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月汐問了沈昭具體怎麼支開那煉魂宗的修士後,他微笑道:“你可能不知道, 冰雪城附近有着綿延雪山, 地質獨特,適合靈藥生長, 所以冰雪城出產許多種靈藥。”
洛月汐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低聲道:“我明白了,難怪此處城池內有許多販賣靈藥的商鋪, 原來是因爲附近有適合靈藥生長的環境。”
她擡眸看向沈昭, 眼神清亮神情瞭然:“看來許老魔選擇在此處盤亙二十載, 是因爲這裡有大量靈藥出產了,那麼冰雪城主會選擇在這裡鎮守, 而不是在宗門內修煉,也有這個原因吧。”
門派修士和散修最大的不同就在於,一般而言門派修士更願意在門派內修煉, 而不是在外漂泊, 哪怕在外鎮守十分威風, 卻也比不得在宗門內資源豐富的。
可是細細一想又覺得有點不對,習慣性的, 洛月汐屈起食指輕輕敲了敲桌子, 低聲道:“有點不對勁, 這位煉魂宗的元嬰大能和許老魔關係這麼好嗎?竟然願意爲他做到這樣一步?”
“一開始我就覺得有點古怪了, 魔修大多都是心性狡詐冷血的存在,他們功法邪惡血腥,導致他們修煉途中也伴隨着殺戮, 怎麼可能會有什麼生死之交,而且還是這樣全心全意爲對方打算的生死之交?”
對於洛月汐的猜測,沈昭沒有否認,只是表情略微鄭重的暗示了一句:“據說有傳言,許老魔認識這位煉魂宗修士的時候,實力強過他。”
眯了眯眼,洛月汐若有所思,卻並沒有說破,只是轉而問道:“那麼你的計劃是什麼?謝項禹和蕭天華怎麼可能絆住煉魂宗的枯木老魔。”
煉魂宗的那位許老魔的生死之交名號枯木老魔,元嬰初期修士,修習的功法乃是煉魂宗的嫡傳功法白骨煉魂功,據說修煉途中要靠着煉化活人的靈魂作爲輔助,功法十分殘暴血腥。
“冰雪城出產靈藥很多,與各大宗門都有一些交易,這部分交易其實是煉魂宗主導的,不過時間長了,鎮守冰雪城的元嬰修士會爲自己謀求一點回扣。”沈昭知道洛月汐纔來冰雪城,對很多隱秘並不清楚,因而細細解釋道。
洛月汐眼中有幾分瞭然之色:“你要藉助他們紫陽派和上清宗的名頭?既然如此,你我劍宗、丹宗的名義也能利用一下,不過最好別給我們各自的宗門惹上麻煩。”
“我有分寸,我並沒有打算做什麼,只是要天華和項禹扯一扯虎皮,與枯木老魔談談交易罷了。”沈昭灑然一笑,他可不打算因爲他們的私事牽扯到蕭天華和謝項禹。
洛月汐對於沈昭的保證心裡打了個問號,不算特別相信,不過也沒再說,只是問道:“你有把握保證他們二人的安全嗎?”
“我有給他們一塊能擋住元嬰期修士全力一擊的護身靈器,還有逃命用的挪移符,如果他們不小心被發現了目的,或者枯木老魔翻臉,就讓他們迅速逃命。”沈昭表示,他早就有所應對了。
洛月汐沉默下來,右手食指依舊不時輕輕的桌上敲上一敲,發出清脆的聲音來。洛月汐在消化着沈昭所說的事情,有關於他的這些佈置。
如果計算得當的話,確實可以將許老魔和枯木老魔分開,並且可以將許老魔誘騙離開冰雪城。不過這其中還存在着一些問題有待解決。
首先,許老魔和枯木老魔之間的關係需要再做試探,不能想當然的認爲憑着蕭天華和謝項禹就能將枯木老魔困住。
其次,許老魔是否會爲了夢雲玄草離開冰雪城不得而知,許老魔如何前去也不知道。如果把最後的伏殺地點佈置在夢雲玄草所在的山谷,那麼變數太大——畢竟到時候被靈藥吸引而來的,肯定不止許老魔一人。
