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晴隨後出來,在看到清潔人員時,隱約覺得這人不大對勁。
這個清潔人員走路遮遮掩掩的,大半張臉被口罩捂起來。他身材很魁梧,身上的清潔服不太合身,手腳都露出來一截。
哪裡會有穿着這麼不得體的清潔人員?
就在雲晴想要提醒顧曉依注意點時,下一瞬間,保潔人員和顧曉依擦肩的剎那,就見這個可疑的保潔人員突然從清潔工具裡,拿出一個黑乎乎的玻璃瓶模樣的東西,快速擰開後,一股子刺激性的氣味充斥在場所有人的鼻腔,格外刺鼻。
始料未及的!
保潔人員擡起一張扭曲的臉,眼底血絲濃重,瘋狂狠戾得滲人,他打開玻璃瓶,帶着快慰和惡毒的笑聲,一刻也不停留的就對準了和他擦肩而過的顧曉依的白皙光滑的側臉!
僅僅十秒不到,幾個眨眼的時間。
誰也想不到會出這樣的變故,毫無症狀的,她們兩誰都沒有反應過來。
雲晴更是呆愣在了原地。
她雖然跆拳道十分厲害,可也是一直生活在安逸法治社會下,根本沒有經歷這種突如其來的惡劣事件,根本沒有應對經驗。
極致的危險,極致的驚駭,讓顧曉依瞳孔一縮。
這應該是危險的化學物品,潑過來絕對會毀掉自己的容貌。
她想閃躲,可是根本來不及,兩個人的距離太近了,不足半米的擦肩距離!
只能緊急的擡手遮住了臉,但沒有太大作用,她裸露在外的肌膚還是那麼多。
第一次遭遇這樣的恐怖事件,顧曉依心底瀰漫上無盡的絕望和恐懼。
沒有那個女人會不在意自己的容貌。
對絕大多數女人而言,大面積毀容和失去生命的分量幾乎是同等重量的,甚至牽着比後者更加殘忍!
可下一秒,沒有預料中被化學物品灼傷的疼痛。
顧曉依感覺自己被帶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她整個人都被男人緊緊的按在懷裡,嚴密保護着!
好聞的男士香水味傳來,依舊讓她有些不適,她知道:這是霍景凡。
她聽見男人在自己頭頂“嘶”的倒抽氣的聲音,像是一瞬間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空氣中瀰漫着各種刺鼻的味道:化學物品的氣味,衣服面料被腐蝕掉的焦味,皮膚被灼燒的味道……
這些氣味混在一起,讓人反胃欲嘔。
顧曉依死死攥緊了霍景凡的衣角,全身都不能自已的顫抖。
“依依,景凡,你們兩個怎麼樣?”
雲晴回過神,修長的雙腿猛然踹向那個保潔員的小腹,及時把這個潑硫酸的假保潔人員制住了,更是將那個裝有硫酸的瓶子打翻,液體倒翻,剩下的小半液體在搏鬥中潑向了這個可疑男半張臉。
這會兒正在哀嚎着,卻被雲晴制住動撣不得。
顧曉依聽到雲晴的問話,纔回過神,顫抖着從霍景凡的懷抱裡鑽出來。
如果可以的話,她不敢去看現場的情況,她不想看到是不是顧衡之替自己擋住了傷害,不想看到他傷的怎麼樣,但只能強迫着自己去處理這場突發事件。
顧曉依看到霍景凡的背部有一部分衣服已經被服飾城了黑洞,裸露出的皮膚也通紅的可怕!
“是濃硫酸。”霍景凡蒼白着臉,咬牙忍痛道。
顧曉依眼中有淚掉了下來,她自己被霍景凡嚴嚴實實的護在懷裡,沒有被濺到一丁點硫酸液體。
想起學生時代,老師教過的化學知識,知道誤沾染到硫酸該怎麼及時處理,才能減少傷害。
她迅速將霍景凡的西服釦子解開,脫掉沾染了硫酸液體的衣服,裸露出背部。
沒有了衣服的遮掩,霍景凡受傷的背部,就那麼扎眼的袒露出來:
被硫酸沾染的地方和周圍的皮膚色差很大,通紅的,像是煮熟的蝦子。
這只是開始,過了這兩三分鐘,灼傷會更加嚴重。
顧曉依很想哭出來,可她知道這個時候眼淚是最沒有用的。
爭分奪秒的,這個時候她必須鎮定!
