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正主都走了, 剩下的看熱鬧的鄰居可不就散開了,有些老鄰居開玩笑,“得了!大麗, 往後別在拿你家豔琴說事了,畢竟你家豔琴已經有了男人, 以前好也罷, 壞也罷, 都別提了。”,可不是呢!畢竟黃豔琴嫁給了二旺,算是有男人的人了, 在老是提前以前黃豔琴想要相看的顧師傅,這把二旺置於何地。
但凡聰明人都恨不得往前兒的事情, 別人都不知道,更不要提出來, 但是何大麗這一家子卻反其道而行,還高聲談論,這不是找事嗎?
就算是人家二旺是上門女婿, 但是卻是黃豔琴實打實的男人,哪個男人還沒點自尊心呢!
聽到鄰居這樣一說, 何大麗身子一僵, 她把這茬給忘記了, 今兒的二旺還在家休息呢!
黃豔琴色臉色一白, 火急火燎的往家裡衝, 明顯是要和二旺解釋呢!
賀奶奶也有些看不過, 她勸慰,“愛勤,小錢,你們往後別在打顧師傅的主意了,人家是正經過日子的人,你們若是真是有心介紹對象,人家自然會認可的,但是你們這裡面摻和別的東西,那不怪人家不給你們面子,將心比心,你們家的親戚被人介紹對象後,才知道那對象是以次充好的,你們是個什麼心情???”
這也就是對別人的時候,張愛勤才做得出來,若是往後誰敢給她介紹這種好吃懶做的兒媳婦,她怕是要拿着菜刀跟人家拼命,還真是賀奶奶口中的以次充好,張愛勤的表妹從小嬌嬌養大的,到了年紀後,這看不上那看不上,再加上自給又是個好吃懶做的性子,在他們那十里八鄉都是有名的,這纔給耽擱了下來,有着顧師傅這個條件不錯的冤大頭,張愛勤可不就打上注意了。
這賀奶奶一說,張愛勤還這真覺得自己做的有些太不地道了,她訕訕的從大院兒離開。
錢嬸子更不用說,她家堂妹還不如張愛勤介紹的那個呢!這年頭小小年紀就和已婚的男人搞在一塊的,還被鬧的人盡皆知,可沒幾個人了。
都說舉頭三尺有神明,這賀奶奶的話,就像是在錢嬸子的心裡敲了一記警鐘,嚇的她一哆嗦,回到家把門窗給關的緊緊的。
回到家的安安,自覺把家裡倆小孩兒給打發出去買鹽去了,她自給兒則躲到了臥室裡面,把空間留給了自家父親和丁老師,當然若是忽視安安那豎起的耳朵就更好了。
家裡的堂屋顧衛強一直抖覺得蠻大的,但是這會兩人站到堂屋裡面,莫名的,顧衛強覺得自家房子怎麼這麼小啊!這地方一小,渾身都不自在了。
他看着丁老師傻笑,半晌後,他才認真,“丁老師,我給你交個底,我現在已經是下崗的人員了,而且還被有心人給盯上了,處處與我爲難,老實說,你若是嫁到我們家,現在不是一個明智之舉。”
這算是掏心窩子的話,嫁到了他們家,就算是跟他們顧家是一體的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是個人都知道,之前丁老師義無反顧的站在這邊,幫自己說好話出來,說不感動那是假話,但是他不能因爲感動,就把丁老師給拖進來泥潭了。
用泥潭來形容自己,顧衛強覺得是一點都不爲過。
丁老師繃着一張臉,越發覺得嚴肅起來,她沉聲,“顧師傅,在你心中我就是這種扒高踩低的人???”