這些問題如果不解決,沈昭的的佈置就只是空談而已,並沒有什麼實際意義。其實,洛月汐有想過借刀殺人。
反正夢雲玄草都要出世,如果許老魔卻是被引了過去,並且在和其他元嬰期的打鬥中負傷,那麼她和沈昭再對付受傷的許老魔就更輕易了。
但想法是好,實施起來也難,因爲如果許老魔受傷遠遁,除非她和沈昭就跟着追擊而去,將他就地擊殺,否則許老魔要麼選擇隱秘地方恢復傷勢,要麼和枯木老魔回合,不會輕易暴露自身。
而一旦許老魔躲了起來,再想找到他就太難了。而想趁着許老魔受傷逃遁的時候聯手將他擊殺?洛月汐搖頭,這個方法最是簡單粗暴,但是需要有強大的武力值支撐,否則也是空談。
將這些問題一一述說出來,洛月汐眉頭微皺,低聲道:“不能等元嬰期再來殺許老魔,元嬰期太敏感了,經過你我師尊那一茬,北域冰原的魔修不會再放任正道元嬰期的修士進入北域冰原了。”
元稹道君在丹宗宅了幾年,度過了元嬰到化神的關隘後,之所以選擇了前去海外而不是繼續回北域冰原,也是有這方面的原因的。
元瓔道君和長華真人的事情讓魔修收斂了氣焰,不再因爲正道修士爲了大局妥協而得寸進尺,在魔修行事更加低調之時,對於正道修士進入北域冰原的封鎖令也悄然下發。
一旦進階元嬰,洛月汐和沈昭必定就相當於在魔修這裡掛了號,再想進入北域冰原,根本就不現實。
而如果元嬰之前沒有殺死許老魔,就只能寄希望於許老魔離開北域冰原了,可誰知道那又要等多久呢?
所以,即使金丹期越階對付元嬰期十分困難,洛月汐和沈昭卻還是不得不冒險行事。
“我其實還有一個暗手,但是不能保證成功率。”在洛月汐皺眉冥思苦想的時候,沈昭突然開口。
擡眸看去,洛月汐爲沈昭的話微微一愣,猶豫了一下,洛月汐問道:“是什麼後手?有什麼爲難之處嗎?”
“倒也說不上爲難,只是沒有多少把握。”沈昭坦然回答,“許老魔有一個親傳弟子,也是金丹修爲,名爲僵道人,我和他有幾分交情。”
嘖了一聲,洛月汐反問道:“你故意接近僵道人是爲了借他探聽許老魔的消息?你不會被發現吧?”
“你放心,當初是僵道人主動結交的我,並非我主動找他,而且我也只是與他保持着不冷不淡的關係而已,並沒有對他太過熱情。”沈昭微微點頭解釋道。
洛月汐敲着桌子的動作稍稍停頓,沉吟片刻後道:“如果許老魔爲了那夢雲玄草離開冰雪城時帶着僵道人的話,這步暗棋還算有用,如果沒有的話,也只能說是廢棋。”
“確實如此,所以我說完全無法保證成功率。”沈昭苦笑了一聲,一樣有些無奈。
沈昭的佈置其實已經算是很完善了,不過洛月汐可以考慮在其上再添加一些計劃和籌謀:“許老魔吃了二十年的靈藥,只怕體內淤積的藥力不少罷。”
“嗯,好像是這樣,怎麼了嗎?”是個徹頭徹尾劍修的沈昭眨了眨眼睛,表示不解。
洛月汐看了他一眼:“許老魔應該需要清靈丹,而這種丹藥十分難以煉製,除了丹宗高階煉丹師,少有人能夠煉製出來。許老魔只怕沒渠道得到清靈丹。”
“你想拿清靈丹做誘餌?可是已經有夢雲玄草了。”沈昭皺了皺眉,抿脣否定了洛月汐的提議。因爲既然是丹藥,那麼肯定要牽扯到洛月汐,他不想洛月汐在北域冰原暴露身份。
洛月汐先是點頭,復又搖頭:“夢雲玄草可以將許老魔引出冰雪城,清靈丹卻可以當做埋下的一枚釘子。”
她深深看了一眼沈昭,方纔說道:“許老魔和枯木老魔之間有古怪是嗎?既然如此,讓與枯木老魔打交道的蕭天華等人適時的放出清靈丹的消息。”
