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皇帝朱由檢怒極而笑,“你們現在雖然沒有穿官服,但不代表你們不是軍人啊?大內高手,你們可是皇帝的親兵,爲什麼一點正義感都沒有,這事讓你們碰上了,你們就有權力管!也有責任管!”
高德威和高德猛對望一眼,不知道這個鄉下少爺抽什麼風,突然這麼有正義感了?不過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不約而同的保持了沉默,用以對抗戴着面具,瞪大眼珠的檢少爺。
朱由檢看兩個人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嘆口氣,再去看在地上掙扎着爬不起來的傅永淳,不得不自己跳下馬去,撥開人羣,往傅永淳身邊走去。
雖然穿着便服,好在有個嚇人的面具!雖然面具本身並不嚇人,但戴着面具總是與衆不同,與衆不同,就會讓膽小的人感到害怕!加上有身材高大的高德威和高德猛緊緊跟着,這倆人雖然很不屑於跟着檢少爺管閒事,但人家畢竟是王公公的外甥啊,兩個人又怕他有失,只好跟着過來。
幾個傷兵一看有人過來,再看朱由檢的健步矯捷,雖然穿着便服,也不敢過分小覷!這也許就是帝王的王八之氣了吧?那帶頭傷兵斷喝一聲,“幹什麼的?又有管閒事的了?京城就是王八多啊!”
朱由檢自然不屑於和這些人爭吵或者動武的!將自己身上錦衣衛的腰牌拿出來一亮!幾個傷兵頓時嚇得後退兩步!
這錦衣衛的身份,那在大明可是非同凡響!一般是不出來行動的,相當於後世的國安啊!一旦出動,官員百姓,當兵的,哪個不害怕?
“全部抱着頭在地上蹲好了!別惹得爺發火!”朱由檢大喝一聲,自己都被自己嚇了一跳,他並不是好鬥之人,當鄉長的時候,即使有爭執,也是政治鬥爭的範疇,屬於文官之間的文鬥!這樣明刀明槍的跟人家幹仗,在他自己平身來說是頭一回!
高德威和高德猛也被朱由檢的大喝給嚇了一跳,心說這鄉下的檢少爺到底是後臺硬啊!嚇唬起人來,倒是一把好手!
帶頭傷兵也被朱由檢的氣勢給震懾住了,語氣先緩和了幾分,“大爺,我們就是忘了帶銀子,倒也沒有什麼,都是誤會,這等小事,怎麼敢勞動錦衣衛的大爺來管?放了小的們一馬?”
圍觀百姓也是看的興致高漲,一出簡單的街頭糾紛,沒有想到竟然好戲連臺!先頭一個有着正義感的言官,讓大家一陣欣喜,現在竟然出動了錦衣衛,更是讓大家喜出望外啊!只見過錦衣衛欺負人,沒有想到錦衣衛還有幹正經事的?不由的讓百姓們一陣竊竊私語,溢美之詞不斷傳入朱由檢的耳朵裡!
朱由檢這個人最大的毛病就是聽不得讚美,頓時有些飄飄然,在朝堂上可找不到這樣的感覺,當皇帝的人縱使功績再大!那也是對幾個大臣發發威,哪裡有像現在這樣,在百姓們面前當包青天來的過癮啊!
“放你們一馬?你們剛剛痛打這個仗義執言的言官的時候,有想過放他一馬麼?你們剛剛白吃白喝還打這個老頭的時候,有想過放他們父子一馬麼?”朱由檢越說越得意,看見傷兵們越聚越多!怕要吃虧,忙對身邊的高德威和高德猛道:“你們兩個,一個去北鎮撫司喊人,一個去五城兵馬司喊人!就說我檢少爺讓他們馬上來!一炷香之內來!”
高德威和高德猛雖然有些看不慣朱由檢對他倆這般使喚,但也不敢違抗他的差遣,又撥開人羣去了!
帶頭傷兵一看這位面具人大哥,真的讓手下回去喊人,頓時有些狂暴起來!“怎麼着?錦衣衛了不起啊?老子們都是軍營的人!要管我們也輪不着你們!我們走,這就回城外大營!咱們看看誰敢攔着?”
其餘的傷兵經他這一提點,立時醒悟般的高舉着長刀呼喝,一起往城門邊涌去。
朱由檢一看這幫人竟然敢公然抗法,頓時也起了火!“都給老子站住!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們!老子是皇上的親衛,你們這麼做,是在跟皇上對抗!”