顧衛強搖頭也不是,點頭也不是,實在是他現在的行情處境確實不好,像張愛勤和錢嬸子那種迅速和自己撇開關係的人才是明智之舉。
丁老師用自己的行動告訴顧衛強,鏗鏘有力,“顧師傅,不管你是貧窮還是富貴,有工作還是沒工作,你只要知道我孫紅梅看上的是你這個人,和你背後的一切一切都沒有任何關係,你窮沒關係,我可以賺錢養活一家子,給安安買漂亮的衣服,供着鼕鼕和姜姜上他們喜歡的大學,你若是富貴,當然更好!我則可以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三個孩子身上,培養他們考上一等學府,光宗耀祖,讓他們成爲大家夥兒心裡面的驕傲。”
丁老師並沒有說大話,她不介意出去上班,也不怕辛苦,更不怕累去賺錢養活一家子,她更有能力來培養三個孩子去最好的大學。
她認定的人,便會赤城以待,現在不相信也沒關係,她會用實際行動來告訴每一個人,她孫紅梅從來不說空話,說到的一定做到。
沒有哪個男人能拒絕得了,一個女人堅定的告訴他,不管他好,或者不好,她都願意跟着他,哪怕你不好的時候,這個女人願意站出來,用自己的肩膀替他撐起來一個家,讓他是可以無所顧忌的衝在前線,因爲這個男人知道,後方有一個女人在跟他並肩而立,讓他沒有後顧之憂。
顧衛強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有些熱血沸騰,甚至有了年輕時候的感覺,他鄭重,“謝謝你,紅梅!”,沒人知道這五個字的含義對於顧衛強來說,到底算什麼。
簡單的五個字,不足以達標他此時的心情,他補充,“我會對你好的。”,這是他目前能給出的最高承諾,男人的話既然說出了口,就要去付出實踐。
丁老師神色柔和了幾分,堅定,“我知道。”,她相信自己看人的標準,更相信顧師傅的爲人,他不會讓自己失望,也捨不得讓自己失望。
安安躲在門後面,看到這裡,是真的爲自己爸爸高興啊!能夠錦上添花的人多,能夠雪中送炭的人太少了,更何況,丁老師已經不算是雪中送炭了,她義無反顧的相信自家父親,這是打心眼裡面的信任,才能在在家父親如此低谷的時候,不顧一切的和父親在一塊。
“行了,別偷聽了,出來吧!”,丁老師唬着臉,瞪着臥室門,那臥室門一晃一晃的,可不就是背後藏了一個人嗎?這丫頭還真以爲自己藏的很好???
安安沒有絲毫尷尬,她落落大方的從門後出來,脆生生的,“爸,媽!”,反正她先把媽媽喊了再說,一準兒跑不了,不得不說,這次的事情經過以後,安安對於丁老師的好感又一次蹭蹭蹭的往上漲。
她敢保證,再也找不到比丁老師更好的後媽了,安安好奇,“丁老師,您什麼時候給我真正的當媽啊!”
顧衛強只顧得一個勁兒的傻笑,倒是把正事給忘記了,安安這一提出來,可不就正是他給忘記問的了嘛!
丁老師也就把她的想法給說出來,反正安安他們也不是外人,而且計劃實施起來,可不就要他們配合,她直言,“身份的問題,就按照我之前對外說的表妹的身份。”,至於如何操作,則要好好的思索一番了,不過卻也不難,只是讓丁老師恢復本來的身份,孫紅梅。
至於大學生更好說了,丁老師嫁丁家之前,本就是京大的大學生,在京城呆了好幾年,若是她想口音也不是問題。
她的身份倒不是最急切的事情,最急的確實顧衛強被運輸隊開除的問題,丁老師開口,“顧師傅,這次好好的被運輸隊開除,有拿到證據嗎?”,她既然敢問這種話,就代表着她已經把裡面的門路給摸的七七八八了,不然不會當着安安他們面來問的。
提到這裡,顧衛強頓時想到了揣在兜裡面的賬本,也虧得時下這個年代,男人的衣服都偏大,更是寬鬆的不行,顧衛強那懷裡揣着的可不止一本賬本呢!
