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青衣觀,其實我也只是想跟南宮羽道個別。一來,這個人……殭屍,是我遇見的最特別的,詩情畫意,氣質超羣,太讓我印象深刻了,總感覺不道個別就回去了有些不懂禮貌;二來,也是多謝她把羅鵬給我。
羅鵬也跟我說過了,他生前是會武功的,而且善用刀法,只不過南宮羽不讓他用了而已,我還想問問,他的刀是不是還在這裡,還有,能不能讓他也用用武功。
前一個問題的答案是不在,後一個問題的答案是可以。
我也問過羅鵬他生前到底是哪個年代的人,他的回答是——特別好記,就是第一任朱皇帝剛剛改朝換代的時候……
也就是,元末明初的時候。
我的天,這特麼距今七八百年了吧!是個狼火,惹不起惹不起……
反正,我們在青衣觀也沒待得太久,也就是道個別,飯點兒也沒到,沒法蹭飯了,便只是喝了一杯茶就走了。值得一提的是,胡婕這個小丫頭,在南宮羽的影響下,突然覺醒了一些新的屬性,開始對漢服產生興趣了,鬧着要看看南宮羽的衣服。
可能真的是女生對衣服這件事有些共鳴吧,南宮羽很開心的的給她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於是她的屬性點瞬間就被點滿了,回來的路上就開始在某寶上選好看的漢服……
當然,特麼用的是我的錢。
……
等我們開着車回到濟城的時候,天早就全黑了,年關將近,天黑得很早,大概五點鐘就黑天了,茅山距離濟城挺遠的,更別說路上還要繞個遠兒把檀道長送回煙城。
這次我沒打算再在煙城逗留,只是看了一眼丁一銘和丁伯父,又交代了公孫述幾句,便再次踏上行程。
原本的計劃是,直接回到同舟社,把胡婕放下後帶着羅鵬去師父那裡,看看師父能不能把羅鵬也練一練……
現在我的這個師父,在我眼裡基本就是個專業陪練了……
不過,這麼一繞路,就出了點問題。太晚了,孩子餓了。
“郭睿啊,我們去吃飯好不好啊~”胡婕趴在車門上的窗戶邊上,可憐巴巴的看着窗外街邊上的各種飯店。
我被她吵得實在是沒辦法了,只能說道:“好吧好吧,先吃飯吧。”
明明就剩下二十來分鐘的路程了,堅持一會兒回社裡吃不行嗎,非要在這兒吃飯。
凱雷德停到了道邊的停車線內,下車一看,正好,前面不遠,有一家主經營各種牛肉菜品的飯店。這在茅山上,還是有齋戒的事兒的,雖然這素齋被他們做的也不錯挺好吃的,但菜嘛,哪有肉好逮!
“來吧,開開葷吧。”我們幾個人走進店中,一臉的開心,但就在進店的那一刻,笑容便僵在了臉上……
店內,進門是十餘張方桌,往左看,有四個房間,是一間間雅間。往右看,與方桌相對應,有兩個大圓桌,每張圓桌都擺了七八把椅子,是聚餐的地方,有的人不喜歡擠在雅間裡,就想要在人多的地方聚一聚。
圓桌再往右,是一大片玻璃窗,從窗戶能看到那便是廚房,不過當然不是後廚。
他們的廚房分前後,這裡就是前,再往後,那裡是不被客人看到的,是後廚,前廚後廚有門相通,門上掛了布制門簾,阻擋煙霧飄出來。
後廚是負責洗菜、摘菜、煮肉、炒菜等等的地方,盡是些油煙和蒸氣。而前廚負責的是切用來涮火鍋的手切肉卷,還有片已經熟了的醬牛肉的,看起來很是乾淨。
櫃檯在進門後右手邊,櫃檯裡的收銀背靠外牆,面朝十多張桌子,左邊就是門,右邊就是前廚。
此時,兩張大圓桌,靠裡面的一張空空蕩蕩,靠外面的一張,人山人海,陰陽分明!
而且這個人山人海,不是指的是坐在桌邊吃飯的人多,而是聚在桌邊看熱鬧的人多!都是站着的,一圈圍一圈,跟道邊兒看人老頭兒下棋似的。
耳聽着,人羣之中,一個人高聲大叫,唱幾句歌說幾句故事,還哈哈的大笑,說不出的鬧。
而且,因爲那些原本圍在桌邊的椅子都被堆到了靠門口的這一邊,所以這邊站的人是相對少的,我們進門,是足可以看到那人羣內部的景象的。
整張圓桌,周圍坐着的只有一個人,但是筷子有無數雙,爲在周圍的人人手一雙筷子,而桌子上,正當中一個大火鍋,裡面的呼呼的冒着騰騰的熱氣,牛肉片飛舞在裡面的沸水裡。周圍,醬牛肉、醬牛舌、辣炒牛肉、辣炒牛腰、紅燒牛肉、蔥燒牛尾、烤牛肋排……一大堆菜擺了一桌子!
這傢伙,看着就口水直流三千尺。
一羣人圍在周圍,一遍笑着一邊夾菜,而那個唯一坐着的人,倒是不着急吃肉,一手持筷,一手端酒杯,正笑的一臉的燦爛,嘴邊被燈照得閃閃油光。
這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這個人的模樣……
身高不知道,但胖瘦可以這麼說,差不多和我一樣,兩百多斤,身穿黃色僧服,掛着大串的佛珠,桌子上還放了一串小的手持的,腦袋淨光沒有一根頭髮。
這模樣……我見過。
這特麼不是從雲渺寺跑出來的那個胖和尚嗎?!
