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寧看了那玄陽一眼,這傢伙老說自己卦象不準,可實際上,似乎還是有那麼點本事?最起碼也提醒了她,周少瑜是很不一樣的存在。
然而臉打的啪啪響,剛行軍沒多久,就有斥候疾馳來報。
“昨夜……周字大旗……圍剿……”斥候也是將自己目前探聽到的如實相報,不過也相對片面,只知道疑似周少瑜的男子帶領二百騎突圍而出,引得突厥大軍圍剿,如今行蹤不明生死未知。
有殺氣!
李秀寧雖未言語,但身邊人簡直不要太有壓力。
經斥候這麼一彙報,李秀寧纔想起來,周少瑜可算不得什麼梟雄之輩,固然他能夠隨時開溜走人,但只要突厥認定他在蕭姽嫿軍中,勢必會全力進攻。
這已經是防不防的住的問題,但凡只要死傷太大,周少瑜就有被交出去的可能,更莫說,因他而死掉那麼多人,估計周少瑜也會於心不忍,是以,做出如此誘敵之舉未嘗不可能。
若真是如此,那麼即便此刻周少瑜還沒事,處境勢必不會太好。
“傳令,全軍……”李秀寧剛要下令全速行軍,結果立刻就被打斷。
“報,突厥大軍已對大長公主之軍發動猛攻。”
嗯?嗯嗯?李秀寧先是一愣,隨即放下心來,既然如此,那麼打着周字旗號的另有其人,不管如何,那都是一羣勇猛忠誠之士。
不多時,又有斥候來報,言西數十里處,發現火鳳一方的軍勢,並且與一支突厥軍隊打了一場並大獲全勝。
多稀罕吶,火鳳的軍隊大勝突厥,難道是我小覷了她麾下士卒不成?
李秀寧很納悶,雖然不曾瞭解過,可實在不認爲火鳳的將是能有啥大能耐,好歹她也是從無到有組織過軍隊的,對於尋常農民組成的隊伍戰力有多少再清楚不過,當然了,區別還是有,李秀寧當初的隊伍,大多都是山匪、地方一霸之流,戰力還是要高上不少的。
雖然打探到了火鳳的戰事,但是卻並不知道呂玲琦的情況,李秀寧依舊淡定行軍,此刻用不着太快,讓突厥和蕭姽嫿先打,等打累了,他們也差不多也趕到了。
而收到李秀寧傳信的楊妙真面色複雜,既然如此,那我死掉那麼多騎兵算是怎麼一回事?奈何此刻也只能往好了想了,比如,經歷過如此苦戰,剩下的騎兵可謂皆可稱精銳。歇着吧,有什麼等會再說。
李秀寧和楊妙真算是歇着了,蕭姽嫿自不用提,忙活着打仗,至於火鳳,卻是不知道那麼多情況,相比起斥候的能力,火鳳麾下的斥候的確差了不少。
根據周少瑜剩下那幾位親衛的說法,火鳳已經肯定了周少瑜還在蕭姽嫿的陣中,而蕭姽嫿此刻已經陷入了苦戰。
沒錯,一開始的確從容應對,但隨着時間的推移,這些個突厥士卒突然跟玩命似的,如之奈何。
被周少瑜氣得不輕的蕭姽嫿沒找到周少瑜,只能按捺情緒上前線指揮,不過這種攻防戰,只會的效果也並不會大。拼的就是戰力、人數、士氣。
總之,這下子火鳳就很糾結了,如果蕭姽嫿守不住,那周少瑜豈不是危險?
可若是救,那不是連帶着蕭姽嫿也救了?
她到是想等蕭姽嫿消耗一波再說,但是隻要她帶領軍隊一靠近,有所顧忌的突厥軍絕對會減弱甚至停止攻勢,那和救援沒什麼區別。可若是隔得遠了又不好把握,萬一蕭姽嫿失守,周少瑜危機,結果她卻來不及趕到,這樂子就有點大。
局勢算不得複雜,卻各有各的想法,而早已身處另一個時空的周少瑜,哪裡又會知道這許多。
眼下明末的蜀地仍舊算是天府之國,人口衆多,商業繁華,農業也值得稱道,然而數十年後,整個蜀地會被屠戮十不存一,事後人口統計不過一萬八千人!
