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個正統的書生,肯定受不了這種說話方式,好在周少瑜是個另類,也就無所謂花夜的態度。
“初來咋到,偌大的金陵人生地不熟,也無甚關係,花娘作爲地頭蛇,或許醉花樓已經跌入低谷,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總歸有自己的門路班底,我只要一樣,迅速替我揚名。”周少瑜也直白道。
花夜若有所思,道:“那周公子又如何替我醉花樓揚名?”
“筆墨伺候。”周少瑜笑道。
待筆墨上來,提筆唰唰寫上半首洛神賦,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迴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穠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
花夜登時雙眼明亮,哪裡還不明白,若是全篇的文章寫成,只言是見醉花樓一女子故有所感這才寫出此等傳世文章,傳揚出去,醉花樓還不踏破門檻?
而且有這麼好的文章,自己多燒一把火讓人宣傳,替周少瑜迅速揚名,又有何難?
“還請周公子移步廂房細談。”這會兒花夜終於算是有不少的情緒波動了,接着扭頭對身邊的丫鬟道。“花萼,去將所有未梳攏的姑娘全部喚來。”
周少瑜滿意的點點頭,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舒服,至於說喚未梳攏的姑娘,完全就是讓周少瑜自行挑選,決定這洛神賦用在誰人身上。
“奴家花沁……”
“奴家花蕊……”
“……”
一個個看過去,周少瑜不大滿意,無論如何,姿色總歸差了幾分,而花夜小聲告知醉花樓如今名氣最大的花蔓,漂亮是漂亮了,但皮膚又差了一些。
“奴家花露,見過周公子……”
周少瑜眼睛一亮,聞其聲,其柔軟便讓人覺得酥酥麻麻的,姿色雖是中等,但肌膚與膚色以及身材皆是上等,當得起溫香軟玉一詞。
裝模作樣的從兜裡摸出幾個小盒,在衆人詫異的目光下,直接動手個花露化了一個淡妝,姿色頓時上升了兩個等級,雖說遠遠達不到洛神賦那般舉世無雙,但沒關係,有那般的名氣,戴上面紗增加朦朧感便是。
“就她了!”
單靠一個花露,名氣再大,終究也有些撐不起來,名氣最大的花蔓或許肌膚稍差,但勝在雙目有靈,其嬌弱的氣質如林黛玉那般容易惹人憐愛,可惜偏生卻是大大咧咧的性子。
“往後你要調整,要以嬌弱示人,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態生兩靨之愁,嬌襲一身之病。淚光點點,嬌喘微微。閒靜似嬌花照水,行動如弱柳扶風。心較比干多一竅,病如西子勝三分。這種感覺你可明白?”周少瑜囑咐道。
“好詞!奴曉得了。”花蔓一喜,立刻一副水汪汪的嬌弱模樣,好是憐人。
“不錯,就是這樣,保準你紅極一時!還不夠,且再交你唱一首小曲。”周少瑜讚了一句,這僞裝的本事夠厲害的,若不是事先知曉,保準以爲花蔓是個柔柔弱弱的嬌弱姑娘。
將掛在牆上的古琴取下,試了試音,開口唱道:“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遊絲軟系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繡簾?閨中女兒惜春暮,愁緒滿懷無釋處;手把花鋤出繡閨,忍踏落花來複去?……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是了,紅樓夢裡頭的葬花吟,黛玉葬花衆所皆知,或許林黛玉的確有這裡那裡不好,可還有比林妹妹更加嬌弱惹人憐愛的?
周少瑜前頭所說的‘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描寫的就是林妹妹,而花蔓僞裝的這模樣,真真有幾分林妹妹的既視感。
新的一天,醉花樓出名了,花露出名了,花蔓也出名了,周少瑜自然也出名了,洛神賦一處,金陵紙貴,連帶着水調歌頭等周少瑜抄過的經典詩詞全部飛快的傳播開來。
周少瑜大才之名在金陵已是無人不曉,大家也都好奇,被周大才子誇成天仙一般的花露到底是和模樣。
還未等醉花樓開門迎客,門外已經呼啦啦等了一羣,盡皆書生打扮,讀書人嘛,就愛湊這個熱鬧。
“王兄,你也來了?”
“李兄,好久不見,哈哈,自然是過來親眼一觀,看是否真如傳言那般絕色無雙。”
“我卻是不大信的,若真有那般美貌,爲何以前未曾聽過。”
“此言差矣,之前我等,又有哪個來過這醉花樓。”
“有理有理。”
周少瑜站在樓上暗中看着外頭,嘖嘖驚歎,瞅了瞅一臉微笑的花夜,心說這女人背後的靠山不小啊,這才一天而已,居然能鬧出這麼大動靜。
“花娘,人手都安排好了?”周少瑜回身坐下,笑道。
“自然,若是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我花夜也白在京師這麼些年,此番,多虧了周公子,奴以茶代酒,敬公子一杯。”花夜舉起杯,心情顯然不錯,雖說不那麼在意生意,可能好起來自然更好不是。
所謂人手,無非就是託,花露出了大名,怎麼可能還讓人想見就見,自然是有要求的,具體的周少瑜不管,這方面人家花夜有經驗的多,總之這小段時日,是不會讓真正的顧客見面的,能見的全是安排的託,然後進一步宣揚。
到是花蔓,在大廳唱了一曲葬花吟,頓時大火,那嬌羞柔弱的模樣,嘖。
坐了片刻,周少瑜起身告辭,名氣已經刷出來了,沒打算再和花夜接觸,總感覺其背後的藏的事不少,且未必對自己有利,還是遠離比較好。正好還不算晚,回去找徐妙錦請教一下拜帖怎麼寫最好。
周少瑜剛走,花夜目送離開,轉身進入方纔隔壁的房間,低頭步入,頭也不擡的恭敬道:“小姐,周公子已經走了。”
“嗯,可探聽其求名的目的?”燭光下,一身華服的女子玉指芊芊,沾了沾杯中的茶水,似是百無聊賴的撥撒。
“屬下無能,不曾探聽到。”雖不知爲何小姐對那周公子那麼大的興趣,卻也不是她能多嘴的。
“派人跟蹤探查吧,有消息第一時間傳過來,好了,下去吧,命人喚牡丹過來。”
牡丹?江懷東護送的牡丹商行?若是周少瑜在此,或許會聯想思索一番,不過周少瑜早已走遠,哪裡會聽到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