去茅山找人的那幾個大師拿出過照片,我看了一眼,對他倒是印象深刻。好小子,跑這兒來了!
他們還去茅山找呢,人都來濟城了!
“郭睿……我餓。”胡婕沒看過那張照片,但是看着這桌上的菜當時就受不了了,這特麼放毒啊!看着口水都要決堤了。
“別說話,我後腦勺疼。”我揉了揉腦袋,這貨也太能整事兒了,怪不得來找人的那位大師說他要是在的話肯定很明顯。確實啊,不明顯不行啊。
我們找了一張桌子坐下,伸手招呼:“點菜!”
那邊胖和尚聽見了,喊道:“點什麼菜啊,來我這兒,今天我請客,大家管夠吃!”
哦……我明白了爲什麼人都聚在那邊了。
我還沒說話呢,這時候胡婕倒先開口了:“你一出家人,怎麼吃那麼多肉啊!”
胖和尚一聽胡婕說話,站起來了,往這邊一看,本來就不大的眼睛頓時迷的更小了,笑着說道:“呦,這還有一位美麗的女施主呢。”
我一聽趕緊把胡婕護起來。清規戒律這種東西,只有全遵守和全不遵守。酒戒、肉戒都破了,還怕再破個?
不過那胖和尚倒是沒有下一步的動作,而是笑着說道:“這你就不懂了,我這叫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
呵呵……
人家濟公長老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那是因爲他已經是羅漢了!已經得成正果了!這就跟某個十分有錢的人說他對錢根本沒有興趣一樣,他能這麼說是因爲人家到了那個地步了!你不行啊!
不過……
我暗用陰陽眼看過去,發現這胖和尚身上竟有佛光籠罩,而且其濃郁程度還非同一般!
難道……真是個大人物?
我看着他的樣子,實在沒辦法把他和大人物啊、得道高僧啊之類的聯想到一起,不過我覺得我要是真看見濟公站我跟前了,估計我也不覺得他是羅漢轉世。這種東西……大智若愚、大巧若拙,我是不明白的。
算了算了……我搖搖頭,說道:“還是不麻煩這位大師了,我們喜歡清靜,來,點菜。”
幾個服務員在櫃檯邊上站着本來就看着那胖和尚無語了,一看我們不和他同流合污,當時就對我們刮目相看,搶着過來讓我們點菜。
我們點了幾個菜,看服務員去廚房報單,然後繼續無語的看着胖和尚。
這時候胖和尚正一口肉一口酒吃着呢,突然低頭一看,醬牛肉快沒了,便招呼前廚:“再來盤兒醬牛肉,多加點兒肉!”
說完,他環視了一眼周圍的人,說:“痛快吃,放心。”
然後,他便放下酒杯站起身來,拿着筷子走到了前廚的窗戶邊兒上,打開窗戶看着那大師傅拿菜刀片牛肉,還打算伸筷子偷兩口吃,結果被那大師傅用菜刀嚇唬了一下便放棄了。
醬牛肉的碟子底下是鋪了一層生菜的,邊上還有個圓形凹處,用來放一些蒜泥,大師傅一道一道片着牛肉,廚師的刀都快,沒一會兒就片好了一盤,放到碟子裡。
這時候那胖和尚靠着窗戶,還說話呢:“多放點,多切點兒,再加點兒啊,加,再加,加點兒,再加點兒,你再加一點兒……”
片肉的那大師傅把菜刀往菜板上狠狠一剁,擡起頭來:“我給你加頭牛進去唄。”
胖和尚立刻訕笑着說道:“不用不用,那倒不用,這就行,這就行了。”
這傢伙倒是該慫就慫。
然後那胖和尚就直接從窗口把那裝滿了肉的碟子端起來,拿出了窗戶,然後,騰出一隻手來,又把菜板上且剩下的一塊巴掌大的小牛肉給拿走了……
大師傅差點兒拿刀砍人。
當然了,還是被其他幾位大師傅給攔住了:“別別別,犯不上犯不上。”
沒過一會兒,我們點的菜也上了,整個飯店出現了一道十分詭異的分水嶺,那邊人山人海,人聲鼎沸;我們這邊,冷冷清清,安安靜靜。
我也懶得管他,我覺得雲渺寺沒了這個貨應該是個好事兒,還是別找回去了,不然多影響雲渺寺的名聲啊,就把他放在外面吧真的。
就這樣,過了有半個多小時,我們飯也吃完了,也覺得飽了,胡婕那小丫頭靠着椅背摸着肚子,一臉的滿足。就在這會兒,那胖和尚站起來了。
“好了,我吃飽了,放心,各位,交給我!”胖和尚說着就走到了櫃檯旁。
那幾個人早看他不順眼了,那臉上明顯在說:可走了!
“您好,這是您本次消費的金額,您看一眼。”就算再有氣,收銀的也是好聲好氣的壓着火,還用敬語跟他說話,但是很明顯,他就想看看胖和尚在看到金額之後是個什麼反應。
講真的,和諧社會救了你啊。
結果沒想到,那胖和尚接過賬單,只是掃了一眼,臉上笑眯眯的,完全看不出緊張的樣子,看着收銀員,說出了那句我這一生都印象深刻的話。
“您好,我是來化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