厚厚的幾本,起碼從外面是看不出來的。
看到擱在桌上的賬本,安安眼睛一亮,順勢抄起一本,就細細的翻看起來,這些賬並不精細,相反還很粗糙,安安不過翻了兩頁,就發現裡面的賬本金額完全不對,她開口,“爸爸!這雞蛋都賣到了一塊錢一個嗎?”,怕是後世的雞蛋也沒賣這麼貴,而且還是一次買了兩百個雞蛋,出賬兩百塊。
運輸隊人多,消耗也大,但是就這雞蛋一項,水分就太大了。
顧衛強也是被驚着了,沒想到這裡面只是隨意的看一眼,這裡面的水分就這麼大,他若有所思,“是不是就這幾天的?”,往前他們運輸隊雖然有水分,但是從來沒有這麼大過。
安安看了下日期,豎起了大拇指,“對!就昨兒早上才進貨的。”
顧衛強冷聲,“那羣王八羔子,頭兒剛走,就開始禍害運輸隊了。”,賬本這麼重要的東西,運輸隊的會計肯定不會就這麼給他的。
但是奈何,顧衛強是提了兩斤上好的燒刀子過去的,那會計就好這一口,兩斤燒刀子灌下來,這賬本可不就來了嗎?至於會計,會計也難受啊!被人架着刀在脖子上,逼着做假賬,沒人比他更煎熬了。
這也是顧衛強爲什麼一提着燒刀子去,會計會這麼痛快的喝了,那真是恨不得大醉一場,醒來後一切都好好的。
這才讓顧衛強剛好從裡面鑽了一個大空子。
顧衛強囑咐,“安安,你好好查。”,安安點了點頭,抽出一個賬本給了丁老師,丁老師是教算術的,更何況,她又是家裡賺錢養家餬口的那個,對於世面上的價格,在清楚不過了。
就這,安安也沒把姜姜給漏掉,她吩咐,“姜姜,你來幫姐姐把這些數字都記清楚了。”
姜姜一直當隱形人的,聽到姐姐喊他,眼睛頓時一亮,小雞啄米一樣點了點頭,拍了拍胸脯,“姐!包在我身上。”
算起來,他們家安安在後世學過考過註冊,姜姜是天生的對數字敏感,記憶力超強,至於丁老師作爲從業多年的一線數學老師,最基本的算賬還是會的。
安安他們三個人圍着桌子,呼啦啦的翻着賬本,忙的熱火朝天,甚至連帶着家裡壓箱底的算盤都被找了出來,只聽見丁老師噼裡啪啦的打着算盤,那一雙手在算盤上,簡直跟跳舞一樣,安安一時之間,竟然看呆了,甚至連賬本都忘記看了。
她怔怔的誇讚,眼裡有着十足的羨慕,“丁老師,你可真厲害。”,她當年也有學過算盤的,但是算盤彷彿跟她八字不合一樣,在怎麼學,等到她自己去用的時候,發現總是撥錯算盤珠,所以後來她就把這一塊給放棄了,索性不學了算了。
但是如今看到了丁老師這樣,那十指在算盤上飛舞,那算盤珠子彷彿跟活了一樣,丁老師甚至不用擡頭,直接能知道這賬本的算術有沒有算錯。
丁老師哪裡沒聽出來安安語氣裡面的小羨慕,她跟對待自家孩子一樣,笑着,“多練一練就會了。”,安安想說,自己在練也不會,這真的是天分問題,還沒說出口呢!
就被姜姜給打擊了,哪裡想到,姜姜竟然趁着丁老師去記東西的空檔,把算盤給拿了過來,邀功,“姐姐,我教你。”,接着,就在安安那驚奇的眼神中,姜姜一雙小肉爪扒在了算盤上,以極其詭異的速度,那所有的算盤珠子跟活了一樣,在那小肉爪下面翩然起舞。
一分鐘後,姜姜開口,“姐,這一頁的賬差一千二呢!”
