之間的關係從獨立的冷淡,進入到溫馨的融洽。
車子啓動離開元啓科技,開發區的夜景正值最爲瑰麗的時候。只是吳濤看了看錶,才意識到原先預訂的飯局已經過了時間。
動了動胳膊肘,全身放鬆枕在他肩頭的安蓉側過俏臉,讀懂了他眼神裡的意思,又同樣回敬了一個‘你看着辦’的眼神。
等到再度睜開美眸的時候,安蓉仔細揉了揉眼,才認清周遭的所在。
錦繡華庭。
當年立足金陵的第一處居所,如今是鮮有人問津了。前陣子小江和黑蛋倆孩子過來實習的時候,住過一陣子,打那以後,這邊就空置至今。
如今,反倒成了一處幽靜的所在。
吳濤攬了攬伊人柔肩,攤開手掌,露出鑰匙說:“累了就先上樓歇一會。”
“你要幹嘛去?”睡眼惺忪的安蓉連帶着聲音都透着慵懶嬌憨之意。
吳濤努了努下巴道:“我去買些吃食,給你做夜宵和明天的早餐。”
安蓉下意識地想要跟着去,結果一想到自己忙了一天沒洗澡,頓時覺得不能忍,柔聲說了句‘我等你’,便拿着鑰匙先上了樓。
作爲金陵最早一批的高端住宅,如今的錦繡華庭不僅入住率上去了,而且周邊的配套愈發齊全了。
小到便利店,大到商超,都在方圓步行可以到達的範圍之內。
所以吳濤習慣性地裹了裹外套,便擡腳下車,像個附近的老百姓一樣步行過去。
這纔有些體驗尋常日子的意思。
深秋的金陵已經有了幾分寒意,走在大街上,吳濤擡眼看了看遠處的商超和附近的便利店,最終朝着商超的方向走去。
換作是以往倆人濃情蜜意的時候,他肯定是在附近的便利店隨便買點,然後迫不及待地回去,和安蓉膩味在一起。
而眼下,他卻只想着買點好吃的帶回去,看她一臉享用的樣子。
或許這纔是生活和愛情的本來面目。
趕到超市的時候,一看營業時間,只剩下最後的半個小時了。
裡頭人氣雖說不旺,但也人影憧憧的,並不少。而各個櫃檯的服務員正在抓緊最後的時間,賣力地推銷搭售。
在這裡面,吳濤挑了幾份椰蓉麪包作爲明兒的早飯。其他的,便都是新鮮的牛排和一些水果。
東西不多,可是提在手上,排在結帳的長隊裡,卻是滿滿的幸福感。
尤其是這進口的牛排,配上家裡的典藏紅酒,再點上幾隻蠟燭,活脫脫一個浪漫之夜。
而且是親手打造的那種,讓人更有感覺。
這種幸福感一直維持到刷卡結帳的時候,居然說pos機壞掉了,然後一臉理直氣壯地說:“只能用現金結賬。”
吳濤摸了摸口袋,除了這張額度稍小點的卡之外,剩下的都是額度更大的白金卡甚至黑卡什麼的。
至於說現金,那是一毛都沒有的。
情況頓時尷尬了,而結帳的大姐看着他一身穿着不賴,話裡話外就更加鄙夷了,“你不會身上沒帶錢吧?”
這種態度讓吳濤實在有些齣戲,畢竟他原本還挺享受這種泯然衆人的感覺的。
可現在掏不出現金來,以至於在長長的隊伍中顯得有些奇葩了。
吳濤開始有些懷念記憶裡移動支付普及的時代了,起碼不會發生現下的尷尬。
排在後頭的人頭開始攢動了,而廣播裡也開始播報即將關門歇業的消息。
吳濤回頭望望,尋找着壯叔的身影。直到這時,一隻纖手拍在收銀臺上,留下五張嶄新的百元大鈔。
接着映入眼簾的便是掩嘴偷笑的柳若曦,以及一身寬鬆T恤裝的秦瀟瀟。
收銀臺的隊伍又開始蠕動了,收銀員大姐再無話說。
吳濤正想說‘哎呀,真巧’之類的話,隨即想到倆人也住在這錦繡華庭,碰巧遇上是一點也不奇怪。
至於說倆人爲什麼玩的那麼熟捻的樣子,大概是因爲都是獨居的、優秀的單身女人緣故。
如此一來,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什麼話來。
結完了賬,站在出口處,想要等着倆人出來,結果秦瀟瀟率先出了隊伍,直把他往外推道:“老闆,你先走吧,別等我倆了。先前曦曦就說,叫了你會尷尬。這樣下去,豈不是更尷尬?”
說得也對。
吳濤提了提袋子示意了下,正準備說,又被潑辣的秦瀟瀟頂了回去,“怎麼,老闆你想還錢麼?是想把尷尬進行到底麼?”
也對,於是吳濤只好說了句,“謝了。”然後轉身,留給倆人一個瀟灑的背影。
回到錦繡華庭,屋裡已經點起了蠟燭,燭光晚餐的氛圍頓時出來了。
安蓉穿着貼身的真絲睡衣,斜倚在門框上,目光迷離地看着他。
果然是心有靈犀。
吳濤心裡不爭氣地跳了跳,目光交匯間有火花閃現。直到倆人肚子裡不約而同地一陣咕嚕叫,算了,還是先填飽肚子再說。
一刻鐘後,兩份美味的牛排端出來,而安蓉已經坐在桌前,打開了家裡的紅酒。
“久等了!”吳濤接過酒瓶,開始爲倆人倒酒。
安蓉捧着下巴,朱脣輕啓,“等再久,都值得。”
叮鈴一聲碰了杯,吳濤看着安蓉含情脈脈的眼神,心裡很欣慰。對,要的就是這種感覺。
溫馨中不乏小浪漫。
一切都很美好,直到酒液觸脣,接着入嘴,吳濤不由脫口而出:“我×,這是什麼?”
苦心營造的小溫馨小浪漫,全都毀在這瓶酒裡。
一口把入嘴的酒液吐完,口腔回味間,吳濤才意識到,“這難道是可樂?”
再一看高腳杯裡,的確殘留着零星氣泡,只是在氤氳的燭光下,看不真切,也就沒發現。
安蓉恍有所悟,“怪不得我剛纔開酒的時候,就覺得這木塞不對頭。”
打開餐桌旁邊的酒櫃,將裡頭的藏酒全都拿出來仔細看過,吳濤面色漸黑,咬牙切齒:“小江,你死定了!”
所有的藏酒都被換成了可樂!
這事,毫無疑問,除了前段時間住在這裡的倆孩子之外,再不會有旁人了。
這簡直比拿酒當水喝的施千雪還要過分!
看着吳濤氣急敗壞的樣子,安蓉卻是笑彎了腰,一邊笑還一邊勸着他道:“這事承包了我一年的笑點,很久沒碰上這麼有趣的事了。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別跟小江計較了,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