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鏡花城到德城走水路需要三天,雁翎牽出一匹駿馬,翻身而上,晝夜不停歇地快馬揚鞭,只用了兩日不到就到達了目的地。
赫連晉白日裡帶兵出城迎戰,聽說短短三日之內就把楊雄亂軍打出了德城境內,爲了防止楊雄捲土重來,赫連晉派軍在德城五十里遠處紮營。
米丞相府上的米鐸父子二人就被派在營地裡留守。
赫連晉還有別的計劃,所以每隔兩日便回到宅子裡一趟。
雁翎來到宅子的時候,剛好赫連晉這天也從營地回來了。
見雁翎風塵僕僕地從大門跑了進來,赫連晉心裡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雁翎?你怎麼來了?”
“王爺,屬下是前來領罪的!”
雁翎拔出劍插在腳邊,撲通一下跪在地上。
凌遠和藍箏也正在院子裡練拳,見她這幅模樣,紛紛側目過來。
“怎麼回事?你先起來說話。”
“不,屬下失職,把凌寒姑娘弄丟了。”雁翎不起來,將頭埋得更低。
“什麼?丟了?”凌遠聽見這話猛然高揚音調,快步走過來質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快說!”
雁翎抹了把臉,越是這種時候她越不能哭出聲來,她強忍着淚水,將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告訴了赫連晉和凌遠。
“事情就是這樣的,屬下辦事不利,甘願受王爺責罰。”
雁翎垂頭跪着,她閉上眼睛,已經做好接受最壞結果的覺悟了。
赫連晉這邊還沒反應,凌遠就已經炸了。
“你爲何放任她一人出去?”
藍箏聽到與他哥哥有關,也匆匆跑了過來。
“你是說有人追殺我哥哥?”
雁翎無法回答凌遠的話,除了認錯謝罪,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只能點點頭,算是迴應藍箏的話。
“回稟藍小公子,有一隊黑衣人燒了廣寒樓,又襲擊了震霄侯。”
雁翎從袖口取出從黑衣人身上搜到的令牌,遞給赫連晉。
“王爺,這是黑衣人屍體上收到的牌子,只有一個‘煞
’字,不知道是哪裡的組織。”
“煞?”藍箏白了臉,趕忙問道:“那些黑衣人可是都用黑布矇頭蒙臉,衣角是不是灰色的?”
雁翎不記得那些人衣角的顏色,仔細回憶了一下,好像是。
“這……”藍箏往後倒退幾步,險些暈倒。
凌遠趕忙扶住他,問道:“箏兒,你可是知道那個煞字爲何意?”
“我知道。延國皇宮的禁衛軍名爲‘煞羽軍’。”藍箏苦笑道,“果然還是不肯放過我們嗎?”
凌遠安慰了他幾句,忙讓清明河圖過來先把他請回屋裡歇息。
“王爺,世子爺,是屬下的錯,還望王爺與世子爺責罰。”
雁翎內疚到了極點,她恨不得赫連晉或者凌遠能殺了她,或者狠狠揍她一頓。
可他們對責罰隻字不提,這讓她更加覺得愧疚無比。
“如果責罰你,寒寒能夠回來,我一定殺了你。”凌遠咬牙切齒地說道,可眼眶還是不可遏制地紅了。
“雁翎,你可願將功補過?”赫連晉沉着聲音問道。
“屬下願意,就算搭上這條命,屬下也要找到凌寒姑娘。”雁翎匍匐在地,將額頭重重磕在地上。
“好,既然如此,那找到人以後本王再與你論功過。”赫連晉深深地呼了口氣,冷靜說道。
“是。”雁翎閉上眼,淚水立刻奪眶而出。
赫連晉胸口劇烈起伏,他一直隱忍着,論他真實想法,恨不得立刻就前去鏡花城尋找凌寒。
可凌遠顯然比他更要激動,所以赫連晉不得不先安撫凌遠。
凌遠小時候弄丟過一次凌寒,前一陣又不慎讓凌寒吃過苦頭。
所以相比於赫連晉,凌遠對這次凌寒遇險之事,更加害怕更加痛苦。
赫連晉全盤觀念很強,他對凌寒的關愛之心比誰都要濃烈,但此時此刻,卻不得不暫時壓下自己的心情。
“遠兒,你速速帶領百里智父子一同回到軍營,今夜奇襲。”赫連晉冷靜地說道。
“什麼?”凌遠一愣。
“改變戰術。”赫連晉交待了凌
遠幾句,叮囑道:“記住,速戰速決,然後將百里智父子的人安插進去。”
“那你呢?”
“我跟雁翎回去。寒寒與藍垚在一起,如果真如雁翎推測的,只要有命在,藍垚不可能傷害到她。但追兵還在,一旦被追上,我擔心他們接下來會吃不消。”
赫連晉在極爲短暫的時間內,飛快做出了顧及得到全局的安排。
“好的。”
“對了,把藍箏暫時送到米丞相府上,讓他代爲照顧。”
“好。那你要小心,一有問題隨時聯繫。”
赫連晉拍拍凌遠的肩膀,清明與河圖他也一同帶走,方便找人。
“我們走。”赫連晉手持長劍,牽來駿馬翻身而上。
德城這邊他已經不需要再管了,暫時還不用與百里猛見面,讓凌遠暫時代替他未嘗不可。
反正百里猛要的只是結果,是誰率軍打仗,都不重要。
而對他來說,就算放棄德城的計劃,也要去尋找凌寒,何人何事都比不上她。
赫連晉快馬揚鞭,速度快到仿若飛起,在路上不吃不喝根本不願意耽誤一刻的時間。
僅僅用了一日半,他人就已經到了鏡花城。
侍衛們早就去之前雁翎發現的村落尋找過了,也開着船順着水流而下。
有幾個水性好的侍衛,沒日沒夜地下水搜尋,都沒有任何結果。
赫連晉在雁翎的帶領下,來到了凌寒最後留下蹤跡的河邊。
雁翎把承影劍交給赫連晉,畢竟這是凌寒的東西,由王爺保管比較好。
承影劍已經被擦拭的乾乾淨淨,赫連晉握着它,表情悲慟。
他猛然拔劍出鞘,仔細地觸摸着劍身,彷彿能觸摸到凌寒的餘溫似的。
忽然,赫連晉的眼神被劍尖的某處吸引,當他看清那是何物時,他的嘴角竟然微微勾起。
“王爺……”雁翎見他這幅模樣,心裡大驚。
這種時候竟然還笑得出來,莫非自家王爺這是悲痛過度,精神出了問題?
不過她也就是想想,根本不敢再問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