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館的小夥計殷勤地跑上來,“三位客官要喝什麼茶?”
關沖天說:“小二哥,給我們來壺茉莉花吧,”看看關文和邱月蓉一副不滿意的樣子,又說:“再來一碟五香花生,一碟五香蠶豆。”
小夥計清脆地答應,沒過一會兒就把茶和花生、蠶豆端了上來,分別給三人倒上了茶,退下。
關沖天喝着茶聽着茶客們聊天。只聽旁邊的茶客正在小聲地議論厲向南的事情。一個身穿褐色長衫的人說:“你們聽說了沒有,咱們青浦縣的厲老爺是被鬼害死了?”
另一個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說:“淨胡說,這世上哪有鬼。”
一個壯實的農夫模樣的人瞪了剛纔那人一眼,“怎麼沒有鬼,我還親眼看到呢?”
聽說那人看到鬼,關文和邱月蓉覺得十分有趣先後有意向那邊桌子移了移椅子聽那農夫細說。
那農夫說:“前些天我田裡的稻子不知被什麼畜牲給糟蹋了不少,我以爲是野豬什麼的,就在晚上持着叉在田邊趴着想看看到底是什麼畜牲,四更天的時候,果然看到兩個黑乎乎的怪物走到我那塊田裡又蹦又叫,前後踩踏。”
剛纔被農夫反駁那人聽到這兒就問他,“那你上去抓捕他了沒有?”
農夫有些沮喪地說:“我倒想抓它們,可是藉着月光細光,差點把我嚇死,原來那兩個糟蹋我水田的東西不是什麼畜牲而是兩個鬼。”
那人懷疑地問:“鬼,你看到他們長什麼樣了嗎?”
農夫肯定地說:“那天正好是十五,月亮很亮的,我看得清清楚楚,它們都是一身白毛,大紅眼珠子,手指甲像鐵鉤子,走路一跳一跳的,叫聲更怪,拉着長韻兒,透着煞氣,不像狼也不像豬。”
那人冷笑,“你既看得那麼清楚爲什麼不把它們捉住?”
農夫說:“我當時兩腿都嚇軟了,站都站不起來,哪還有力氣抓他們?”
那人還是不信,直搖頭,農夫有些急了,說:“你要不信你到仙姑山那邊看看去,是不是有好多家把上好的水田以很便宜的價往外賣,爲什麼呀,不都是因爲親眼看到鬼了嗎?”
剛纔那個身穿褐色長衫的人問農夫,“你家那三畝多的水田要賣就是因爲這個呀?”
農夫說:“可不是,雖說我那水田不錯,可是我也得要命呀?”
剛纔那人一聽這話,又問:“難不成你們那兒有人被鬼害死了?”
農夫說:“可不是,我有一個遠房的表弟,也以爲是什麼畜牲在禍害自己的田,晚上趴在田邊要捉畜牲,可是遇到了兩個鬼,他上前去抓鬼,被鬼抓破喉嚨死掉了。”
那人聽農夫這麼說還是不信,故意說:“你家的田在哪裡,晚上帶我去,我倒要看看真有鬼假有鬼。”
他這話音剛落,鄰桌的幾個農夫模樣的人也轉過來對那人說:“你還是不要去了,他說的沒錯,我們那裡也有人晚上在田裡遇到鬼,也有被抓破喉嚨死掉的。”
一個農夫強調說:“有天晚上,我到田裡去捉田
雞,親耳聽到田裡有鬼哭,那叫一個慘呀。”
旁邊的幾個人驚問:“你親耳聽到的?”
那農夫點點頭說:“當然是我親耳聽到的,還有假,我什麼時候撒過謊?”
衆人七嘴八舌議論着,樓下走上來三個人,走在前邊的是一個穿戴講究的商人模樣的人,後邊跟着兩個隨從。
這人一上樓還沒說話,小夥計立即殷勤地把他往雅座引領,那商人一使眼色,一個隨從掏出幾枚銅錢賞給小夥計,小夥計千恩萬謝。
喝茶的幾個人也看見這個人進來,一個人對一個農夫模樣的人說:“黃大官人來了,你不是有塊田地賣嗎,還不去找黃大官人?”
那農夫有些猶豫,“那一個外鄉人……”
剛纔那人打斷農夫的話“我說老三,我可跟你說,現在收田價錢最好的就是這黃大官人,現在只要誰給的錢多,管他什麼外鄉人本地人。”
這個農夫還在猶豫,已經有幾個農夫模樣的人先後走進那位黃大官人的雅間。
關沖天問旁邊桌上的一個人,“仁兄,借問一下,這位黃大官人是誰呀?”
那人看了關沖天一眼,“你不是本地人吧?”
關沖天忙點頭,“我只是個過路的,隨便問問。”
“那人說,這位黃大官人也不是本地人,他來了有小半年吧,在我們這裡有好多生意呢,不過最近他主要是買田。”
“買田?”
