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子聽了大喜,急忙道:“兒子也是要的——不然光有閨女的1話,沒有哥哥弟弟護着,將來出嫁了難免少了孃家人依靠,說不定就要被人欺負。”
菊花見他得寸進尺,算計起那麼長遠的事情來,忍不住好笑地提醒他道:“你甭想那麼美成不?八字還沒一撇哩,就擔心起閨女出嫁了。”槐子往她跟前湊了湊,用一副商量的口吻說道:“其實也快的很——瞧你嫂子不就曉得了?雖說八字還沒一撇,咱們也能先準備着麼,省得到時候抓瞎。”
菊花詫異地問道:“準備啥?有啥好準備的?”她身上一點動靜也沒有,有啥好準備的?槐子忙道:“咋沒啥好準備的哩?要準備的事兒多着哩。
比如,先把名兒給起好;再比如,咱先想想往後教他們啥東西;還有,要多攢些家當是肯定的了……”菊花急忙打斷他的話,說道:“你都不曉得會生個啥樣的娃,咋起名哩?除非男娃女娃的名字都起兩個。不過也不用這麼急,等娃兒生了有多少名兒取不了的?”
槐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菊花,這娃兒的大名麼,回頭咱從書中找,倒不用着急;主要是這小名,我就想啊,你那麼喜歡弄菜園子,咱家娃兒的小名乾脆都從菜園子裡找。比如,要是養個跟清兒那樣的小女娃,就叫小辣椒;要是……”“等等,等等!”
菊花鬱悶地瞧着這心急的爹十分的無語。見他還一臉殷切地望着自己,想要說他盡出餿主意,又怕打擊了他的興致,再仔細一深想,“小辣椒?”嗯,好像也不錯哩!
她想着滿園生機勃勃的蔬菜瓜果,忽然覺得這的確是個不錯的主意。這些東西是最樸實最有風情和味道的,人們往往喜歡幫小娃兒取個賤名,爲的是好養活,可是那些狗蛋、石頭之類的,哪比得上辣椒、茄子、小蔥有靈氣哩?她便轉而露出笑臉,說道:“這是個主意。
這樣的名兒也實在家家都有、年年都種的東西聽了就舒坦。”
張槐先見她皺眉心裡還惴惴不安哩,後來她臉上又露出笑容,稱讚起這主意好,喜得他丟下手中的菱角菜,笑道:“可不是麼!要是個胖乎乎的男娃,就叫南瓜;要是個胖乎乎的女娃就叫蓮藕;要是不愛出聲的男娃,就叫葫蘆;要是安靜斯文的女娃,就叫茄子······”
菊花也來了興致,笑着接道:“女娃不好叫茄子該叫紫茄;要是靈巧秀氣的女娃,就叫小蔥;要是大方秀氣的女娃就叫青蒜;要是敦厚的男娃就叫山芋;要是個憨實的男娃就叫板慄;要是個機靈的男娃就叫……就叫……”她一時想不起來,卡在那翻着眼睛想菜園裡、地裡還有啥東西能讓她借用。
槐子一拍手接道:“就叫黃豆——黃豆熟了可不是圓滾滾、蹦蹦跳跳的麼?”菊花想着那滾圓的黃豆,笑眯了眼睛,不住地點頭。
默默地數了數,已經選了不少,卻覺得意猶未盡,便對槐子道:“咱想了這麼些,也用不了——還不曉得能生多少哩可是我覺得這些名兒怪好玩的,不如咱幫哥哥也想幾個,往後楊子生了娃也能用,兩家湊一園子瓜果蔬菜出來,好麼?”
槐子更高興了,連連點頭,又有些擔心地問道:“哥哥他們肯定佔先,回頭別把好的都挑走了。旁的不說,那個‘辣椒,我是一定要留給自個閨女用的。”菊花失笑,樂呵呵地安慰他道:“這名兒要起得合適才討喜,不然,你閨女要是斯斯文文的一個小女娃,難不成你也叫她‘小辣椒,?
還有,要是生的男娃活潑好動,長大說不定就是個話癆,你還幫他起名叫‘葫蘆,?就算是有些名兒被哥哥先用了,咱也肯定能找到差不多的代替,不光園子裡的瓜果蔬菜能用,就是山上田地的野菜果樹名也是能用的。”槐子笑道:“噯!是這樣。
比如要是特別機靈好動的男娃叫‘花生,或是‘泥鰍,也是成的。照這麼算,我覺得小石頭根本不應該叫‘小石頭,,應該叫‘泥鰍,才更對脾氣····‘·”菊花忍不住大笑起來,忽地她停住笑,要不是兩手污垢,她都要用手去捂住嘴巴了——只見何氏跟張大栓站在院子當中,滿臉驚喜地望着她跟槐子。
何氏激動地問道:“槐子,菊花是不是有了?”槐子正說得高興哩,猛地被菊花拐了一胳膊,這才發現他爹孃不曉得啥時候進來了,再一聽何氏的問話,不由得尷尬地說道:“沒……還沒哩?