安安索性把自己的賬本給放了下來,伸手戳了戳算盤上的小肉爪,一戳一個圓窩窩,許是這段時間家裡伙食太好,姜姜這孩子吃肉吃的有些多,臉倒是沒怎麼胖,但是那一雙小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肉手,安安好奇,“姜姜,你怎麼會啊?”,按照她的記憶裡面,家裡的算盤姜姜可從來沒有摸過的。
姜姜一臉的驕傲,邀功,“我看了丁老師敲算盤的!”,而且他以前經常在餛飩鋪子門口盯着,那老闆就最愛坐在椅子上,敲着算盤,他那個時候是爲了一口吃的,一來二去,就覺得那餛飩鋪子老闆敲算盤的聲音特別好聽。
打那以後,姜姜有事沒事就愛往餛飩鋪子那一片待,一是聞下味道,而是能聽聽算盤珠子的響聲,更重要的一點,他在這裡遇到了姐姐。
安安抱着姜姜的小臉就是一陣猛親,她尖叫,“姜姜,你太厲害了。”,這小孩兒簡直就是天才,不比天才更厲害。
姜姜被安安親的有些害羞,小臉上生了一層紅暈,他低着頭,不停的看着腳尖,誇讚,“姐姐也很厲害。”
這會連丁老師也不記賬了,沒人比老師更喜歡這種學生了。
她看着姜姜的眼裡也透着幾分歡喜,算盤這玩意兒說簡單也很簡單,但是說難也很難,從來沒有人系統的教過姜姜這算盤是怎麼用的,但是這孩子卻能只憑藉着看一看,就能知道了用法,這真的是很好的苗子。
可不止是看一看那麼簡單,姜姜從丁老師把算盤拿到手上時候,一雙眼睛都黏在了上邊,隨着算盤的滾動,他耳邊傳來響聲,眼裡面卻看得更爲清晰了,丁老師的手每在算盤珠子上撥動一下,回傳到姜姜眼裡面卻是很明確的數字。
再加上之前他聽過很久的算盤珠子聲音,這小孩兒腦袋裡面的弦突然崩開了,一切都清晰了。
這纔有了前面那一出。
安安笑眯眯的,“沒事,我不學,我弟弟會了就成。”,她對算盤已經失去信心了,但是姜姜能玩的這麼溜耍,着實出乎她的意料。
顧衛強和鼕鼕兩人對視了一眼,父子兩人從對方眼中都看出來了,“生無可戀。”,家裡的人一個比一個厲害,完全不給他們活路啊!
可不是!從賬本拿出來以後,安安他們三個就圍在一塊,不停的演算。
而顧衛強和鼕鼕兩個像是被拋棄了一樣,只能幹瞪着眼睛,絲毫幫不上忙。顧衛強是門外漢,對於算術他頭疼的很,至於鼕鼕他的天賦則在醫術上面,怎麼學都不累,但是一到算術,老實說,他也是能避就避的,不願意去觸碰。
安安回頭一眼就猜到扶着父子兩人在想些什麼,她眼珠子一轉,頓時來了主意,脆生生的,“爸,我要吃您做的片面兒湯,還有鼕鼕烙的酸菜餅。”,顧衛強做的片面兒湯是一絕,鼕鼕這小孩兒調的餡更是一絕,搭配起來,做出來的飯菜,安安恨不得把盤子都給舔乾淨。
父子兩人有了活計,頓時不垂頭喪氣了,立馬起身,準備去廚房找到被秒成碎渣的尊嚴,安安還不忘囑咐,“鼕鼕,你去把阿奶接過來,咱們大夥兒一塊吃飯熱鬧一些。”
“哎,我現在就去。”,鼕鼕洗了一個手,還不忘從廚房的案板上捻起來了一塊酸蘿蔔嚐嚐味,一陣風一樣出了門。
安安把這父子兩人都安排好了,又投入了忙碌之中,倒是丁老師看到這裡,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這個家裡面,怕是所有人都要聽安安這丫頭的話,她倒是覺得有些新奇,這年頭哪家哪戶不都是心疼兒子,丫頭片子不值錢,一般來說都是賺錢的那個人,一家之主更有話語權。
但是在這個家裡卻相反,丁老師好奇,“安安,顧師傅和鼕鼕都聽你的話嗎?”