“我知道了。”沈昭想了想,沒有問洛月汐這樣做的原因,全然的相信洛月汐,“現在差不多可以放出夢雲玄草的消息了,這消息還需要大概五天的時間才能傳播開來。”
“最好行事小心一些,莫要被發現了蹤跡。”洛月汐囑咐了一聲,眉宇間現出了幾分疲憊,她並不算擅長算計,這些事情攪合得她腦子疼。
果然她還是比較喜歡直來直去,如果她實力更強就好了,那就根本不用費心這麼多,只要以武力壓人直接動手殺了許老魔即可了。
唉,比起這樣陰謀算計,她還是喜歡真刀真槍的打上一場。果然是沒這方面的心眼,只能拼武力。
“阿月,你沒事吧?”見洛月汐疲憊的樣子,沈昭有些心疼,他離開自己的位置,走到洛月汐身邊,伸出手似乎想觸碰洛月汐,不過他的手在空中頓了頓,終究放了下去,沒有動作。
洛月汐微微搖頭,臉上有些疲憊和倦怠:“只是覺得有點煩,如果我修爲更高的話,就不用算計這麼多了。”
“阿月,你不必如此着急。”沈昭輕聲說道,看着洛月汐臉上隱現的脆弱和疲憊,心中微微發疼,只想替她將一切的事情都抗下。
呼出一口氣,洛月汐讓自己冷靜下來,按了按太陽穴,她總算覺得那些亂七八糟的算計離她遠去了,人也變得稍稍振作了起來。
眼見洛月汐恢復了精神,沈昭不由露出一個笑容來,故意說起其他的事情轉移她的注意力:“項禹已經將成嬰丹帶了回來,煉丹很成功。”
一邊說着,他一邊從儲物袋中拿出了一個小巧精緻的玉瓶:“這是你的那份。”他將玉瓶遞給洛月汐,眼中浮出輕輕淺淺的微笑。
洛月汐也不客氣,就收下了成嬰丹,雖然如今她距離結嬰只差水磨工夫,只要將靈力修煉上來就可以了,但是多一份保障也是好事。
“成嬰丹能夠提升五成的結嬰成功率,有此物相助,結嬰確實把握挺大。”摩挲着手中光滑的玉瓶,洛月汐低聲說着,但看她的神情,卻又並非是真的歡喜和在意。
沈昭應了一聲,也說道:“外物可用不可依,如果可以,最好還是靠自己結嬰。”
“你說得對。”洛月汐擡眸看去,展顏微笑道。
沈昭暖了眸子,神情柔和清淺,正要啓脣說什麼,卻突然微微皺眉,轉頭看向了院門口。
“扣扣扣。”一陣敲門聲徐徐響起,從院門口傳了過來,洛月汐心有所悟,想來沈昭是察覺到了有人觸動了院子外佈置的禁制,所以纔會轉頭看向院門口。
微微挑眉,洛月汐有些好奇來的人會是誰,按沈昭的說法,喬晗等人都被安排了不同的佈置,在許老魔的事情塵埃落定之前,是不可能來找沈昭泄露信息的。
洛月汐不由想到之前沈昭剛剛突破時前來賀禮的那個人,又想到她在沈昭住的小院前察覺到的窺視目光,不由挑了挑眉。
沈昭皺着眉頭站了起來:“我去看看是誰。”看他的樣子,好像也不知道來的人是哪位,也是不甚清楚的樣子。
洛月汐嗯了一聲,坐在原位沒有動彈,只是端起桌上的茶盞,掀開茶蓋,氤氳的熱氣便輕飄飄的浮了出來,茶香升騰而起,白色的霧氣繚繞開來,讓洛月汐眼前彷彿有霧氣濛濛了一層。
低頭啜飲了一口茶水後,洛月汐擡頭看向院門口,就見沈昭打開了院門,而在門外站着一列人,站在最前面的是個身穿紅衣妝容俏麗的女子,在她身邊站着洛月汐之前見過一次的黑裙女子,而在她們身後,還跟着像是侍衛一樣的人。
脣角露出帶着幾分興味的微笑來,洛月汐若有所思的掃了站在院門口的幾人一眼,眼神帶出莫測和深意來。
沈昭站在院門口,只打開院門卻爲打開禁制,他看着前來拜訪的一行人,眉頭輕輕擰起,復又展開,面無表情的問道:“不知師道友與紅芍道友前來有何事?”
