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潮生的瞪着醫生, 無奈人心無旁騖忙着“救死扶傷”呢,一個眼神都吝嗇賜予,他只能轉而怒對盛西和放話:“你給我等着, 等我腿好了, 我讓你看看誰纔是老闆。
醫生拍了拍張潮生受傷的小腿, 不顧張潮生如何齜牙咧嘴嘶嘶喊疼, 對盛西和說:比較嚴重, 暫時看不出是否傷及骨頭,我建議最好送醫院仔細拍片子檢查,這後面一場最好暫時先別拍了。”
張潮生擰着眉看自己紅蘿蔔掛血似的小腿, 渾然沒了剛混不吝的模樣,直接正色吩咐醫生說:“拿點止疼噴霧噴一下, 一點小傷, 沒必要。難道這會兒情緒到位, 這個場景連貫性強,要是斷了情緒, 後頭看起來很假……先想辦法止疼,拍完下一場,再說。”
盛西和猶豫勸說:“老闆,還是聽醫生的吧,比較專業, 萬一呢, 也不差這一場。是我想差了, 覺得突然放出羣豬, 你們情緒更容易起, 想着羣豬訓練過,不會出事。對不起, 我想當然了,該跟你們對一對……”
這會兒盛西和是真自責,他本想着張潮生和霍衍都沒演過這種需要大量後期特效的戲,怕他們無實物表演臺想當然,不夠漂亮,所以即便有經驗的副導演提出異議,他也嚴令不讓說他們在這場準備了真的羣豬。
當然事實說明他的想法很正確,羣豬出現的時候,張潮生的表情真的詫異、驚懼,還有逃命似的狂奔都演得很好,而很幸運的是,爲了保證一遍過,他在那一段路上佈置了足夠多的機位,還有航拍,把一切拍攝上的事情都考慮到了,只是唯獨沒考慮到張潮生會體力不支跑不過羣豬,被羣豬撞傷。
更重要的是,第一回被撞,張潮生沒聲張,繼續演了下去,讓私心很重的盛西和愣是沒喊停,繼續拍了下去。
對這種不肯聽話的病人,醫生沒好氣說:“行啊,去拍吧,一會兒要是殘了,廢了,找我開證明,身殘志堅的演員這個人設相信在圈子裡還是很能收攏一大波好感,一大批的路人轉腦殘粉也不是不可能。”
“止疼噴霧。”
張潮生懶得跟他們磨磨唧唧,直接喊了助理讓去拿,助理看了看虎着的醫生,還有在場不敢勸的衆人,不知所措。張潮生眼見着就要發火了……卻是被身後的霍衍按住了肩膀,只聽霍衍看着醫生說:“你以前沒跟過劇組吧……”
“這跟我跟沒跟過劇組沒關係!他的傷……”
霍衍擺手打斷醫生的話,冷淡說:“在劇組,發生什麼情況都有可能,張潮生提前演過比這更危險的戲,也受過比這更重的傷,他自己知道怎麼處理最好。”
他稍稍側眼問張潮生說,“你行不行?”
“馬上!”張潮生露齒一笑,譬如星辰,妄圖似陽。做蒼蠅的沒飛蛾的勇氣,但也不吝嗇他的一點動容。
醫生一把搶了助理拿來的止疼噴霧,仔細看了上面的說明,自己蹲下身仔細給張潮生噴好,仰頭說:“我看過下一場估計要拍的時長,一遍過!否則,我讓人擡你去醫院。”
張潮生朗聲哈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醫生的肩膀!起身抖一抖挽起的褲腳,等梳化人員處理了妝容齜牙咧嘴蹦跳着跟霍衍勾肩搭揹走到指定的拍攝地點。兩人齊齊往盛西和看過來,等着導演喊開始呢!
其實剛那場已經長十八的戲份已經全部結束了,但發生了張潮生被撞傷的事,霍衍又在培養情緒,所以一時沒人注意到長十八。這次《哪裡有妖》最大的賣點之一,就是充分利用場面調度,爭取達到超級長的長鏡頭,力圖不讓觀衆的情緒產生斷點。
之前那場戲,要是按照一般來說,大概要拍個十幾場都不爲過,而現在一次性過了。張潮生也是爲了達成盛西和的這個異想天開的想法,傷了也沒吭一聲。
那邊盛西和大喊:“全場安靜!Action!”
長十八看着那邊的戲,覺得享受。
“你們演員都要這樣嗎?”醫生忽然冒出來,悠悠來了句。嚇了長十八一跳,對上他不理解的目光才忙擺擺手說:“不是。很多,應該說絕大部分的演員不這樣,你應該看過新聞,經常一個頭疼腦熱,就大肆報道,說多敬業多敬業的,目前這樣的比較多。但張潮生老師那樣的也很多,比如霍老師啊……”
他默默帶着霍衍也誇了下,雖然醫生沒表現出什麼來,自己反倒是臉皮薄的先紅了起來。
季琛和邱楠在大石塊上默默站了一會兒,但聰明的豬眼見着多起來,大石塊被撞得搖搖晃晃的,邱楠顫顫巍巍的哭喪着臉回頭看季琛,壓着嗓子問說:“季、季琛啊,想想辦法,感覺這麼下去,咱們被豬拱死了是遲早的事。”
季琛也明白一直龜縮不前不是長久之計,但邱楠剛被豬撞的那幾下,太狠,他還是有點擔心:“你能不能行?一會兒我們下去,肯定要被豬撞……”
邱楠一聽這話就慫了,默默看了看大石塊下“可愛”的豬頭們,抽抽搭搭好一會兒才終於下定決心說:“季老大,咱們走吧,我感覺石頭要散架了。”
季琛:“……”那是你在抖,把小石子和泥都抖下去了。
“我先走,你一會兒跟上來。”季琛想了想說,“我想辦法把大的豬引走,剩下小的豬你堅持下。”
“你真的是個好人!”叮,邱楠向您發來好人卡!
季琛:“……”觀察了下圍在大石塊牽頭的豬,特意在比較大的幾頭豬面前晃盪了下,然後縱身躍下大石塊。一下大石塊,馬上有豬撞到後腿上,沒辦法,只能忍着。不過他想引走的那機頭大豬,貌似盯死額邱楠,壓根沒想理會季琛的意思。
既然你不肯走,那隻能……季琛回頭張望了下,忍着疼走,徒手從山體上扯了一顆小樹下來,然後邊驅趕小豬邊回來。既然不肯走,那就打到走爲止!季琛充分貫徹了這一思想,狠狠抽打幾頭圍在大石塊前的大豬,啪啪啪地抽得豬屁股紅彤彤……
邱楠一看,躍躍欲試,被季琛沒好氣瞪眼,再次慫唧唧。連着將豬屁股都抽腫了,季琛成功將這幾頭大豬的“仇恨”吸引過來,大有化身鬥牛的架勢,豬蹄犁地,哼唧一聲算是招呼了,悶頭就撞。
臥槽!季琛一聲髒話,拖着小樹,瘋狂離開。長路上,前面是扛着小樹狂奔的少年,後頭是腫着屁股的大豬咚咚咚追趕,畫面甚是喜感。
不少工作人員都忍不住笑起來,不過職業操守讓他們拼命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能出聲,絕對不能出聲,張潮生老師還帶傷出演呢,出聲就完蛋了!但是……憋不住了!媽呀,太好笑了!一羣人死撐着,後頭看肩膀一聳一聳的,反正這會兒要是進劇組,畫風十分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