“啊?”,冷不丁的被這樣一問,安安怔一下,才反應過來丁老師這話還是什麼意思,安安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也沒有!我說的對的他們就聽,當然大多時候是聽我爸的。”,在未來的後媽面前,還是要給爸爸這一家之主留點面子的。
丁老師哪裡沒聽出來安安話裡面的意思,也不拆穿安安,她脣角帶着淺淺的笑意,“這樣挺好的,溫馨!”,可不是,她這幾天來顧家有些勤,很少聽到這個家裡面有雞毛蒜皮的吵架,更沒有那些爛七八糟的事情。
相反,她看到的都是爸爸護着孩子,弟弟護着姐姐,而被大家夥兒護着的安安,平時不出事,但是關鍵時刻卻跟個老鷹一樣,把一家子都護到了身後。
之前好多次,大院兒裡面的鄰居來故意挑事的時候,不管是針對顧師傅還是針對姜姜和鼕鼕,安安都是第一個衝到前頭,把家裡的幾個男人給護到身後。
丁老師覺得,安安這孩子的脾性越來越和她相投了。
丁老師的話,讓安安有些摸不着頭腦,她卻不遺餘力的誇讚自己家,“丁老師,您嫁過來多好,我們一家子護着您,而且家裡沒有彎彎繞,更溫馨呢!”
得得得!誇了一句,安安這尾巴就要翹到天上了,不止誇了顧衛強,可是裡裡外外把每個人都給誇了一遍了。
丁老師哪裡不知道安安話裡面的小心機,她笑而不語,繼續撥弄着手裡的算盤珠子。
倒是一直在廚房忙活的顧衛強,聽到了一耳朵,身上還繫着圍裙,探出個腦袋,“丁老師,你嫁過來,保管我們一家子都對你好。”,也虧得丁老師是一個結過婚加過人,生過孩子的過來人,臉皮也後,內心也強大,若是擱在普通人,被安安他們一家子這麼熱情的招待,指不定多害羞呢!
姜姜也幫着說話,“對!丁老師,你到我們家後,我可以讓你天天給我補習呢!”,這是小孩兒的真心話了,他一點都不討厭給丁老師補習,而且按照他的感覺,丁老師給他補習也挺開心的,既然這樣,他就勉爲其難的讓丁老師天天給他補習,然後丁老師就可以天天開心了。
這話一說,屋裡面的幾個人都哈哈大笑,安安更是忍不住要捏捏自家小孩兒的臉,她笑眯眯的,“姜姜,你怎麼這麼可愛呢!”,寧願犧牲自己,也要讓丁老師到他們家給他補習,不過話說回來,若是擱在後世,丁老師這種一對一的補習,老貴了呢!
到了姜姜這裡,得了便宜還賣乖。
這種活躍的氛圍,讓丁老師整個人都放鬆了不少,老實說丁老師這幾十年來,都是一根弦崩的緊緊的,她這幾天笑的次數,甚至比以前幾年都多。
而且整個人精神也好了不少。
見到大家都殷切的盼着她過來,丁老師落落大方,“事情一件件解決,先把你爸爸的事情給瞭解了,在弄我身份的問題。”,這些都是麻煩事,不說嘴皮子一張就能解決的。
事有輕重緩急,顧衛強這件事在丁老師眼裡,比她改身份更爲重要,更何況,她都單了這麼多年了,也不差這幾天了。
把事情都解決妥當了,往後纔好安安生生的。
安安一聽也是這個理兒,他們現在當務之急,是把面前的賬本給算出來,貪了多少錢,這纔是實打實的證據,也是絆倒魯平和張棟的唯一法子,想到這裡,安安詢問,“丁老師,我們若是把這個證據拿到後,交給丁書記他會管嗎?”,其實這一點也是她所擔心的地方,外人都說丁書記清正廉潔,公平公正,但是安安畢竟沒和丁書記打過交道,還是有些擔心的。
提到丁書記的時候,丁老師臉色一正,“安安,在太鬆縣,你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是唯獨丁書記你可以信任。”,她說的是丁書記,而不是丁大哥。
能讓丁老師都這麼推崇的,可想而知,丁書記這個人是真正的清正廉潔,而不是大家口中的人云亦云。
安安若有所思,“那我們查出來後,把賬本交給丁書記。”
丁老師點了點頭,意味深長,“你以爲丁書記爲什麼會把周文華放到身邊,而你爸爸又爲什麼會這麼輕易拿到賬本,還有我又怎麼知道這些事情?”