身穿一身繡紋精緻的紅色衣裙的女子,眉如遠山,眼若燦星,皮膚白皙,紅脣如火,生得一副好相貌,她正是沈昭口中的紅芍,被衆多修士捧爲紅芍仙子,她是金丹修爲,身後卻彷彿隱藏着諸多秘密,讓人難以看清。
而洛月汐曾經見過一次,那在沈昭突破完畢後急忙趕來賀禮的黑裙女子,則姓師名瀟瀟,一樣是金丹修爲,在冰雪城也算有些名聲,人送稱號黑寡婦,因她喜穿黑裙,喜歡對男子誘惑之再殺之。
沈昭對這兩人都是一樣的態度,淡漠而平靜,他與他們並沒有多少交集,只是曾經在城外聯手探索過一個遺蹟,後來又藉着師瀟瀟認識了僵道人,日後便沒有多少接觸了。
師瀟瀟蔥白的手掩住塗了深紫色口脂的櫻脣,她彎下眼眸微微笑着,只是清秀的面容此時卻帶出了幾分嫵媚:“沈道友實在是太冷淡了,難道無事我便不能上門找你了嗎?”
她聲音又軟又魅,聲線帶着細細的沙啞,像是一把小刷子一樣刷過,讓聽到的人不由爲之心顫。師瀟瀟嗔怪的說着,眼神含魅,彷彿帶着無限情意,竟是撇開了紅芍仙子大咧咧的對沈昭說道。
沈昭微微皺眉,心下不悅,他並不喜歡有人這樣和他說話,而且他與師瀟瀟也沒有多少交情,這讓他實在摸不清師瀟瀟過來的意圖。
就在沈昭皺眉沉默之際,紅芍仙子突然展顏微笑了起來,她容貌極盛,只是淡淡一笑,嫵媚風流之感就撲面而來,她淡淡說道:“沈道友進階金丹圓滿,我是特來祝賀的。”
她一揮手,手裡便現出了一個木匣子,這木匣是用上好的檀木所雕刻而成的,上面的浮雕精緻典雅,只是一個盒子就價值不菲。
將木匣子遞給沈昭,紅芍仙子笑吟吟的說道:“恭賀沈道友修爲再進一步。”
“多謝。”沈昭微微頷首,算是謝過了紅芍仙子的祝賀,但他卻並不打算接過紅芍仙子所送的賀禮,只是淡淡道,“但這賀禮,我實在是不能收,受之有愧。”
臉上的笑容稍稍斂了斂,紅芍仙子輕聲道:“沈道友與我曾有生死之交,今日你進階,我送賀禮不過是朋友間的祝賀,何來受之有愧呢?沈道友實在是太見外了。”
“多謝紅芍道友。”沈昭皺眉,他知道繼續打太極說下去,只怕能夠說上好一會兒都沒個結果,他可沒耐心多費那麼多脣舌,接過了紅芍仙子遞過來的木匣,他就退後一步,要關上院門。
“抱歉,兩位,我還要繼續閉關穩固修爲,恕我不能與兩位敘舊。”乾脆利落的合上了院門,沈昭轉身離開。
走回小樓的正堂,他隨手將紅芍仙子剛剛送來的木匣子丟到了一邊,並不在意的樣子,看到洛月汐正在低頭喝茶,沈昭臉上露出笑容,正要繼續和她說話。
洛月汐此時卻擡起頭來,目光略帶一絲古怪的看向了沈昭,她擱下了茶盞,突然問道:“那兩個人是什麼來歷?”當初她在沈昭院子門口感覺到的窺視目光,到底是因爲誰?
聽得洛月汐發問,沈昭雖然不解——指望洛月汐吃醋什麼的,那還是算了吧,沈昭還是很清醒的——但還是直言將兩人的大致情況說了一遍。
洛月汐垂眸凝思:“所以你也不知道紅芍仙子背後隱藏着什麼?她們爲何與你交好?我總覺得她們的態度有些古怪。”
“我和她們並沒有多少交集,可以說交情不深,但她們確實多次欲要上門拜訪。”沈昭也不明白,只是淡淡說道。
沉默了會兒,洛月汐將自己在沈昭院門曾經感覺到窺視的事情告訴了沈昭,她皺眉猜測道:“你可知道是何人?我總覺得有點古怪,你說認識僵道人是通過她們,不會被察覺出什麼吧?”
沈昭臉上露出幾分沉吟來,他仔細想了想,卻沒什麼頭緒:“我與那兩人實在沒有多少聯繫,所以知之不詳。”
“也罷,只在暗處警惕着便是了。”洛月汐深吸了一口氣,如是說道,算是將此事暫且揭過,只放在心裡卻不多說什麼了。
幾日後,冰雪城內暗地裡不知何時有一個消息突然傳播了開來,這消息傳播得非常隱秘,原本只是一個修士說漏了嘴,後來在暗中越傳越遠,頓時在暗中激起了波濤洶涌。
啪!
