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冠站在窗外,半夜寒風呼呼的吹着,像刀子一樣刮他在他臉上,可他卻毫無所覺一般,因爲比冷風更凌亂的是他莫可名狀的心情。
他不是跟着來保護她的麼?爲此還承受了莫大的縮骨之苦,可她這樣子,是需要他保護的嗎?說他是來添亂的還差不多吧!
殿外一陣喧嚷聲傳來,福枝公主卻已然點起了滿屋的燈籠與燭火。
樑冠想到她一個金枝玉葉此時竟然一個服侍的人都沒有,獨自在這陌生的地方與一幫下人周旋,就覺得心酸無比。
想到這,他忽地想起自己此時可是福枝公主侍女的身份,趕緊收拾了心緒,飛快跑到自己的住屋子的後窗,一躍跳了進去,在房間裡仔細打量了一通,見沒留下什麼破綻,才驚慌失措地開了門,扯開嗓子喊道,“公主,公主,您沒事吧?公主,奴婢該死啊,居然一覺睡了過去.......”
正給自己倒了一杯溫水喝的福枝公主,聞言差點沒忍住,一口噴了出去,好不容易纔壓了下去,卻是好一頓咳嗽,直咳得臉色微紅才停了下來。
“公主,公主,您怎麼啦?”王府的侍女上前,想要爲她拍背順氣。
福枝公主擺手道,“不必,讓人去將你們王爺和王妃叫來!”
“公主......”侍女欲言又止,此時關夜三更,王爺王妃想必早已睡了,再去將他們叫起來?她可沒那個膽子啊,這七公主也真是嬌縱,上門做客居然一點作客的禮儀都沒有,哪有半夜三更了還要麻煩主人起來任她差遣的客人?
侍女十分不樂意。
福枝公主用手指了指牆角,侍女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啊”地一聲尖叫,立馬衝了出去。
“殺人啦,死人啦,救命啊!”
侍女高亢的呼喊響徹賢王府的上空,驚得影衛們齊齊向着福枝公主所住的毓淑院飛奔。
只是當她跑到屋外,看着被石墩攔腰砸成兩截,身體以一個詭異的姿勢扭轉的黑袍人時,所有的驚叫嚥了回去,“咚”地一聲栽倒在地。
巡邏的侍衛們看了看她,都視若無睹地守在福枝公主門口,他們的職責是隻要守好了福枝公主,確保她平安他們就無事,否則就是有再多的腦袋恐怕都不夠砍的!
福枝公主看着門外,默默嘆了口氣,看來她那二皇嫂並沒有將她的精明全放在府內事務的管理上,這府裡看起來井然有序,只是一個小小的侍女居然都想着要討好主人而怠慢貴客,可真是沒有一點章法!
只是衆人等了許久,也沒等到主子們的到來,不僅賢王不見人影,就連王妃徐氏也沒見來。
一衆王府侍衛們都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德康帝最寵愛的福枝公主,賢王最爲信重親暱的皇妹,甚至在賢王府建府的時候,二皇子就爲福枝公主親自規劃了設計了這個院子,爲的就是哪天她能來入住,而今這個院子終於等到了主人,卻在入住的第一晚就發生瞭如此讓人驚心動魄的事情——四個黑衣人悄無生息地死在了這裡。
不,也不能說是悄無聲音,他們可都是被一個男人淒厲的叫聲給吸引過來的,想必就是被生生用石墩砸死的那個人發出的吧,看着都是一個大寫的“慘”字,也不知誰有那麼大力氣搬起那麼大個石墩,還剛好能夠將人給砸中?
侍衛們越想越心驚,越想越不安,生怕他們被捲入什麼皇家隱秘,會被瞬間滅了口。
福枝公主一個金枝玉葉能殺人?能搬起那麼大的石墩子將人砸成兩截?他們光是想想都不太可能,那樣嬌滴滴的女子要是能搬得動那麼大的石墩子,他們豈不個個都是大力士了?
“走吧!帶我去王爺王妃的主院!”福枝公主淡淡地對侍衛副隊長道。
副隊長抱拳一禮,作了個“請”的手勢在前面帶路,福枝公主帶着樑冠悠然跟在了後面。
只是他們還沒出院子,就迎上了急急而來的徐氏,“七妹,你快去看看你二哥吧,他,他.......”
徐氏話還沒說完就泣不成聲。
這又是玩的什麼花樣?
福枝公主面沉若水,“二哥怎麼了?嫂嫂還是先說清楚吧!這大半夜的,話說得不明不白是要嚇死人的!”
“你二哥,你二哥他被人給害了!”
“你說什麼?”
福枝公主瞳孔一縮,二皇子居然被人給害了?
那半夜派到她院子裡的人又是怎麼回事?難道他真是被人栽贓陷害的?可如果是別人陷害她,又爲何會對她處處留情,派幾個死士直接取了她的性命不是來得更爽利麼?爲何要吃力不討好地屢次派人接近她,想要制止她?
徐氏一句話出了口,覺得半個晚上的擔憂驚懼都有了宣泄口,立馬嚎啕大哭起來。
福枝公主看得火冒,一把將她推開,拉過了她身邊的貼身侍女,“你來帶路,快樂帶我去見賢王殿下!”
侍女二話不說,屈了屈身,立即轉身往前面飛奔。
二皇子面色蒼白地躺在牀上,年邁的丁太醫守在他身邊一籌莫展。
“七公主?”丁太醫見福枝公主來了,眼睛一亮,立馬站起身來,“賢王殿下的症狀很像是中了毒,不過又像是服過解藥了,微臣也不太敢肯定是何種毒,如果有毒王在就好了......”
福枝公主點了點頭,走到桌案邊,拿起紙筆“唰唰唰”地寫了一行地址,遞給了何長史,“這個地址,着人立即去請毒王!”
“萬一毒王不肯來,公主可有信物借用一下?”何長史大喜過望。
“不用!他的住址目前只有我知道,你們只說是我請他老有家就好!記住,派去的人一定要恭敬有禮,這可是關係你們家王爺身家性命的,對了,多派些人去,我怕......
同時立即向宮裡傳訊,就說賢王被刺客所傷,昏迷不醒,如果父皇和母后問起,照實說就是,但不要說本宮,可明白?”
福枝公主迅速吩咐道。
何長史有些猶豫,此時關夜三更的,往宮中傳訊,恐怕不太好吧?
但見福枝公主吩咐得十分清晰有條理,他也只好按她說的去做,反正遇到這種大事情王妃是靠不住的,他一個長史說到底仍是個下人,做不了主子的主。
何況福枝公主也不是外人,賢王殿下曾對他說過,在這世界上如果還有一個人可信,那一事實上是福枝公主,其他人,包括陛下、王妃和他的子女,都得往後排!
既然如此,他爲何不聽福枝公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