安安覺得腦袋裡面的那根弦全部打開了,彷彿給了她一個不得了的信號,而丁書記就是給他們撐腰的那個人。
安安更是要大刀闊斧起來,娘了個腿啊!欺負了他們的都要給還回來。
查賬本很快,不過一天的的功夫,賬本被查的一清二楚,前後裡面虧空了快五萬塊錢,而且還都是在顧衛強離開了運輸隊以後虧空的,也就是說從顧衛強,王師傅,周文華三個人離開了運輸隊的那個大門,這帳就是亂的了。
可以說,原本運輸隊的行情是非常賺錢的了,經過這一番卻把今年所有的利潤全部給虧的乾乾淨淨的,顧衛強看到賬本的時候,心都是痛的,他雖然拿的是固定工資,但是對於運輸隊,那是相當於他的半個家的,等於說他好好的一個家,被老鼠給掏的乾乾淨淨的,哪裡能不恨的。
光賬本這一項都虧空了這麼多,更不用說其他地方了,安安帶着賬本,再加上顧衛強和姜姜鼕鼕,一家子直接去了丁書記辦公的地方,而不是家裡。
丁書記雖然年齡到了退了下來,但是辦公室卻仍然有他的一間,而他辦公室的正對面就是徐衛兵的,可以說是針鋒相對了,而平時丁書記來辦公室的次數並不多,這一次會過來,完全是因爲提前從丁老師那裡拿到了消息,安安他們去的時候,辦公室不僅僅有丁書記,還有運輸隊的頭兒周文華。
安安雖然沒有見過周文華,但是從自家父親見到周文華的時候,瞬間通紅的眼眶,安安就知道了,這周文華是跟自己的父親是一國的,顧衛強顫聲,“頭兒?”
周文華點了點頭,招呼,“強子,進來坐。”,周文華的個子並不高,甚至和安安的個子差不多,但是那眼中時不時閃過的精光,卻不敢讓任何人小覷。
安安站到門口的時候,就發現對面的辦公室正有人在看着他們,還正是徐程程的爸爸徐衛兵,丁書記能接到消息,徐衛兵何嘗沒有接到,只是遲了一步,沒有攔住安安他們罷了。
安安見到徐衛兵在看向他們,她笑眯眯的走向前,“徐叔叔,程程在家嗎?”,她這幾天在忙活家裡的事情,學校可不就耽擱了下來,好多天沒見到徐程程了呢!
徐衛兵顯然是不認識安安的,安安解釋,“我跟程程是同班同學呢!”,徐衛兵恍然大悟,臉上有一絲的不自在,不過卻是一瞬間的功夫,他立馬就哈哈大笑,“既然是程程的同學,往後多來家裡坐坐。”
安安點了點頭,跑到了丁書記面前耳語了一番,丁書記點了點頭。
她這才揚聲,“徐叔叔,您也進來聽下唄!”