那人點點頭,“最近我們這總是鬧鬼,那鬼還總是在田裡傷人,好多農家和地主都不敢種田了,所以我們這裡的田現在很便宜的。”
關沖天不由得問:“那賣了田的農家把田賣了吃什麼呀?”
那人嘆口氣,“有的做佃戶了,有的去了外鄉,唉,不管賣不賣田,像我們這些小民百姓怎麼活都是難呀。”說着也站起身向那間雅間走去。
關沖天站起身隨着他來到那間雅間。
由於人太多,雅間已經站不下了,許多人在門外使勁要往裡擠。關沖天從外邊看到有許多農夫在苦苦哀求那個黃大官人買下他們的田,那黃大官人表情倨傲,不大願意搭理衆農夫,只是他的兩個隨從問那些農夫的田在哪裡,看樣子他們只買好田。
看着看着,關沖天忽然心裡一動。
傍晚時分,嚴濟飯都沒吃,手裡拿着一封書信和一幅女子的畫像緊鎖雙眉在書房裡內徘徊。
管家悄悄地走進來,“老爺,她來了。”
嚴濟忙把那封信和畫像揣入懷中,然後說:“快讓她進來。”
管家引着一個英俊的男子走了進來,嚴濟看着這個陌生的男子不由得嚇了一跳,問管家,“他是誰?”
那男子捂着嘴笑,“怎麼樣,何管家是不是你們家老爺也認不出我是誰來?”他說出來的話音完全是女子聲音。
管家訕訕地說:“老爺,她就是千面雪……”
嚴濟點了點頭,“閣下果然是千面呀,就連本縣也看不出破綻來。”
那男子模樣的
女子大咧咧地坐在一把椅子上,“嚴老爺叫我來是爲了讓我早點殺那個關沖天吧,我都跟你說了,這種事不能急,我已經……”
嚴濟擺擺手,“不,你錯了,我這次請你來,是要告訴你不要殺關沖天了。”
“不殺了,爲什麼呀?”那女子用一種怪怪地腔調問嚴濟。
“這個你就不要問了,過去賞金按我們說好的照付,另外,我想請你幫我殺了這個人。”說着他從懷裡掏了那幅女子的畫像來。那女子是胡昭雪。
※※※
夜已經很深了,關沖天還沒有睡,他在燈下拿着那柄劍仔細地看,看了很久,越看眉峰鎖得越深。
胡安端着一杯茶和一碟點心走進來,一直蹲在一旁的那個小猴兒搶前接過胡安手裡的托盤,小心翼翼地把茶和點心放在關沖天的手邊。關沖天給它嚇了一跳,看了它一眼,又看了看胡安。胡安指了指那猴子,笑着說:“小毛這個小傢伙真是通人性,簡直可以當半個關文使了。”
“小毛?”關沖天問道。
胡安點點頭,“關文和月蓉給它起的名字,叫小毛,小毛,來給大人作個揖。”
那小猴兒彷彿能聽懂胡安的話,立即向前恭恭敬敬地給關沖天作個揖。
關沖天有些驚訝地問:“它能聽懂人語嗎?”說着拿起一塊點心扔給那猴子,那猴子撿起點心,千恩萬謝跑到一邊香甜地吃了起來。
胡安看着它的滑稽樣子說:“可能是從小被訓練出來的吧,你看,吃東西跟人一模一樣。。”
突然,房上一陣磚瓦響,小毛聽到聲音一驚,一下跳到一旁的桌子底下。關沖天和胡安聽了聽,房上再無動靜。
不一會兒,華青雲提着長劍走了進來,向關沖天略一拱手,“大人還沒安歇呀?”
關沖天說:“還沒有呢。”然後指了指旁邊的椅子,“青雲,坐,這麼晚了,你找我有事呀?”
華青雲並沒有坐,而是問關沖天,“大人剛纔可聽到房上有聲音?”
胡安搶着說:“可不是,我正要去找你呢。”
華青雲說:“大人,最近幾天晚上我經常會聽到一些怪聲,而且感覺好像我們的房上總是有人,你可務必要小心呀。”
關沖天笑着點點頭。
胡安說:“會不會又是那個千面雪狐?”
華青雲想了想說:“非常有可能,她接近大人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上次沒得手,一定不肯善罷甘休,所以請大人萬事小心。”
三個人正說着話,邱月蓉哭着跑進來,邊抹眼淚邊說:“不好了,關文讓鬼吃了。”
三人一驚,胡安說:“你慢慢說,什麼關文讓鬼給吃了,他現在在哪兒?”
邱月蓉邊抽泣邊說:“今天下午,關文和我從那個茶樓出來回到官驛後,他說要帶我到仙姑山去捉鬼,我就跟他去了。我們在一塊田邊趴着一直等到晚上,果然看見兩個鬼影出現,關文就上前要去捉他們,沒想到那兩個鬼一下就把關文撲倒在地,然後把他給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