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噯,那次是我帶你去的春風樓,說好一切開銷都算我的,兄弟何必再爲那一點小錢傷神。倒是這次……小心着點兒,最毒婦人心那!”
藉着酒意,有意無意的向他透露告密者的身份。
最後幾個字,他說得很低,又很快。
覃寶山還在愣神,他已經騎着馬從他身旁跑過去了。
最毒婦人心?
他這句話指得是誰?
很快,他又追了上去。
覃寶山一走,家裡該做的事兒,還是得繼續。
邱氏不明就裡,嘴裡不住叨唸着覃寶山:“看天都黑了,山子這孩子也真是的,這一去又這麼久,幾時才能回?”
“回啥回?這下雪的天兒晚上趕夜路得多冷、多危險。”
紀氏打斷了她的叨唸:“我可告訴他了,要是夜路難走,就在縣城裡住一晚,明兒直接在宅子裡等着就是。反正明兒一大早又要進城安牀,何必來回折騰。”
邱氏趕忙伏低做小,哄着她:“還是娘您考慮得周全,是兒媳不好。”
紀氏沒說話,只是回頭繼續安排着衆人。
心頭卻好似壓了沉甸甸的一挑擔子,放不下心。
望着外面黑寂的夜,她不由想起了自己的三兒榮發。
那一天,也是這樣一個黑寂的夜。
不同的是,那是個下雨天,她也這般站在屋裡等着他回來。可直到最後,她也沒等到他回來,等來的,卻是他被泥石流活埋的死訊。
她險些哭瞎了眼,她的好三兒啊!
是如此懂事,又那麼聰慧,早早就考中了秀才,只待時機得當,便能一飛沖天。
結果,就這麼被埋在了泥裡,再也睜不開眼……
望着黑寂的夜,聽着細雪灑落的聲音,紀氏眼裡隱隱有淚光閃動。
可很快,她又收拾好心情。
不,不會的!
山子不是榮發,他還沒和晴兒成親呢。他那麼喜歡晴兒,他一定會平安回來的,一定!
比起紀氏心中千頭萬緒,夏梓晴的內心也在天人交戰。
誰會告密?
她認識的人有限,可會告狀她二人的人,想來想去,和她有舊怨的人,除去覃家的人外,她還真想不出來還有誰。
等等!
除去覃家人以外,還真有一個人和她有怨,而且,更恨不能她死!
這想法一出來,夏梓晴立刻抽絲剝繭,很快便推斷出事情前因後果。
想到這,她坐不住了。
她先去了廚房,看看廚房掌勺的大師傅已經把該做的活兒做完,明日一大早要上桌的蒸菜都上了籠。又轉去臨時搭建的倉房那邊,迎親需要的一應物品基本上已經齊了,被派來幫忙的覃家管事正在做最後清點造冊,見她進來,只略微朝她一點頭。
又埋頭在賬簿間:“寶山媳婦來了?你放心,東西都準備得差不多了。有我在,不會出差錯的。”
“有勞族叔您辛苦了。”
夏梓晴道着謝。
“噯,不辛苦不辛苦,我一個孤老頭子,能有今天,完全是託了寶山媳婦你的福分。眼下這把老骨頭還能動,能幫得上忙,族叔高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