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聽他叫自己姐姐,只覺好笑,故意繃着臉道:“算了,我咋能跟你計較哩。你曉得錯了就好,我是不會記仇的。”
青木見她一副開恩的樣子,劉雲根則一副憋屈的樣子,直覺妹妹肯定捉弄人家了。不知爲何,儘管菊花從不是惹事的人,但他就是覺得她肯定捉弄了劉雲根。
劉雲根聽了菊花的話,心裡更是難受,心道你一個女娃子,說啥不跟我計較,搞得自己跟大人似的。話說,這個菊花給他的感覺還真的像個大人,說起話來,更是不像個娃子。
他對菊花賠了小情,覺得自己已經完成任務了,菊花又沒說啥爲難他的話,便立馬跟楊得發告辭,說家裡還有事,逃跑似的出了楊家的院子。
虧他跑得快,不然來福來喜可是還盯着他,等他解釋爲啥要給菊花賠小情哩。
等他一走,來喜先是大笑了一通,又湊近菊花,好奇地問道:“菊花妹妹,這劉雲根爲啥給你賠小情哩?他也罵你了?哦,他爲啥罵青木‘混蛋’哩?”
菊花見他問出一大串,瞅了他一眼,微笑道:“我幹啥要跟你說?”
來喜見她一副保密的樣子,越發心癢癢的,就急不可耐地去求她,正鬧着,汪氏從廚房出來,笑問他們鬧啥。
聽來喜說剛纔劉雲根過來給青木和菊花賠禮了,她就詫異地說道:“這娃兒還真來賠禮了?可憐見的,叫菊花訓得快哭了,怕是往後見了菊花就要躲哩。不過這娃兒也是要訓,跟我家來財差不多。不是個省事的。”
來喜急忙問是咋回事,汪氏就將在劉家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哈哈哈……”衆人大笑起來,連楊得發也覺得好笑不已,瞅着菊花直樂呵。
青木望着妹妹,心道自己要是跟劉家做了親,這個劉雲根將來可有苦頭吃了。
做客人的日子是舒服的,說說笑笑一番,等着吃飯就好了。大舅母覺得菊花在家總是忙個不停。這麼多年纔來舅舅家一趟,哪裡肯讓她幫忙燒飯,根本不讓進廚房。
於是菊花舒舒服服地在舅舅家住了兩晚上,初四才提出要跟青木一塊回家。
汪氏不放她走,她讓青木先回去。說是還要留菊花多住些日子。
菊花忙湊近她耳邊小聲道:“外婆,我要家去哩。等爹和娘找了媒人來上劉家提親,家裡沒有人也是不成的。”
汪氏聽了這才點頭,又問青木道:“你可想好了,要上門提親麼?”
青木微微紅了臉,肯定地點了點頭。
菊花跟他說過,相準了就趕快定親,免得夜長夢多。這劉雲嵐可是有很多人求的。要是再猶豫的話,她家以爲鄭家不想結這門親,失望之下,答應旁人的求親就麻煩了。
所以,菊花還特地託外婆,等他們走後,上劉家遞個話,就說鄭家有意結這門親。
汪氏皺眉對兩人道:“我說你們兩人真是小娃兒。辦事不牢靠。既然擔心這個,那還回家幹啥?直接讓你大舅帶着青木上門相看就是了。把這事先給定下來,回頭再讓你爹孃找媒人上門下聘禮不是更妥當?”
菊花愕然地問道:“這相親不得家裡長輩帶着麼?我哥是想回家跟爹孃說……”
汪氏打斷她的話,嗔怪地說道:“你大舅還不算長輩?孃舅大如天,比你爹出面還妥當哩。甭走了,今兒就讓你大舅出面辦這事,明兒再回去跟你娘說一聲。”
青木看了菊花一眼。點點頭,輕聲對菊花道:“那就再玩一天,還沒跟大舅大舅母說哩,他們肯定也是不放你走的。”
他明白妹妹是在外不習慣。她出門少,哦不。是根本就沒出過門,在舅舅家雖然不用幹活,光玩還是覺得不踏實;再說了,“金窩銀窩,也比不上自家的狗窩”,何況他們家現在佈置的很舒服,可不能稱作狗窩了。
菊花聽了哥哥的話就笑道:“那正好,省得到時候還費許多的口舌。哥你趕緊跟大舅商量去吧。”
於是將包裹從牛車上拿了下來,三人收拾了一番,又去了大舅家。
楊得發聽了汪氏跟他說了相看的事,很鄭重地對青木說道:“你想好了?今兒上門就等於求親哩,劉家可是巴不得。這一趟走下來,雖然還沒定,也等於口頭定親了,差的不過是請個媒人罷了。”
青木深吸了一口氣,點頭道:“舅舅放心,我想好了。就是我爹跟我娘那兒,也是心裡有數的。”
他心想連菊花都去相看了哩,全家也就爹沒見過這個劉雲嵐罷了。
