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歌見他擰着眉卻不說話,一張小臉又冷了幾分,站起來就要走。
林旭堯大手一伸,一把抓住她的小手,正要說什麼,卻聽得外面傳來一聲短促的笛聲,他臉色一緊,抓着她的手也緊了緊,把一個木盒子塞進她手裡,嘆氣說:“這是今個月的,鳳歌,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以後我再慢慢跟你解釋。”
不等鳳歌反應過來,他已經一個轉身,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鳳歌怔住了,有點不相信地看着他剛纔的位置,若不是手裡還拿着個盒子,她都會以爲自己做夢了。
鳳歌打開木盒,裡面依然是一個木雕,依然是她的樣子。
什麼意思?這麼晚跑來就爲了說幾句莫名其妙的話?
什麼叫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知道她想什麼事情了嗎?
她有想什麼事情嗎?
解釋?解釋什麼?她需要他解釋什麼了嗎?
他也太自以爲是了吧?他是她什麼人?他算老幾?
鳳歌一股火氣蹭蹭蹭不斷飆升,可讓她如此生氣的人卻跑了,讓她想發泄都找不到對象,一雙手死死握着盒子,用力到手都顫抖了。
紅綃見了,既擔心又膽怯地悄悄退後幾步,嗚嗚,娘子這個樣子很可怕的!
啪!把盒子丟在地上,木雕滾了出來,擡起腳就想踩下去,可一想,這不是在踩自己嗎?
心裡更恨了,卻只能咬牙,跺腳,轉身回房,睡覺。
躺在牀上,還是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憋得她難受極了。
小腳跟狠狠地敲了一下牀板,“嘣”一聲,用力過度了,痛得她抱着腳,眼淚都差點掉下來。
卻又不由得心神一凜,她這是怎麼了?她這麼生氣爲哪般?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情商了?
林旭堯,跟她有什麼關係?什麼關係都不是,充其量就是認識而已,說白了,不過是一個路人甲而已!
爲了一個路人甲,她有必要生氣嗎?
一定是最近趕路,吃不飽,睡不好,所以纔會心火盛的。
嗯,一定是這樣,趕緊睡吧,睡醒了就會是原來的鳳歌了。
想是一回事,可做卻是另一回事。
第二天,她是頂着一雙熊貓眼起牀的。
無精打采的任由紅綃替她穿戴完畢,然後把她按坐在梳妝桌前梳頭。
一雙無神的眼眸卻突然睜大,只見桌子上整整齊齊的一溜精緻的木盒子,不多不少,剛剛三十六個。
不由得撇嘴:“紅綃,把這些東西都拿出去扔了,啊!不!燒了,啊!不行!你把它們都放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吧。!”
她突然明白了,林旭堯送什麼不好,偏偏要送木雕,而且雕的還是她的容貌了,原來防的就是這麼一天,讓她既不能吃,又不能用,扔也不是,燒了也不是,更不能拿出去賣了換錢。
真是可惡至極!
紅綃看着銅鏡裡的她,遲疑着問道:“娘子,究竟是要扔了,還是燒了,還是怎麼呢?”
鳳歌煩躁了:“隨便你放到哪裡都行,總之別讓我看見!”
紅綃眨了下眼睛,說:“娘子,您跟林公子發生什麼事了呢?您原來不是挺喜歡這些木雕的嗎?”
鳳歌眯着眼睛自銅鏡裡看了她一眼,然後突然笑靨如花,淡然說:“什麼事兒都沒有。”
三年前,安國夫人在冰窖裡出現,令她再次想起紅綃就是安國夫人帶到她身邊的。
她被抓之前,是紅綃跟她說李府已經收拾好,問她要不要去看看,她才臨時起意走那麼一趟的,結果就出事了,雖然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是紅綃搞的鬼,但她心裡就是藏了跟刺,讓她不舒服。
可她卻找不到任何理由把這根刺拔除。
都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可是,對於紅綃,她卻只能讓她繼續留在身邊。因爲,紅綃可能是唯一可以查探安國夫人的途徑了。
可是,三年了,她只看到忠心耿耿的紅綃,盡心盡力的照顧着她,沒看見她跟任何可疑人物接觸過,就連對耿勇的心思都斷了。
不過,成夫人潛伏在成志剛身邊十多年,成志剛也算是一隻老狐狸了,不也是沒察覺到一點蛛絲馬跡嗎?紅綃如此,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了。
而安國夫人,三年來彷佛是人間蒸發了一樣,誰都沒有她的一星半點的消息。
她剛出生,紅綃就來到身邊了,到現在十三年了,而成夫人也是從十多年前就到了成府,或者說安國夫人遇到李謖,應該也是她們的計劃的一部分?
究竟是什麼樣的目的,讓這些人從十幾二十年前就開始這麼長久的潛伏行動?