杯盞被砸落在地,發出刺耳的響聲,彷彿這動手之人的怒氣一樣肆意恐怖,動手砸了一堆玉杯酒盞,卻還是無法將心中的怒氣化去,神情陰森的老者咬牙說道:“到底是誰把消息泄露出去的,怎麼會傳得這麼快?”
大堂內坐在下首的一個面容蒼白乾枯的中年男子冷冷道:“大哥,現在追究這個已經遲了,不管這些消息是誰傳出去的,現在的情況就是這件事情已經鬧得人盡皆知了。”
他臉上也滿是惱怒:“沒想到我們費盡心機才找到的機遇,就這麼泄露了出去,到時候若是引來衆人前去爭奪,我們怕是什麼也得不到。”
“大哥,二哥,事情也沒那麼複雜吧。”坐在最末尾的男子身材幹癟瘦削,尖耳猴腮,顯得有幾分猥瑣,他強笑道,“具體的地點不是還沒被外人知道嗎?”
那被稱作老大的陰森老者陰測測的看了那猥瑣男子一眼,心中有些懷疑是他嘴上沒把門走露了風聲。
但此時事情都已經暴露出去了,再追究反而不利於兄弟之間的團結和情誼,故而只能暗自忍耐下來,沒有直接翻臉。
“老四,你糊塗了!夢雲玄草的事情已經泄露出去了,早晚有一日會查到我們頭上了,如果到時候其他修士前來試探我們,詢問地點,我們該怎麼辦?”之前沒說話的一面目枯槁,神情冷肅的男子開口說道。
被稱作老四的男子低下頭,臉上帶了幾分不以爲意之色,他低聲咕噥了一句:“怕什麼,最多我們咬死了不說就是了。”
聽得這句話,頓時大堂中另外三人臉上的表情都沉了下來。咬死不說,聽着好像十分堅定不移,但真要做起來——在生死危機之前,難道真要爲了區區一個靈藥放棄生命?
他們心頭都有着惱火,如果不是夢雲玄草的消息泄露出去了,他們何至於此,本來該他們獨吞的寶物,現在卻面臨着被人脅迫,被他人搶奪的地步,如何不讓他們惱怒。
當初夢雲玄草所生長的那個山谷,可是他撞了大運才發現的,要不是因爲距離夢雲玄草成熟還有些時日,他們又暫時對付不了守着靈藥的那隻妖獸,怎麼可能退去。
本來他們不過想着在附近找一座城池購買一些符篆靈器,用來對付守着夢雲玄草的妖獸,誰能想到不過幾天,這個消息竟然就莫名其妙的泄露出去了。
老大陰下臉,臉色黑如炭:“此時沒有別的辦法了,我們儘快出城。”
“大哥,我們買的符篆商鋪裡沒有貨,還得再等一段時間啊。”老三依舊面無表情,眼中卻閃爍着不贊同的神色,老四沒說話,只是訕訕的跟着點頭,彷彿也不想馬上離開。
老二皺起了眉頭,眼神冷酷表情冷然:“大哥說得對,不能繼續留在這裡了,繼續留在城裡,只怕我們要被啃的什麼都不剩了,必須儘快出城。”
“至於符篆,既然沒貨那就算了。總之,我們必須儘早脫身,否則捲進去了,除非我們甘心將夢雲玄草所在的地點吐露出來,否則只怕難以善了。”
老二這番話說出來後,老三沉默了片刻也微微頷首表達了贊同,現在事情緊急,確實不能繼續拖下去了,不能繼續留在魚龍混雜的城中。
只有老四一人還是有着不甘,忍不住嘀咕道:“但是沒有那些符篆的話,我們可奈何不了那隻雪猿,到時候夢雲玄草還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住嘴。”老大陰沉的臉上露出怒意來,他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臉色冷酷漠然,他狠狠盯了老四一眼,冷冷道,“馬上走。”
他當然知道老四說得沒錯,如果沒有合用的符篆,單憑他們四個根本不是那守着夢雲玄草的雪猿的對手,不然他們怎麼會灰溜溜的退回城裡。
但是現在不走,只怕夢雲玄草的地點就會被人知道了,到時候衆多修士爭奪,他們一樣得不到。畢竟夢雲玄草,可是連元嬰期都會心動的寶物啊。
