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她侍候他沐浴?
鳳歌錯愕擡頭,眼神怪怪地盯着南宮絕,並不作聲,不答應,也不拒絕。
在那樣的眼神下,南宮絕淡然的臉上微微有了些變化,終於擡眼,微笑着說:“皇后爲何這樣看着朕?如果皇后不願意,朕自當不會勉強的。朕一向不喜歡人侍候,只是因爲身子還未曾恢復,而皇后是朕的妻子,朕想着夫妻之間應該互相扶持的,順便也可以增進我們的感情,既然皇后不願意,那就算了。青木,還是你來侍候吧。”
“夫君。”
一聲輕呼,帶着幾分柔媚,軟到骨子裡的聲音,突然自鳳歌口中喊出。
南宮絕剛剛想要掀開被子準備下牀,倏爾一僵,抓住被子的手微不可見地抖了一下,眼中閃過一抹怪異。
青木剛剛伸出雙手準備扶着他,也因此頓住了,
紅綃和纖雲也被她那一聲嚇住了,主子什麼時候會這樣說話的?難不成結了婚的人連語氣都會變了?
“夫君,皇帝夫君,你說得太對了,我們是夫妻,自當互相扶持,夫君現有病在身,侍候夫君是鳳歌的本分,來吧,夫君,就讓鳳歌來侍候夫君你沐浴吧!”
鳳歌繼續維持着那媚死人的語調,一邊說,一邊慢慢向南宮絕走過去。
只是……她想吐血,她敢對天發誓,她叫得這麼媚,絕對不是在叫春,更絕對不是要引誘這個死妖孽!
“你叫朕夫君?”南宮絕微微挑着眉,鳳眸裡流光溢彩,緊緊盯着她那張剛剛沐浴過後泛着桃紅的小臉。
“夫君不喜歡鳳歌這樣叫你嗎?那鳳歌改口叫相公好了,相公,來,爲妻扶你過去沐浴。”
鳳歌已經走到牀邊,非常溫柔地把被子掀開,雙手攙扶着南宮絕手臂,小臉幾乎貼到他臉上,笑靨如花,一副非常樂意爲夫君效勞的樣子。
南宮絕盯着她看了一會兒,突然一笑,魅惑無邊,原本僵硬的身體也放鬆下來,就着她的手下牀,站了起來,“那就有勞娘子了。”
鳳歌有一瞬間失神,不知爲何,他那一笑竟讓她感覺有點熟悉,好像……曾經在林旭堯臉上看過?
也許是表兄表弟的,始終是有點相似的吧?
只是,自己爲何會想起林旭堯那廝?真是莫名其妙的!
暗自撇了撇嘴,擡起頭來,又是殷勤溫柔的小妻子,依然是媚死人的聲音:“相公,小心點!”
心裡卻有點不忿,這死妖孽不是一個病秧子麼,怎麼還可以長這麼高?她現在同齡中算是比較高的了,可如今跟南宮絕站在一起,竟然還沒到他肩膀,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轉過一道織錦屏風,潺潺水聲依稀入耳,迎面水霧氤氳,暖意撲面而來。
“相公,這應該是溫泉水吧?從哪引來的?”鳳歌維持着她那媚人的語調,輕聲問道。
其實她很早就想問了,整個天都城都沒聽說哪裡有溫泉的,可這浴池裡的水分明就是溫泉引來的。
“自天都山上引下來的,就只有乾清宮這裡纔有。”南宮絕側目,只能看見她小小的腦袋,不由得暗歎,這丫頭真是太小了啊!
“啊?那明日鳳歌搬到坤寧宮,豈不是就
沒得泡溫泉了?”
帝后大婚,皇后在乾清宮住滿三日就要搬回坤寧宮。
而且皇后在皇帝面前要自稱臣妾,只是鳳歌執拗地開不了口,也不見南宮絕有異議,她當然也就順其自然了。
而且,南宮絕有時在她面前也不會自稱“朕”,至於爲何,她就無意深究了,只是,心裡終究是覺得有一絲輕鬆的。
南宮絕拍了一下她的小腦袋,笑着說:“你是皇后,可以隨時來這裡的。”
倏然沉下臉說:“怎麼頭髮都沒擦乾?你的丫鬟怎麼侍候的?”
始終是天子,一身的威嚴與生俱來,平日雖掛着淡笑,卻也是讓人不敢靠近,偶爾一沉臉,就真的是可以嚇破人膽的。
就看紅綃和纖雲就知道了,平日裡也不見有多膽小的,可偏偏在他面前就像老鼠見了獅子般,那叫一個小心翼翼。
此刻也是,立馬就跪了下去,連聲說:“奴婢該死!”
鳳歌不由得翻了個白眼,又沒有吹風機,她這一頭又長又厚的頭髮哪能說幹就幹的,忍不住就擡起頭來,微微嘟着嘴說:“不關她們的事,早就擦了,只是也不是說幹就能幹的,皇上就別責怪她們了。”
水霧婉轉,紗帳飄渺,恍如仙境般夢幻,唯有她那紅脣越發嬌豔,南宮絕喉嚨一緊,悄然別開眼,暗自調息一下,然後才無辜地說:“我也沒責怪她們啊,是她們自己要跪下啊!”
鳳歌腹誹,還用得着你叫嗎?