今兒一大早來喜去了集上,來福表哥在家沒出門。
他聽了這事很是高興,連連摧楊得發道:“爹,既然青木拿定主意了,那就趕緊去吧。早些定下也好——劉家的閨女可是有好多人求的。”
楊得發好笑地搖頭,聽兒子說得好像去晚了一步,這劉家的閨女就要嫁旁人似的。只有他明白,劉富貴要是不等到他給個準話回他的話,是不會答應旁人的。
於是,他便帶着青木出門上劉家去了。
菊花見哥哥神情有些肅穆,忙追到院子裡,爲他整整衣裳,一邊輕聲對他道:“你甭擔心,我瞧雲嵐姐很中意你哩——她那天對我可好了,我那樣訓她弟弟,她在一旁只是笑,想是明白我的意思,曉得我沒有惡意,當我是自家人了。”
青木微笑點頭,說道:“我不是擔心她。就是覺得總算要定親了,心裡有些不得勁哩。”
菊花聽了“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見他英姿勃勃,比一年前更多了一種自信的氣質,實在是極爲出衆,便放心地推了他一把道:“去吧。”
唉!這一去,往後就要多個女人來分享哥哥的寵愛了。
等他們走後,大舅母拉着菊花的手來到廊檐下——那裡擺着幾張小板凳——對着太陽坐下,一邊笑呵呵地對汪氏道:“這下他大姑可算是了了一樁心事了。本來還以爲我家來福先說親哩,沒想到青木趕到前邊去了。”
汪氏笑道:“還是雲嵐跟青木有緣分,這事拖了一年多,到底還是定了。來福也不急,上回那個丁家的閨女就不錯;還有高家的,噯喲!我孫子也是好多人求哩。”
菊花見外婆得意的樣子,和大舅母對視了一眼,都笑了起來。
幾人曬着太陽,嗑着瓜子,閒聊了還沒一會兒工夫,就見劉富貴的媳婦張氏急急地走進院子。
她瞧見坐在廊檐邊曬太陽的幾個人,頓時那胖臉上堆滿了笑容,連眼睛都眯縫起來了:“噯喲!汪嬸子也在這哩,這可巧了,也省得我往得志家再跑一趟。”
大舅母章氏見她喜氣洋洋的樣子,猜到了她的來意,故意問道:“雲嵐娘,你這是……”
張氏臉上的笑容燦爛之極,想收也收不住,只得咧着一張大嘴巴對她們說道:“這不是留了得發大哥和青木吃晌午飯麼,我家富貴就讓我來叫嬸子和大嫂也過去——今兒晌午你們就甭做飯了;還有小菊花——雲嵐特地讓我來叫你哩。”
她瞧着菊花也是喜歡的很——多乖巧文靜的女娃,那些混蛋淨瞎說,把人家說得那麼不好,害得她差點誤了閨女的好親事。
汪氏也高興起來,又添一門新親,這可是大喜事,於是也不客氣,對章氏笑道:“那咱們就厚臉皮一回,去吃雲嵐燒的菜。哪天等翠芝回來了,咱再請富貴兩口子過來吃飯。”
章氏笑嘻嘻地點頭,說他大姑過幾天準要回來。
於是,張氏又叫上來福,楊家一家人都上劉家吃飯去了。
再次來到劉家的院子裡,菊花隔老遠就聽見屋子裡笑聲不斷,彷彿大舅跟劉富貴正在說着什麼。
張氏引着汪氏等一羣人進門,正與楊得發說得眉飛色舞的劉富貴一見,忙站起身來,迎貴客一樣迎着汪氏,請到四方桌的上方坐下。
雖然大家是一個村的,都認識,但過了今日,汪氏就是閨女的外婆了,自然要尊重。安置好了汪氏,他又回身請章氏等人入坐,還對菊花露出了個慈祥的笑容。
菊花見哥哥靜靜地坐在一邊,便過去挨着他坐下,微微對他一笑。
青木也對妹妹微笑了一下,輕聲問她冷不冷。
菊花小聲道:“不冷,剛纔曬了半天太陽哩。雲嵐姐姐在燒飯麼?”
青木點點頭,眼光朝廚房示意了一下道:“她和她弟弟都在廚房忙哩。”
菊花見一桌子坐的都是大人,她坐在這些人中間難受的很,要是老跟哥哥嘀嘀咕咕也不好,於是就對青木道:“我去瞧瞧雲嵐姐姐燒飯。”
青木點點頭,對她道:“去吧。你反正是小娃兒,甭講那麼些禮數,坐在這還難受。他們也不會說你的。”
張氏雖然在陪着菊花的外婆和大舅母說話,眼睛卻不住地瞟向青木和菊花。她當然是看女婿了——這個女婿她是越瞧越滿意——當然,閨女的小姑子也不能怠慢了。
她見菊花起身,急忙過來她身邊輕聲問道:“菊花,你想幹啥哩?”她以爲菊花想上茅房。
菊花笑道:“嬸子,我想去瞧瞧雲嵐姐姐燒飯哩,也好跟她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