對此,周少瑜除了長嘆一聲,也並無任何過多的舉動和想法。無論如何,這終究也只是歷史的一部分罷了。何況,眼下的大明,遠未到難堪的時候,眼下可是正值中興的萬曆年間。
萬曆年間的名女子?老實講,除卻一個秦淮八豔之一的馬湘蘭,周少瑜一時半會也想不到其他人,而問題在於,現在是公元1591年,也就是萬曆十九年,馬湘蘭這都快五十歲了,而且也不可能跑到蜀地忠州來麼。
等等,忠州?
剛將呂玲琦放在牀上安歇且想到什麼的周少瑜,卻被突然撞開的門給打斷了思路,之間一名少女難掩怒氣的衝了進來,而其身後,還跟着一臉尷尬的掌櫃。
而此刻,周少瑜的姿勢,剛好將呂玲琦鬆手,恰巧是一個彎腰伸手的狀態,不知道的,還以爲是要準備做啥呢,而不是正準備收回。
“放開那女子!”那少女嬌喝一聲,揮舞着拳頭就朝着周少瑜衝了過去。
周少瑜好是無語,不用問,這是遇見多管閒事的了。好心固然是好心,不過未免有點衝動,這都不問前因後果的麼?
八成是將呂玲琦被自己這個錦衣衛拐來的良家女子了吧。
當然,周少瑜鬱悶的不是這個,而是……
你敢不敢再高一點?這個頭,都快一米九了吧!一米八幾?周少瑜確定不了,反正挺高!周少瑜可算不得什麼高個的男子,只能算不殘疾,還湊合。而且妹子們大多也不高,至多也就是個別的接近,可這比他還高出一頭,真真頭一回見。
被這個頭震住,同時也是事發突然,正想着東西呢,面對高個少女的拳頭,居然不閃不避。
呯……一聲悶響,周少瑜捂了捂胸口,居然還挺疼,要知道對比起平常人,周少瑜現在的身體素質可是有點逆天吶。這若是打在普通人身上,怕是後果有點惱火哦。
見周少瑜居然無事,少女一臉驚駭,急急後退幾步擺出架勢警惕。
她這模樣,周少瑜反到有些樂了,到是有幾分姿色,當然了,和周少瑜的大多妹子還是沒得比,就是身高委實太出挑。
“我想,是否有何誤會?”周少瑜笑道,雖說被捱了一拳,也的確有點痛,到也不至於生氣,怎麼人家也是好心,就是衝動了些。
“能有何誤會,閣下如此武藝,卻欺凌柔弱女子,小女子不才,卻也不怕你是不是那人人聞之色變的錦衣衛!”高個少女憤慨道。
“哎……我就知道,此是我世侄女,只因一些原因如今睏倦昏厥,不信你大可等她醒來一問便知。”周少瑜搖搖頭,知道空口無憑的也很難讓人信服,只能這般言語說等呂玲琦醒來。
一拱手,道:“在下週少瑜,忝爲金陵庫鈔街百戶所百戶,此事乃在下唐突,只因情急,引起這位小娘子誤解,還望見諒。”
態度不錯,但人家可沒給好臉色。
“觀你模樣,好好的讀書人不做,卻去坐那甚子錦衣衛,哼!既是金陵百戶,到我忠州何事?”
好嘛,這架勢,這口氣,看模樣還有點小來頭?尋常人沒可能不忌諱錦衣衛的吧。
“自是公幹,小娘子是否對錦衣衛有所偏見?”
“談何偏見,爾等錦衣衛除了誣陷忠良欺凌百姓還能做什麼?”
“此言差矣。”周少瑜搖搖頭,心說這大抵便是當下世人對錦衣衛的看法吧。“且不說我錦衣衛弟兄有遠在異國他鄉刺探敵國情報者。錦衣衛也並非那般一無是處吧。
不可否認,錦衣衛的行事作風叫人難以接受,其個人素質也有不少問題。但這都是因爲事出有因,錦衣衛是何?乃天子親軍,直接聽從帝王之令,監察百官搜尋枉法,若不能震懾於人得罪於人,如何叫帝王信任。
大逆不道的說,這其中,又有多少,本就是帝王之意呢?說到底,吾等錦衣衛,不過一條猛犬,指向誰,就撲向誰。再且,那些個朝中大臣,若心中無鬼,又何必怕什麼錦衣衛?