帶頭傷兵冷笑一聲,“呸!拿着雞毛當令箭,爺爺今天還偏偏不尿~你這一壺,你能拿我們怎麼辦?要處置我們,也得我家滿大人!”
朱由檢氣的將地上的傅永淳扶起來,“這位兄弟,你還好吧?”
傅永淳也聽不出,也看不出朱由檢多大年紀,聽他叫自己兄弟,忙道,“這位大哥,我沒事,你趕緊帶着我去找城門官,不要放這些人出城,這樣的歪風邪氣不能增長!”
傅永淳雖然對錦衣衛的印象很差,但對面前這個大哥的印象還是不錯的,至少,就事論事,今天的這個錦衣衛,夠不錯!
朱由檢點點頭,扶着傅永淳就跟在一大幫的傷兵身後!傷兵們也不敢將朱由檢怎麼樣,只是加快了腳步,今天的事情已經有些棘手,他們都知道,不趕緊回到軍營去,怕是有事要發生!
御林軍師長盧象昇正好在德勝門巡視,接到了手下的彙報,已經趕到了城樓!看見下面一夥亂哄哄的傷兵,已經知道了大概是什麼事情,想着滿桂不但資格老,還驕縱士兵是衆所周知的事情,不想因此和滿桂結怨!微微的皺了皺眉頭,“放行!”
朱由檢氣的大喝一聲,“不許放行!你是幹什麼吃的?沒有接到通知啊?他們在城裡惹事了!你怎麼能夠這麼草率的放他們出城?”
當着上千將士的面,被人這般呼喝,盧象昇也有些掛不住面子,底下的這個蒙面人是什麼來路,他還不知道,但自己是御林軍主將啊!這還了得?即使是朝廷首輔來了,也不敢這般跟老子說話吧?“放肆!開城門!將這無禮之徒抓起來!”
朱由檢大怒着將自己的錦衣衛腰牌亮出,“我看誰敢動!”
幾個盧象昇手下小兵,正要奉命上前抓人呢,看了看朱由檢的腰牌,大聲對城樓上嚷道,“大人,是錦衣衛從七品小旗的腰牌。”
盧象昇一聽錦衣衛的人,頓時有些煩躁,這都是什麼事情!如果是一個言官,他即使是要被彈劾也懶得鳥他的!錦衣衛就不同了,即使是一個七品小旗,那也是皇帝身邊的人啊!不過當着這麼多兵將,這個面子是無論如何不能丟的,清了清嗓子!“錦衣衛辦差,也要有根據,這些人是大同總兵的人馬,自當有滿桂大人處置!將他攔住!開城門,讓這些傷兵出去,我隨後會和滿桂大人去說事情原委!也會去向錦衣衛的幾位大人說明經過,我看就這樣算了吧!現在是戰時,激化了矛盾,對大家都不好!”
這在盧象昇看來,已經是一個多面好和的結果了!他自己也不算太傷面子!
朱由檢卻不這樣想,傷兵問題,一直是京師的一個大問題,一旦發生戰事,百姓就要被自己的同胞,朝廷的這些兵給禍害很苦!今天的事情如果是這樣和稀泥解決,苦的是老百姓,當官的人當然希望和平了事!但他是皇帝,這天下中,他的責任是最大的!他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繼續!尤其不能允許御林軍是這般沒有立場,沒有軍紀的一幫人!“我看誰敢!?盧象昇!你膽子太大了吧!這裡有一個錦衣衛,有一個兵科給事中!這些人是在城內犯的事兒!爲什麼要讓他們回軍營?按我大明律,在哪兒犯的事,就在哪兒被審問!更何況言官有監察百官的職責!你敢藐視大明律嗎?不管是不是戰時!大明律都不能破壞!似你這般的人,不知道是怎麼做到御林軍師長的?”
此話一出,城牆上下的盧象昇親兵和下屬們,圍觀的老百姓們,三百多個鬧着要出城的傷兵們,剛剛趕到的五城兵馬司和巡城御史衙門的人,還有北鎮撫司的一幫人,都是大吃一驚!盧象昇現在是正三品將佐,御前的大紅人!對這樣的人物!這般當面呵斥,到底是一個什麼後果?
因爲知道是王公公的外甥檢荀樓有事,而親自帶隊前來的錦衣衛都指揮崔應元擦了擦汗,也就是王承恩的外甥敢這樣了,這腰是真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