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濂道:“將軍,等此間事了,我想回家一趟,我的孩子們還在家中,賤內……”
提起自己那個剛成婚不久便因爲三個孩子鬧僵了的夫人,謝濂神色頓了頓,終究沒有多說什麼,只道:“我不太放心家裡,想回去住一陣子。”
他是在憂心家中的三個孩子,上次他沒有恢復記憶,回到仙頭鎮時,便聽說過不少那女人虐待三個孩子的事蹟。
外人尚且都說的這般嚴重了,言辭間對那三個孩子還頗爲憐憫,想來事實的真相會如何的血跡斑斑啊。
自從他的兄長過世之後,他將三個孩子過繼到自己的名下,他便將這三個孩子當做自己的親生孩子來看待,即使不爲自己的兄長,他也不會讓任何人來這般欺凌自己的孩子,哪怕那個人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
那女人的蛇蠍心腸,他也不是沒有領教過的。
若不是爲了完成自己父親的遺願,他根本就不會和這樣的女人成婚,父親去世之後,他看清了這個女人,便有了要休了她的打算。
只是還未將這個想法付諸於現實,他竟然就意外的遭遇了襲擊,再醒來時就成了軍隊裡失去了記憶的謝濂。
趙乾坤自然也看出了謝濂言辭間的擔憂。
他自來將謝濂看做是自己的手足兄弟,謝濂的武力和謀略皆是上等,是他的得力助將,他所憂心的事情,他這個做主將的自然也要多上心。
“好。”趙乾坤點頭允肯,“這兩年來,你一直待在軍營裡,未曾回過家,本也應該回家去看看。而今你已經想起了一切,也找到了自己的身份,這點要求是理所應當的,等事定後,我允你回家待上幾個月,好好陪陪妻兒。”
謝濂眼懷感激,道:“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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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晉齊兩國的分裂割據之戰歷經一年之久,終於在這天塵埃落定。
晉國守住了要關青崖關,齊國損失池城三座,精兵數萬,損失小慘,預計十年內不會再生戰事。
碧穹之下,萬頃丘壑之上,雲蒸霞蔚,山河血染,山澗像是披上濃重的一縷火燒雲,腐敗的屍體之上,有小草從縫隙之間生長出來。
在生中死,在死裡生,世界萬物,本就是一個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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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我就不送你了,來年殊蘭花開時,再期會。”趙乾坤立於馬前,神色難掩疲憊,眉宇間卻仍舊礪着一抹精鑠與堅定。
謝濂一勒繮繩,將包袱捆至馬背上,沒回頭,微一擡手,一蹬馬腹捷速而出。
趙乾坤負手看着那抹越來越小的背影,天邊有青鶴相絨,他轉身,回了營帳內。
半日後。
謝濂是今日一早便從穹鏡出發的,趕到仙頭鎮時末時方纔過一刻。
他策着馬,徑直朝壩子村家中的方向趕過去,路上還不忘捎了一些孩子們喜歡吃的糖葫蘆、蜜餞、肉脯幹之類的東西。
聽說那個女人連衣服都沒給三個孩子穿暖過,這些小玩意兒更不會給三個孩子買了。
他無法想象他離開的這兩年,孩子們過得都是什麼樣的日子,一想心尖便如千萬根銀針撓刺,疼痛不已,一時間便更加歸心似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