兩害取其輕,現在離開,拼一把未必沒有收穫,可要是留下來,如果消息徹底暴露出去了,那夢雲玄草是真的徹底沒有指望了。
說到底他還是貪心,抱着萬分之一的可能和希望,期待着能夠將夢雲玄草拿下,如果真的冷靜舍得的話,應該知道逃避是沒有用的。
這四人正是沈昭讓喬晗和蒙浪找的替罪羊,夢雲玄草早就被沈昭等人發現了,不過他們卻並不爲這件至寶動心,反而將之作爲誘餌。
喬晗和蒙浪潛伏在夢雲玄草附近,不僅在那山谷附近佈置了許多陷阱,而且一直在等待着沈昭的安排,隨時準備將這個消息傳播出去。
這四個人當時正好就在夢雲玄草生長地方的附近,喬晗設計讓他們裝作撞了大運的發現了夢雲玄草,不過他們實力不強,奈何不了那隻守護的雪猿,只能灰溜溜離開。
至於消息爲何會走漏,則是老四不小心說漏嘴的,這件事情倒真的是意外,原本沈昭還有手段將這個消息傳出去的,但是由這些人自己透露出去,卻更加容易取信於人。
這四人下定決心後,不再等待商鋪內還未到貨的符篆,只匆匆買了一些療傷的丹藥就準備出城,不過這一趟是不是順利,就只有天知道了。
喬晗這邊的消息餌放出來了,許老魔會不會上鉤還要繼續等待,在這種情況下最忌諱心急,所以洛月汐和沈昭皆是按兵不動,並沒有心急,更沒有另施手段讓許老魔注意到夢雲玄草的事情。
不過他們不着急,暗流涌動的冰雪城卻自有人爲之心動,並且還稍稍波及到了他們身上。
當紅芍仙子再次上門來時,洛月汐和沈昭正在對弈,上等的玉石棋盤上,打磨得光滑溫潤的白玉棋子和黑曜石棋子精緻光滑,縱橫交錯間擺滿了整個棋盤。
洛月汐蔥白纖細的手指間捏着幾枚由上好的黑曜石打磨而成的棋子,那泛着光的棋子越發襯得她手指白皙如玉。
聽到從院門口傳來的敲門聲,坐在院子中樹下石凳上的洛月汐隨意將棋子落在了棋盤上,似笑非笑道:“這次又是誰,又是爲什麼而來?”
沈昭低頭掃了眼慘不忍睹的棋局,漫不經心的跟着下了一子,掐斷了洛月汐的棋路,將她一小半的黑子盡數封死:“可能是夢雲玄草的事情傳來的波動吧。”
洛月汐皺眉看着一團糟的棋局,對於沈昭剛剛毀了她大半佈置有些心疼,摩挲着手中光滑的棋子,她猶豫了又猶豫,最後才慢吞吞的繼續下了一子:“你去看看吧。”
噫,雖然洛文彬夫婦對於洛月汐的教導非常用心,琴棋書畫都專門找了人來教導她,但是除了字寫得不錯,其他的幾樣,那就真的只是會……
這個會的定義就是,知道規則、懂得怎麼回事,但是具體的水準嘛,呵呵,初學者差不多啦。所以和沈昭下棋——哪怕沈昭出自將門,洛月汐也被虐得不要不要的。
在沈昭起身去院門口開門後,垂眸看着一片混亂的棋局,洛月汐眼中掠過一絲詭異,她右手輕輕在白玉的棋盤上點了點,頓時有靈力在棋盤上亂竄。
等沈昭三言兩語打發了紅芍仙子,並且非常冷酷絕情的將院門轟得關上轉回樹下時,就見洛月汐正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好像是在等待着沈昭回來繼續下棋。
坐回自己的位置,沈昭捏起幾顆玉白的棋子,在手指間把玩,他淡淡道:“紅芍仙子也聽說了夢雲玄草的事情,邀我一同前去爭奪。”
洛月汐挑眉應了一聲:“你沒拒絕吧?”剛剛棋局正好到沈昭落子,所以她朝沈昭示意,讓他繼續落子。
沈昭神情淡淡的說着:“沒拒絕,不過夢雲玄草出世的地點都沒透露出來,我也沒馬上答應,只說押後再議。”
他一邊說着一邊看向棋局,突然覺得有點怪怪的,不由微微一愣,又細細打量了幾眼,最後沈昭抽了抽嘴角,眼中掠過幾絲好笑和寵溺,卻什麼也沒說,只作不知的落了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