我們就是準備準備,呵呵,準備準備······”菊花恨弈挖個地洞鑽進去她跟槐子說這些不覺得有啥,要是全家人討論她懷孕、生娃之類的話題,她就覺得很不自在,偏偏這些人說起這個就一臉興奮——傳宗接代、開枝散葉那可是大事——何氏兩眼更是在她身上轉個不停。
窘迫之下,她強擠出笑臉道:“娘,我們是見嫂子要生了,幫侄兒想幾個名兒準備着……”張大栓跟何氏這才明白,心裡不由得又是一陣失望,張大栓笑道:“你倆這不是瞎操心麼?
青木生了娃,自有他爺爺奶奶起名,再不然,青木跟他媳婦也能起,哪裡就輪到你倆幫着起名了?”槐子忙道:“是小名,不是大名。
想好了讓青木他們挑麼,也沒說一定要他們用。”他心想,青木準喜歡這些名兒。張大栓興致勃勃地問道:“你們都想了些啥樣的名兒哩?說來我聽聽。要是好,咱也幫孫子孫女留幾個。”何氏也笑看着二人。張槐先瞧瞧菊花,見她沒反對,便將剛纔想好的名字一一說了出來,又細細解釋爲何要起這樣的名兒。
張大栓跟何氏一聽,頓時高興不已,他哈哈大笑道:“好,好!這些名兒好的很。不過槐子,咱可要留幾個好的,不能都讓青木給挑走了。”菊花見公爹跟槐子一樣心思,不由得低頭偷笑。槐子忙又將菊花剛纔說的話掰扯給他爹聽,說起這些名兒要對娃兒的脾氣,喊起來才格外討喜。
何氏聽得心花怒放,滿腦子都是山芋、辣椒、茄子、黃瓜這些名兒,對應的則是或敦實或潑辣或安靜或跳脫的一羣娃兒,高矮胖瘦不一,個個討喜!她對張大栓道:“槐子說得對,這些名兒都好,只要對脾氣就成。噯喲!咱一個一個地挑着用,生一個,選一個······”菊花過了那陣窘勁兒,也無所謂了,把臉皮扛得厚厚的,任由他們說笑,自去洗菜煮飯。
不說張家和鄭家爲這小娃兒的小名問題,說笑不絕,且說方家得知清南村要把這兩間作坊賣給他們,不禁大喜過望,爽快地給出了讓所有村民都滿意的價格,並承諾——想留在作坊做工的儘管留下,他們還要招人手,要將這作坊擴大哩!其實方家主要感激的還是鄭家——那香腸作坊他們根本不用買,本來他家就有嘛,不過是鄭家放棄了香腸的經營權,把這一片市場還給了方家而已。
方家來經營這兩個作坊,那規模絕對不是清南村原先那兩個作坊可比的,而且這一片有那麼優質的生豬和魚供應,更不要說那些醬菜的製法了。
宋掌櫃請青木、張槐、李長明等人仍然到作坊管事,不過他們都藉口家裡忙不開,而推拒了。
這也是實話,方家要將作坊搬到下塘集,他們不可能丟下家裡去那上工,村裡只有少數田地少、又被稅收攤派鬧得頭疼的人家去了集上作坊幹活。方家轟轟烈烈地在下塘集擴張香腸作坊和醬菜作坊,把個李縣令氣得半死——他還沒動手哩,這些刁民居然就把作坊給賣了!恨得他兩眼冒火,他不敢惹方家,難道拿那些刁民還沒法子嗎?
因此,他在心裡轉着壞點子,要將那些人賣作坊分的錢給摳出來。他心裡癢癢的,覺得方家肯定出了大價錢,才讓那些刁民都滿意,而絕不是外面傳的,每戶只得了二十兩銀子。作坊賣了,清南村的人並沒有閒下來,都把精力集中到種植養殖上去了。
秋收的時候,劉小妹回到孃家住了一晚,見了菊花、梅子等人,歡喜不已,大家聚在一塊說笑不絕,嘰嘰喳喳話語打架。菊花問她要不要在自己家吃飯,她也好準備一番。她跟小妹也不講虛情,有話都是直問。
劉小妹忽閃着大眼睛惋惜地說道:“要依我,我倒想在你家吃飯。我都老長時候沒跟你們說話了,咱們在一塊吃飯說話多好。
不過你也曉得,這事怕是不大好說——我總要跟爹孃和哥哥嫂子們聚聚纔好。晌午我二哥叫我吃飯哩,晚上我三哥請我吃飯,明早總得在家陪爹孃吃吧?瞧,我大哥還沒排上哩!”
衆人聽了都鬨笑起來,梅子牽着兒子在院子裡練習走路,聞言撇撇嘴說道:“甭說得好聽,瞧你那高興的樣兒,明着說想跟咱們在一塊吃,又礙着爹孃跟哥嫂,其實哩,還不是在顯擺你哥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