說話間,已經來到池邊,煙羅輕帳,水汽更濃,溫暖,曖昧。
南宮絕微微低着頭,嘴角噙着輕笑,鳳眸淡淡地凝着她,彷佛一隻慵懶的獅子,正漫不經心的等着他的僕人前來侍候。
鳳歌溫柔一笑,用那令她自己都要吐血的聲音說:“皇帝相公,來,讓爲妻服侍你啊。”
南宮絕抖了抖嘴角,卻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等着她繼續。
鳳歌低眉垂眼,一副模範妻子的樣子,伸出一雙小手,嬌柔地說:“來,相公,爲妻先幫你脫衣服。”
雙手抓着他的衣帶,眼看就要扯開了。
南宮絕嘆了口氣,抓住她的小手,微笑道:“還是不要勞煩皇后了。”
鳳歌擡頭,不解:“爲什麼?難道相公不喜歡鳳歌侍候嗎?”
南宮絕低頭看着她那雙澄澈的眼眸,暗自叫苦,真是自作孽啊!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地說:“鳳歌不是剛剛纔沐浴完麼?若是再來侍候我,若是弄得一身汗就不好了,今日還是讓青木來侍候吧。”
鳳歌柔順地微笑,小手卻還在用力,說:“皇上真是體貼,不過,鳳歌不介意的。”
南宮絕一手製住她雙手,一手輕輕摸着她的頭髮,說:“可是,我很介意,累着了鳳歌,我會心疼!況且,咱們來日方長,也不急於今晚,所以今晚還是由青木來吧,你先回去擦乾頭髮,去吧。”
鳳歌突然臉色一變,掙開他的手,低着頭退後一步,弱弱的說:“原來皇上不喜歡鳳歌,原來皇上竟然喜歡青木!也是,青木公公長得俊秀可人,秀色可餐,也難怪皇上會喜歡的,那鳳歌就不打擾皇上和青木公公了,鳳歌告退了。”
她壓低嗓音
,連鼻音都弄出來了,說道最後,竟然已帶着嗚咽了。
話畢,雙手突然捂着臉,轉身,飛快地跑了出去,一邊跑,一邊還透出細微的哭泣聲來。
“主子,您怎麼了?皇上,奴婢告退!”紅綃和纖雲見她跑了,連忙向南宮絕行了一禮,跟着跑了出去。
一時間,只留下南宮絕和青木公公,錯愕地站在那兒。
倏爾,南宮絕瀲灩如水的眸華淡淡的掃向青木,空氣中有一種無形的強大的壓迫感。
青木一愣,一驚,然後是大驚,媽呀!剛纔皇后娘娘都說了什麼了啊?
青木公公長得俊秀可人,秀色可餐?
原來皇上喜歡青木公公?!
娘娘啊,奴才什麼時候得罪您了啊?
青木淚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擦着眼睛,萬分委屈地說:“主子啊,您怎麼可以這樣看着青木的啊?嗚嗚……您調走我吧!嗚嗚……”
“哧!”突然傳來輕笑聲,池邊裡驀然出現一個高大的男子,二十多歲,硬朗,冷酷。
青木突然抱着那人的腿,低聲喊道:“青龍老大,你把我調走吧,嗚嗚……青木不想留在這兒了,老大,你就可憐可憐我吧!”
青龍不爲所動,一腳把他踢開,嫌棄地說:“沒出息!百花樓還有空位,要不你去那裡吧!”
青木一聽,立即站了起來,擦了擦臉,誕着笑臉,伸手就想要扯着青龍的衣袖,卻被他袖袍一甩,嚇得他立即往後騰空一翻,站的遠遠的說:“老大,小的就喜歡服侍皇上,哪也不去了,皇上,奴才出去把風,您和老大慢慢聊!”
說着,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南宮絕看了青龍一眼,淡淡地說:“來了。”
青龍嗯了一聲,慢慢走到池邊,探手入水中按了一下,後面的牆壁緩緩移動,露出一個洞口。
南宮絕雙手背後,緩步走了進去,青龍隨後跟着,然後那洞口又慢慢合上。
一室的霧氣飛揚,寂然無聲。
而另一邊,鳳歌捂着臉跑回寢殿,確定後面只跟着紅綃和纖雲後,這才放下手來,一張小臉上,卻是笑意盈盈,哪裡有哭過的痕跡?
“主子,您……”紅綃和纖雲愣住,哭笑不得地看着她。
“怎樣?我演的逼真吧?哈哈,那死妖孽,竟然敢叫我侍候他沐浴!哼!他做夢!哎,你們說,他跟那青木是否會不會真的有一手?”
“主子!”紅綃和纖雲大驚,雙雙撲上來捂住她的小嘴。
鳳歌身子一矮,躲開她倆的狼爪,嘆氣說:“你這兩人幹嘛呢,怎麼越來越膽小了,還動不動就跪的?”
纖雲左右看了一下,小聲說:“主子,您不覺得皇上很可怕的嗎?”
“你現在都怕了,那往後怎麼辦?要不我現在就送你們出宮吧,不然你遲早會怕死的。”
“不要!主子,奴婢不會再怕的,奴婢不走!”
鳳歌嘆氣,說:“瞧你們這出息的,皇帝也是人,你們把他當人看就不會那麼怕了。”
看着兩人喏喏地應着,鳳歌又是嘆氣。
南宮絕,真有那麼可怕嗎?爲什麼她不覺得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