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徐大人就在這裡喝酒,要不要末將去將他叫出來?”樑冠恭聲道。
福枝公主擺手,“不用,本宮進去找他吧,反正已經好多年沒見,正好看看他如今長成了什麼樣子?”
想想五年多前,她剛逃出宮時,一路都有人安排時宿,她還以爲是他呢,卻沒想到是王暮晨是那個書呆子,福枝公主想想都有些好笑。
“公主笑得一臉桃花的樣子,去見個外男怕是不好吧,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去會情郎呢?”樑冠看着福枝公主笑得一臉燦爛的樣子,着實不爽,忍不住嘲諷道。
福枝公主眼波如刀,凌厲地斜了他一眼,“樑大人又怎知本宮不會選他做駙馬?萬一,本宮就挑中他了呢?”
樑冠一口氣堵在嗓子眼裡,上不得下不得,十分憋屈。
福枝公主看也不看他,轉眼進了中。
不知道爲什麼,自從知道樑冠有了想娶自己的心思後,福枝公主看他哪哪都不順眼,總是想將他氣個半死,彷彿不如此,不足以讓自己出掉他覬覦自己那口惡氣似的!
“徐大人子是等人呢還是一人獨飲?如果不介意的話,本宮進來坐坐如何?”
“七公主?快請進來坐!”徐晉有些不肯定,趕緊起身迎她入內。
福枝公主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從容入坐,“多謝徐大人相請,本宮此來是有一事想請教大人。”
“多年不見,公主真是越變越好看啊,要不是公主自泄身份,微臣可真是相見不相識呢!既是故人相詢,徐某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徐晉燦然一笑,俊朗的面頰多了幾絲懇切的笑意。
他母親將他的生庚八字遞進了宮,讓他和自己的侄子徐進遠一起加入七公主駙馬的備選人中,他起初雖覺得她做事荒唐,可靜下心來再想想,也不是什麼壞事,也就釋然了。
年少時,他的王幕晨同爲太子殿下的侍讀,就算再不瞭解,也多少清楚七公主的性情爲人,小小年紀就能處事滴水不露,對所有皇子一視同仁的討好,決不會厚此薄彼,不僅如此,還讓每位皇子都覺得自己跟她的關係纔是最親厚的,光是這份八面玲瓏的行事作風便讓他不得不對她敬而遠之。
生怕自己哪天一個不小心,就得罪了她,被她給整得半死。
而今年長之後,再回首,想起以前的愚蠢樣子,不禁有些好笑。
福枝公主不過一介弱女子罷了,她討好皇子們,不外是爲了她親孃和她自己謀取一個容身之地罷了,皇子們跟她好,皇子們身後的娘娘們自然也不會去爲難一個無子的嬪妃,並且,皇子們長大之後,不論誰上位,對她來說都不算意外,她只要安安穩穩地躲過皇子們的爭鬥期內,等到新皇繼位後,再到宮中走動,誰不上趕着巴結她?
可她偏不,偏要以一個女子之身,做出那許多改善發明,還一點功勞都不要,恰如其分地分給了其他皇子,讓所有人都無法小覷,光憑這一點,以後上位的皇子,但凡不想被天下人戳着脊樑骨說薄情,福枝公主這一輩子都能順順遂遂、榮華富貴地享樂了。
樑冠縱然不清楚徐晉那些小心思,可同爲男人,又都是大齡未婚,看起來條件似乎還不錯的老男人,自然是對他的說法嗤之以鼻。
只是剛剛纔被福枝公主懟過,他只能忍着不說話,省得她一氣之下真嫁了這個衣冠禽獸。
“徐公子爽快,福枝也就不扭捏了,請坐!”
福枝公主笑了笑,以主人之姿作了個“請”的手勢。
看着兩人似乎郎情妾意般相談甚歡,樑冠恨不得將徐晉那廝拉過來單挑一場,再將他的臉揍開花。
明明就對福枝公主心懷不軌,偏還裝出了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敘舊,裝什麼大尾巴兒郎!樑冠心裡將徐晉罵了個半死,暗暗發誓這傢伙要是敢借機糾纏福枝公主,他一定要找機會將他給打一頓黑棍不可。
彷彿是覺察到了他的怨念般,徐晉的目光越過福枝公主看向了樑冠,樑冠迅速低下頭,他倒是可以恢復身份一走了之,只是保寧侯府卻是受不住徐國公府的報復呢,受樑家養育一場,他總不能爲他們招災惹禍吧!
“徐公子,我今天來爲了餘家的事情,公子查到些什麼不知能否相告?”
兩人閒聊敘舊了一會兒,福枝公主切入正題。
徐晉不慌不忙地呷了一口茶,眉稍微挑,“這件事恐怕牽連甚廣,如果揭了開來,極有可能會造成公主與兄長反目,與親人疏遠,皇室的聲譽也可能會大受影響,公主確定想知道嗎?”
“本宮既然攬了這事,自然是想要管到底的,即便身爲皇室,和普通世家大族又有何不同?誰家還沒有幾個不肖子弟了?即便平民百姓家,也難說沒出過那種爲了女子爲了賭博而拋家舍業甚至違法亂紀的喪心病狂之人?徐大人多慮了!”
福枝公主端着茶盅,面色鎮定如初,連眼解角的笑意也未曾減少過一分,只是那笑卻無端地變得有些冷凝、蕭肅,就如原野呼嘯而過的冷風。
“既如此,那徐某便將查到的稟與公主知道吧,雖然徐某查到的不一定就是事實,也許還只是冰山一角,但公主也可以此參考,到底要不要介入進來.......”
徐晉放了茶杯,目光清明地看着福枝公主,對她娓娓道來。
良久,他進述完畢,福枝公主又問了一些問題,徐晉也都耐心地一一回答了,她又細思了一會兒,覺得都理清了,這纔跟徐晉道了謝。
“福枝如果將這件事情查清了,定當會稟告父皇,爲徐大人記首功!以答謝徐大人相告之情!”
徐晉苦笑,“這就不必了!如果事發,還請公主不要說出徐某便是報答了。”
怕福枝公主嫌棄自己膽小怕事,他又趕緊解釋道:“非是徐某怕事,只是祖父垂垂老矣,而如今的徐家又無人能再擔起那樣的擔子,徐某空學一身本領,也只不過在京都偷閒度日罷了......”
福枝公主施了半禮,“徐大人過謙了,只要自身不放棄,心中夙願終有得償的機會,徐家也終會因爲徐大人而再次光大門楣。
不過,既然徐大人有所顧忌,那福枝公也不便強求,這就告辭了!”
徐晉看着福枝公主出了門,想要挽留,卻又不知說什麼纔好,只覺得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好印象恐怕敗了個精光吧。
虧得自己之前還想着選駙馬的好事呢,沒想想到被自己一句癲狂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給打臉了,只是福枝公主既然找上他,肯定也是有把握他知道一些事情的,如果就此裝做一問三不知,恐怕更讓她看清吧!
樑冠看着他頹喪的臉色,大大鬆了口氣,唔,膽小就好,丟人就好,總好過他一個人丟人吧!
“這位將軍可是跟本官有仇?”徐晉看着樑冠臉上的笑意,又見他看着自己的目光不善,不禁出口喝道。
樑冠愉快地對他施了一禮,“徐大人想多了,樑某今天第一次見徐大人,怎會有仇呢?”
說罷,甩了甩袖子瀟灑地大步離去。
能在情敵面前通報姓名,唔,雖然僅僅只是一個姓,樑冠也覺得很是高興,更何況,這位情敵大概率已經從名錄上被刪除了呢。
痛打落水狗的滋味簡直不要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