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琛的掌心乾燥而溫熱,壓在顧喬手上,她卻理會不了這份曖mei。眼見着病牀上的老人家越說,聲音越小下去,顧喬一顆心揪得有些喘不過氣。
慕琛倒面色無波,直至徐嬸合上了眼睛,他的目光才滯了滯,而後,對顧喬說了聲“我去抽根菸”,便長腿一起,轉身大步走出了病房。
手上重量的減輕讓顧喬有一瞬的失神,下一刻,徐澤走了進來。
他看了一眼病牀,恭敬地對顧喬說道:“顧主管,慕總叫我接你下去,他的車在下面等。”
顧喬頓了頓,點頭。
……
當徐澤推顧喬走到車子旁邊,慕琛正降下半截車窗,靠在上面抽菸,一雙黑眸在夜色中晦暗不明。
見到他們,慕琛捻滅菸頭走出來,對徐澤囑咐了幾句,便將顧喬攙進去,重新發動車子。
一路上,兩人都極沉默。顧喬的思緒還定格在老人去世的那一刻,慕琛則攀着方向盤,只沉靜地看着前方的路況。
這樣過了半刻鐘,慕琛從車臺上抽出一根菸,詢問顧喬:“不介意我抽菸吧?”
車內還殘留着方纔的煙味,但顧喬看了一眼慕琛蹙在一起的眉頭,搖了搖頭。
在點菸器裡燃起一截星火,慕琛隨意吸了一口,攏着它靠在方向盤上,問道:“今晚的事,有什麼想問我?”
顧喬想了想,搖頭。此事的意圖再明顯不過,再問下去涉及隱私,她也沒有那份的好奇心。
在觀後鏡看到顧喬謹慎的小臉,慕琛輕笑一聲,吐出一口白霧,徑自說開去:“項嬸是慕家爲我請的保姆,我媽年紀輕輕就做了母親,帶孩子沒有經驗,所以,我從小几乎是跟着項嬸長大。五歲時,老爺子要把我和我媽送去國外,項嬸本可以回家享受天倫之樂,可因放不下,就跟着我們一起去了。
剛開始那段時間,人生地不熟,我們三個人吃了不少苦。尤其項嬸爲了照顧好我,四五十歲的人,卻天天拿着一本字典學英語,關於幼兒食譜的單詞記得比我現在還多……”
他說,項嬸爲了他曾和一個黑人壯漢打架,以致在牀上躺了三個月;他說,項嬸早就查出惡性腫瘤,可爲了不讓他擔心,整整隱瞞了一年;他還說,再多錢有什麼用,永遠換不回一條命……
慕琛的聲音在車內不疾不徐飄開,如大提琴上最沉的調子。顧喬沉默地看着慕琛的側臉,思緒不自覺隨他的話起起伏伏……
一個小時後,卡宴駛入晴園的停車庫。
慕琛熄火,轉頭看向熟睡在副駕駛上的顧喬,眸中閃過一絲無奈。打開車門,抱起她時,忍不住低喃了一句:“沒心沒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