她強忍着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不讓它們落下來,掏出包包裡隨身攜帶的紙巾,一邊用紙巾吸取霍景凡悲傷殘餘的硫酸液體,以及大量的冷汗,一邊哽咽着大聲說道:“晴晴,我需要大量的水,冰水!快。”
雲晴在聽到顧曉依的話後,又使勁狠狠踹了幾腳硫酸男,讓他哀嚎着倒地不起後,就急忙就進跑向一樓,很快從商店裡買來了整整一箱的礦泉水。
幸好她是練過的,扛這一箱水根本不在話下。
顧曉依將瓶蓋擰開,將大量的水潑在霍景凡被硫酸腐蝕的後肩和背上。
雲晴看着霍景凡額角、脖頸、手背青筋凸起,冷汗密佈的像是剛從水中撈出來的一般。
她也趕緊幫忙用礦泉水潑向他受傷的地方。
“晴晴,你快叫救護車和報警。”顧曉依突然說道。
“好。”
雲晴打了電話。
趴在地上的硫酸男想趁機逃走,又被雲晴狠狠踹了幾腳,就不敢了。
沒多久,救護車和警車就來了。
顧曉依和雲晴不放心霍景凡,一起去醫院。
警察來帶走這個硫酸男,並且深入調查。
硫酸男這個時候已經半死不活了。
雲晴在制止硫酸男的過程中,那罐裝有硫酸的玻璃不小心被打翻了,瓶口正對着硫酸男,剩餘的一部分硫酸潑中了硫酸男的嘴和下巴。因爲沒有得到像霍景凡這種及時的緊急處理,他被硫酸潑中的口鼻,皮膚黏膜褶皺在一起,被灼傷得很嚴重,看起來特別恐怖。
下半張臉已經毀容了。
又被雲晴狠狠踹了一通,被警察帶走的時候連走路都都不了,是被兩名警察拖走的。
救護車上。
醫生用準備好的碳酸氫鈉溶液給霍景凡清洗灼傷的地方。
見到了醫生,顧曉依緊繃着的神經終於稍微放鬆下來。
她強忍住的眼淚,終於再也忍不住的奪眶而出。
因爲車內明亮的燈光,顧曉依清晰的看到霍景凡肩背上被硫酸灼傷的地方,皮膚已經從通紅慢慢變暗變黑,有輕微的燒傷褶皺。
可想而知,那一定很痛。
如果不是霍景凡替她擋住了,潑中了她,那麼這些灼傷就會出現她的臉上,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她看着這些灼傷就心疼得厲害,像是被一隻手抓緊了心臟。
被硫酸潑到的後果誰都知道,甚至有不少因此失去性命的。
霍景凡卻連思考都不及,就第一時間完完整整的護住了她。
她這一生有這樣捨命救她的朋友,真是幸之又幸啊!
顧曉依滾燙的眼淚沾溼了慘白的臉頰,一滴一滴的砸下來。
雲晴抱了抱她,安慰:“依依,別哭啦,會沒事的。我們先聽聽醫生怎麼說。”
來的醫生是醫院的主任醫師,見過許多比這更嚴重的硫酸灼傷,他平靜的開口:
“說實話霍景凡的灼傷還算是好的了,處理的足夠及時,用大量清水沖洗,帶走了大量硫酸接觸皮膚產生的熱,不然會更加嚴重。但皮膚肯定不會恢復到以前的平滑,被潑到的地方會留下傷疤,未來一段時間灼傷的地方也會十分不適,疼痛。傷疤的問題,等恢復後,可以通過整容手術來讓皮膚恢復完整,根本不存在什麼問題。”
聽了醫生的話,顧曉依這才放下心來。
——————
祁家大宅。
祁驍正坐在落地窗邊的長沙發上,斜斜地靠着一邊扶手,兩條修長筆直的腿交叉着,搭在沙發一側,手裡拿着一本厚厚的書,閒閒地翻着,陽光從窗外傾灑進來,落滿了他一身,只一眼就讓人心裡暖起來了。
祁驍一身的陽光,頭卻微微向後傾斜,躲開了光明,藏在陰影當中,眼光落在書上,眼睫微微向下,側臉的線條在陰影中顯得格外分明立體,光與影的分割恰到好處,就像一副絕美的油畫。
從樓上下來的顧欣柔看着這絕美的一幕,不禁有些癡了,竟恍惚中有一種他無害單純的感覺。
這個假象太恐怖了,在祁驍用他特有的銳利眼神斜睨了她一眼的時候,她立刻搖了搖頭,把那種不切實的想法甩了出去。
顧欣柔克制住心頭面對他的不安,緩緩走過去,靜立在陽光的暗影裡。
她的目光過於直白,讓祁驍的眉毛蹙起,他又擡眸,銳利的目光看向她。
“有事?”
他的聲音除了面對顧曉依纔有略有溫度,在面對她的時候總是那麼顯得不厭煩。
顧欣柔臉上撐起一個討好的笑臉,“小叔在看什麼書?”
祁驍眉頭皺的更緊,似乎嫌惡她沒話找話。明明他手中的書封面直直面對着她。
顧欣柔尷尬一笑,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問題不妥。
與他對視,她總有一種自己什麼都被他看透的感覺。他可以看到了她的害怕,她的窘迫,她潛在意識裡的討好,或是對如此完美的他打心底裡的窺欲……她所有不想讓他知道的東西。
面前的人太壓迫、太恐怖,讓她無法招架,讓她像沒有了任何的遮掩。
害怕就像是從靈魂深處升起,每次面對他心底總有個聲音告訴她:不要因爲顧曉依而得罪到他,否則定會有自己無法承受的嚴重後果……這個念頭讓她猛然一抖,恐慌的擡眼直直地望向祁驍,他怎麼會讓她那麼害怕?
祁驍一直看着她,自然將她的害怕攝入了眼裡,冷笑了一聲,“沒事就滾開,別擋了我看書的光線。”
如此嫌惡的話語,讓顧欣柔心中生怒。
旋即想到了些什麼,面上輕笑道:“小叔別這麼冷漠嘛,我們現在可都是一家人。對了,姐姐呢?週末呢,怎麼一整天都不見姐姐的人影?”
祁驍繼續慵懶的看着書,沒再搭理顧欣柔的沒話找話。
顧欣柔看着他這幅模樣,心中恨極。不由惱恨的暗道:不知道白薇薇今天爲顧曉依安排了些什麼,不知道等下你收到消息後,還會不會像現在這麼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