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當初說過,一個男人如果肯愛你,他不會在意你的美醜,他只會愛你的那一顆心。
從一開始入宮,黑紗遮面,皇上並不愛她,處處刁難,折磨於她。
再到後來,她真以爲他是真心喜歡她時,才知道。他迷戀的,不過是一張傾世容顏罷了。
一旦得手,一旦煩膩,他完全可以當一張棄紙一樣扔掉。
所以,現在對冷冰心看來,紅顏薄命這是真的。與其薄命,不如活得長壽,活得安定就好。
此時的她,很平靜,很安定。偶爾碰到一些怪異的眼神時,她可以適而可止的避開,或是視而不見。
最重要的是,她自由,她不用爲了被人算計而步步驚心,也不用爲了那個男子刻意委屈自由。更不用對那虛無渺茫的未來而到心驚膽寒。
紫月從來沒看到一個人的眼睛,可以如此滄桑悲涼。那模樣,彷彿經歷了百年的苦劫大難才從苦海中脫離出來的模樣。
一個女子,怎麼會有那樣的眼神?彷彿是看破了紅塵,又彷彿是跳出了六道之外。
眼中,除了清冷寡薄,竟沒有別的色彩。
第一次,紫月覺得自己似乎看低了這個女人。
感到不可思議的她,怎麼也不願相信,這真的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女子該有的眼神。
她認爲她不過是故意做深沉,故意裝所謂罷了。
當下,她再次出言諷道:“哼,你的傷那麼深,就算上藥纏上紗布也好不了。就是好了,也有一條食指長的疤在,將來男人看了你,都會避而遠之。”
“如何活着只爲男人,是不是太可悲了?”她微微擡眸,眼中閃過一抹鄙夷與不屑。
紫月臉一紅,呼吸一窒道:“你……你什麼意思?女人不都是爲了男人嗎?難道,你不想嫁個好男人?像王爺這樣的男人?或是,像皇上那般高高在上的男人?”
“哈哈……”
冷冰心沒說話,只是笑了,那笑聲依舊悲涼,穿透這孤寂的夜色,越發悽悲。
水眸,一滴清淚含着,卻始終搖晃再三,最後將她淹沒下去。
明明面對的女人是一個毀了容的醜八怪,明明對方不過是一個被王爺撿回來的臭乞丐。
爲何此刻的紫月看到那雙澄澈而涼薄的眼睛,竟有一種無以倫比的自卑與炎涼?
無法面對的紫月,當下伸手一隻手,拉過冷冰心的手,將左手拖着的茶盤遞到她的手中喝道:“哼,你以爲你有什麼了不起啊,憑什麼嘲笑我?你不過是王爺揀回來的醜丫頭,就是個下賤的丫頭而已。這端茶遞水的事情,纔不該本姑娘做,應該由你這種下人去做!”
冷冰心不語,緊緊的托住手中的茶盤,盯着紫月沒有說話。眼中只有一抹與自己似曾相識的同情。
紫月不想再看到那種眼神,從小就是被這種眼光瞧着長大。至從十四歲她成了“伊香堂”的當紅舞姬過後,就再也沒有人敢這樣看她了。
想不到,五年後的今天,還會有人這樣看着她,而且,是一個身份比自己低微了無數倍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