至於尋常百姓,錦衣衛當中雖有好有壞,可尋常也不會欺凌到百姓頭上,說到底,誰也不見得身份就高多少,便是我一個百戶又如何?如今啊,是文官當道的年頭,這天子親軍,也早就被壓制咯。
世人皆懼錦衣衛,也皆罵錦衣衛,何其冤,難道這世上文官,便各個清廉明理不成?並非在下妄言,這世界,貪污者,卻是九成以上。不僅如此,結黨營私欺壓百姓更是常見,爲何,不見小娘子罵他們一罵?
還是說,小娘子家中亦有讀書之人甚至士林文官?是以因爲立場下意識忽略此間事情,甚至於,固執蠻橫的認爲,全是好人?”
一番強行辯駁,說的高個少女啞口無言,縱然有些不服氣,但也不得不承認,此話並無全無道理。至於那掌櫃,一聽話不對,早跑了。
面對少女的沉默,周少瑜有了點興致,他雖辯駁,但有些話若是頭腦簡單,卻不會輕易理解,比如錦衣衛的立場問題,裡頭涉及的門道太多,不是一兩句能解釋清楚的,既然沉默,也就代表她有了理解和想法,這可不簡單。
終究此時乃是明朝,對於女子無才便是德的理念又是一個新高度,雖比不得‘我大清’,卻也是很誇張的了。是以一位聰慧的女子,也是很難見的。
莫非,這便是此行的目標人物?
周少瑜不由暗想,只不過就算是,也未必會下手勾搭,因爲大梁那邊的事態,容不得周少瑜離開太久,哪怕僅僅六天也不行。
眼下也就是等呂玲琦醒來,問清楚情況再定奪離去的時間而已。
“世間事,也輪不到奴這小女子妄言。”少女搖頭,放棄接話,許是知道說不過?隨後接着道:“當然,汝這小小百戶也不行,往後還是慎言的好,此話若是傳出,以閣下之智,想比後果自能猜到。”
“多謝小娘子好意提醒。”周少瑜再次拱手。
“觀公子言行,看來此事應當是奴誤解,不過女還是會等她醒來纔會離去。小女子秦氏,若有得罪之處,還望見諒。”少女作揖,態度也好上不少。
“哪裡,秦娘也是一分好意。”周少瑜也換了稱呼,隨即猛然一愣,瞪大眼伸手一指,驚聲道:“萬曆,忠州,秦氏?你是秦良玉!?”
被道破閨名,秦良玉重新擺出架勢,一臉防備道:“不知公子何處得知小女子閨名!”
額……可不是,閨名這東西,未出嫁之前,只有家人知道,出家後也就是多個丈夫公婆知曉,現在居然被外人知道了,不緊張才叫奇怪。
周少瑜頓時苦笑,卻不是因爲自己冒失的舉動,而是愁啊。
無論如何,此次穿越只是一時,待不了幾天就得回去。除此之外,秦良玉對於大明的歸屬與忠心是毋庸置疑的,想要將她誆走,難度太大。
可是,多惋惜啊,這可是秦良玉啊,其統軍練兵的本事,太讓人眼熱了,縱觀歷史,能在這方面與之相比的女子,簡直屈指可數。
一說到女將,人們想到的大抵都是什麼花木蘭,穆桂英或者樊梨花。可是,並非虛構人物且乃是實實在在的將軍之職,只有秦良玉這麼一位,人家女子有單獨記載也是在列女傳,而秦良玉,卻是將相列傳!
太子太傅,太子太保,封侯拜將,縱觀全部歷史,唯秦良玉一人耳!
想到這些,目光所透露出的神色簡直不要太複雜,看的秦良玉一愣一愣,嘛情況這是?
秦良玉擺明了要確保呂玲琦不是被欺負了之後纔會離開,而周少瑜看見她就爲難,且不說沒時間勾搭,就算有,勾搭的到?這難度係數,就算感情深厚,也不會離開明朝的吧。
忍了!爲了以防自己忍不住想要勾搭,周少瑜板着臉,接下來等待呂玲琦清醒的時間裡,居然愣是一句話沒對秦良玉說。
對此,秦良玉愈發莫名其妙了,到底什麼情況啊這是。
仇家?也不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