徐衛兵身子一僵,倒是沒想到,竟然會主動邀請他進來。
安安的話音一落,不止徐衛兵驚訝了,周圍的人都驚訝了,但是轉念一想,這會就算是讓徐衛兵進來後,也不一定能翻盤。
不然,丁書記不會同意的。
大家夥兒的人來齊了以後,安安就把賬本給拿了出來,這幾天的功夫,賬本被安安拿到了超市,複印了一份底板,留在了超市,算是留一手。
剩下的老賬本則在她的手上,見到顧衛強對自己點了點頭,安安才朗聲,“衆位叔叔伯伯,我是顧衛強的女兒顧安安,三天前我爸爸曾經被他工作了二十來年的運輸隊給開除了。
不僅如此,開除的還有運輸隊的老闆周文華周叔叔,以及王師傅,做爲家屬,我很好奇,此次被運輸隊趕走的三個人,到底是犯了什麼大錯,會有如此嚴重的懲罰,讓他們從運輸隊離開後,讓整個太鬆縣不管任何一家運輸隊都不能收留他們,對於只會開車,開了一輩子車的人來說,這是在要了他們的命。”
說到這裡,安安掃了一言衆人的神色,坦坦蕩蕩的繼續,“因爲我爸爸的問題,所以我們就大膽的拿到了運輸隊的賬本,經過這一番覈查,知道我爸爸還有王師傅,周叔叔走了以後,不過三天時間,運輸隊就有五萬塊錢的賬不翼而飛,同時還有登記在冊的貨車也無緣無故憑空消失了六輛,還是使用期限不過半年的新車子。”
這年頭一輛貨車的價格,基本對於普通家庭來說,是要傾家蕩產了,而運輸隊攏共也不過才二十輛車子,這一次就消失了快三分之一,而這消失的三分之一的車子,全部都是在去年年底,運輸隊花了大價錢從外面購買回來的。
安安每往外面說一句話,辦公室的人臉色都拉長了一分,這個賬本算出來以後,就只有他們家裡面幾個人知道,包括周文華在內的,他們雖然知道運輸隊這次會有掏空,但是卻不知道虧損的這麼厲害。
短短三天,運輸隊的根基毀了一半,可不就是一半了,那五萬塊錢是下半年的投入資金,想要接到單子,他們前面需要大量的運輸隊自己墊款,到了年底才能結賬。
而那六輛最新的貨車,則是運輸隊未來三年的主力軍,運輸隊的車子雖然有二十來輛,但是有十多臺都是已經很多年的車子了,基本是要退休一批的,而這五輛新車就是運輸隊未來的希望。
如今錢沒了,車子沒了,希望沒了。
安安眼見着周文華,他臉色憋的通紅,渾身發顫的從安安手裡接過賬本,越看他越心驚,這運輸隊是他一一輩子的心血,沒人知道他吃了多大的苦,受了多大的罪,又在大夥兒的幫扶下,這才建立了運輸隊,更是養活了太鬆縣不少人。
可是如今,他近二十年來的心血,徹底的毀於一旦。
周文華眼睛有些發紅,這個個子不高的老人,此時如同困獸一樣,他紅着眼眶接過賬本,嗓音也跟着發顫,“謝謝你,顧安安同志。”,說完轉身看向丁書記,把賬本給交了出去,“丁書記,請還給我們一個公道。”
他被莫名其妙的從運輸隊裡面給擼了位置,這幾天更是度日如年,雖然丁書記讓他在一旁幫忙處理了不少事情,但是和運輸隊比起來,這位老人更傾向於回到運輸隊,在帶着他的運輸隊重回輝煌。
接下來的時候,便不是安安能插手的了,顧衛強也跟着附和,“丁書記,我們運輸隊的每一個人都希望還給大家一個公平。”,他的話音剛落,不知道什麼時候,門口圍着了不少人,還全部都是運輸隊的人打頭帶領的是王師傅。
而他身後,則跟着運輸隊這麼多以來的老兄弟,至於最左邊,則是被大傢伙綁着的魯平,不過幾天的功夫,之前那個陽光小夥兒,徹底消失了,深陷的眼窩,眼中充斥着後悔與痛苦,這個曾經運輸隊大夥兒眼中的好師弟,不過幾天的功夫,一下子瘦脫了形,再也不復之前那陽光倜儻的樣子。
丁書記拉開了椅子,緩緩的接過賬本,一頁一頁慢慢的翻着,這會周圍安靜極了,只有他翻賬本頁子的嘩啦聲,安安站在最後,靠在姜姜的身上,沒錯這次安安把鼕鼕和姜姜兩個小孩兒也帶過來了,不過開始兩個小孩兒卻沒有進來,而是守在門口,運輸隊大夥兒來了以後,把門打開了,倆小孩兒才趁機從人羣中擠進來。
姜姜想要問些什麼,卻被安安伸手給捂住了,她伸出食指放在嘴脣旁邊,“噓!”,姜姜點了點頭,安安回頭看向鼕鼕,無聲,“衍哥,通知了嗎?”
鼕鼕眼睛亮晶晶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