如果說安國夫人是鳳凰族的人,而她似乎也跟鳳凰族有關,那安國夫人把紅綃安插在她身邊還說得通,那成志剛呢?有什麼值得那個叫素蘭的女人懷着遺腹子也要接近他?他跟什麼鳳凰族又有什麼關係?
安國夫人,成夫人,紅綃,她所知的只有這三人,可事實上絕對不止這三人,還有誰?都在哪?
鳳歌能明明白白的嗅到陰謀的味道,而且就在她身邊,似濃似淡地圍繞着她,可她卻始終尋找不到那味道的根源。
不過,她不急,再怎麼說,她也才十三歲,有的是時間,而那些人已經經營了這麼多年,急的應該是他們。
這時,林燕端着早點進來,鳳歌不由得奇怪地看了她兩眼,眼中卻帶着一絲讚賞。
林燕看着紅綃端着洗漱水出去了,纔拿出房契,輕聲說道:“主子,弢說我們還不能要回悅心齋,王擎若是知道我姐弟倆沒死,一定不會放過我們的,這樣就會給主子和傲雲堡帶來麻煩,況且……他喜歡現在的那張臉,暫時還不想變回以前的樣子。”
鳳歌不由得笑了笑,林弢的性格和做生意的手段已經越來越老道,可他的模樣卻更加的嬌美。這還是她無意中撞見的,當時她剛好想到一個點子,於是就興沖沖地跑去找他,結果人家正好準備要就寢,因爲是在傲雲堡,比較安全,所以揭了人皮面具,想讓原本的皮膚透透氣,結果她就那麼撞了進去,哇塞!當時真的是狠狠的驚豔了一把。
原來,
男人真的可以美得讓女人嫉妒的。
也許是她當時表現得太明顯了,爲此還讓林大掌櫃的好長一段時間看見她都會臉紅。當然人家帶着人皮面具,是看不出臉紅的,只不過是小夥子躲閃的眼神出賣了他。
點點頭,淡笑着說:“林弢現在想事情是越來越周到了,不過房契你好好保管着吧,放心,明面上還是記在我名下的。等會我們就會去悅心齋,往後就是我們的奇香餅店了,你和林弢到了那兒,不要表現得太激動就好。”
用完早飯,出得房門,鳳一,鳳二,林弢已在等候着。
鳳歌看着三人,心情愉悅了不少。她雖不是外貌協會的,但一大早看見三個美男子,還是一件挺賞心悅目的事情的。
林弢就不必說了,雖已易容,卻依然很是俊美,少了陰柔,多了硬朗,鳳一和鳳二也是陽光帥氣的男子,
有這三個帥哥跟着自己,還真是一件很拉風的事情。
幾人出了院門,卻見門口站着一少女,亭亭玉立,清秀娟麗,只是眉宇間透出一股驕橫刁蠻之氣。
鳳歌盯着她那小蠻腰看了一眼,再看看自己穿得要多臃腫就有多臃腫的身形,真心的佩服她那要風度不要溫度的勇氣。
榕城是南方,冬天不是很冷,可天都卻是很冷,非常冷,一路北上,她就開始不斷的加衣,不斷的懷念着保暖內衣,羊毛衣,羽絨服。
可是看看眼前的這位,這麼冷的天,就只穿了那麼幾件衣服,連斗篷披風都不用,一根腰帶把苗條曼妙的身材勾勒得那麼的令人想入非非。
那女子一見鳳歌,即刻熱情的迎了上來,非常親熱的想要挽住她的手臂,卻被林燕一手擋住了,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和……嫉恨?只是立刻又恢復笑容,說:“九妹,難得你回府,我們姐妹這麼多年沒見了,姐姐準備了茶點,想請妹妹過去聚聚,不知妹妹是否賞臉?”
鳳歌有點茫然,她只知道這是鳳宥的其中一個女兒,鳳九娘子的某一個姐姐,卻想不起是排行第幾的了,況且她什麼時候這麼有姐妹情了?
紅綃上前說:“娘子,這位是六娘子。”
六娘子鳳蕾頓時明白,原來人家根本就沒記得她是誰,霎時,臉上的笑容有點掛不住了。
鳳歌淡笑:“有勞六姐費心了,不過小九現在趕着出門,來日有空再跟六姐好好聚聚吧,六姐請回吧。”
鳳蕾勉強維持着笑容說:“好,那妹妹你先去忙吧,不過妹妹有空了一定要來姐姐院裡坐坐啊,姐姐隨時都歡迎的。”
鳳歌依然淡笑着點點頭,轉身之際卻揚了下眉。
她雖三年沒回天都,但卻有她自己的消息來源,對太傅府裡的事情也是比較清楚的。鳳蕾一向是個刁蠻自傲的人,今日的作爲,對她來講已算是低聲下氣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是什麼事情讓她如此呢?
有求於她?求什麼呢?
紅綃低聲說:“奇怪,六娘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說話了呢?”
鳳歌搖頭輕笑:“有什麼好奇怪的呢?我與她是姐妹呢,姐姐妹妹情意長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