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斯爾。”趙恆面色聚變。
局勢反轉的太快,剛纔還居於上風的人一瞬間被碾壓在了下風。
趙恆心裡有準備,玩權謀,比的就是心跳。
但他沒想到,格斯爾能如此無情。
在趙瑩的描述中,兩個人還有些若有似無的曖昧,可如今,這個男人爲了大元的帝王,竟然如此翻臉無情。
他單手掐住趙瑩的脖頸,不過稍一用力,就把身子單薄的女子給擡了起來。
趙瑩面色漲紅,舌根往外嘔吐,幾乎就要喘不過氣。
再看格斯爾,沒有任何不捨,猶疑,即使趙瑩的眼底凝聚出了淚意,仍舊狠着心繼續掐着她脖頸。
他想她死,特別想。
趙恆憤怒,撲上前來想要解救趙瑩,卻被其他大元人死死攔住。
“放開我的母妃。”虞非昇也站不住了,卻同樣被攔住。
他們功夫好,他們會武功,但在絕對的人數面前,同樣顯得那麼無力。
“母妃!”虞非昇淒厲地大叫一聲,跪在了地上。
他們無用,救不下母妃。
他們只能眼睜睜看着她離世。
“姐姐。”趙恆心底也滿是悲愴,可他前後攔着六個大元人,竟是想動都難。
金鑾殿內,衆目睽睽之下,眼看着趙瑩就要窒息而亡。
這時,虞非城突然說了一句,“放手。”
格斯爾先是一怔,好在反應很快,立馬縮回手。
趙瑩凌空摔在地上,掙扎着蜷縮起了身體。
但幸好,她還活着。
趙恆停止了準備拼命地行爲,虞非昇也擡起含淚的眼,全都鬆了一口氣。
只有虞非城,露出了神秘地微笑。
有些時候,死未免太簡單了些。
像趙瑩這種得意時囂張的人,不可能這樣舒服地離開。
她終將要爲自己的囂張付出代價。
爲得罪喬連連付出代價。
爲傷害先太子妃付出代價。
想死?
門都沒有。
“皇上,您是不是已經寬恕大元了?寬恕下官了?”格斯爾轉過身跪下,小心翼翼地詢問。
虞非城目光深深地望着他,露出一絲笑意,“我可以通知大虞將士撤離庫侖。”
格斯爾如蒙大赦,長鬆了一口氣,幾乎癱軟在地,“多謝皇上,吾皇萬歲。”
“但是……”就在此時,虞非城又拉着長音說了兩個字。
格斯爾的那個心就跟跳山似的,一會被樹枝掛住了,結果樹枝斷了,又繼續往山谷下跌。
這種一會平靜一會驟跳的感覺,太難受了。
但他還是得咬着牙,畢恭畢敬地聽。
“想要大虞將士撤離可以,但這一百個大元精銳要留下。”虞非城靜靜道。
格斯爾面色一滯,一口老血幾乎要吐出來。
雖然這些大元精銳聽起來不多,但個個培養起來都極難,花費了大元人許多年的心血,是作爲秘密殺手鐗使用的。
結果現在,大虞皇帝一口氣要全部留下。
格斯爾怕自己答應了,就算大元得救了,回去也要被大元的大王砍死。
但不答應,大虞皇帝恐怕不能鬆口。
所以猶豫再三,格斯爾還是咬着牙齦答應了,“好。”
他回答的聲音太悶,惹來了喬連連的注意,片刻後,喬連連發現,他的嘴角竟然出現了頭髮絲粗的血跡。
難道是,這人把牙給咬碎了??
這個揣測不得而知,但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虞非城很滿意。
“你現在可以帶着大元的將士離去,把一百精銳留下,回到大元時,大虞的兵應該就扯了。”虞非城淡淡道。
格斯爾連連點頭。
他也不怕虞非城誆他,因爲大虞將士只有一萬名,雖然圍困住了皇宮,但他們要是敢傷害大元大王,外頭圍着的幾十萬大元將士都能把他們撕碎。
說白了,這是一場彼此投鼠忌器,但因爲大元的籌碼更重,更被動,而認了輸。
“那下官,先行告退。”格斯爾用手擦去嘴角的血跡,弓着腰身,帶着二十名大元人離開金鑾殿。
虞非城不管他是怎麼跟外頭的大元精銳講的,只等盞茶時間後再走出去。
之前滿身盔甲,執着長矛的大元精銳已經脫掉了鎧甲,扔掉了長矛,穿着單薄的夾襖立成一排,垂着頭,等待審判。
“來人,將他們帶去無相宮,好吃好喝地招待着。”虞非城淡淡地吩咐。
有大元將士驚詫地擡起頭,沒想到大虞皇帝居然會好好地招待他們。
不過,終究是俘虜罷了。
等大元人盡數離去,鬨鬧的皇宮終於迴歸了寂靜。
一羣大虞臣子,看着事情抵達谷底,又峰迴路轉,此刻全都長鬆了一口氣。
有幾個精明點的,已經把目光落在了趙家人身上。
入侵者已經處理了,內部背叛者,還活着吶。
“皇上,前太子妃,趙家大爺,還有前皇孫叛逃大虞,勾結大元入侵大虞,實乃罪無可赦。”端王爺突然單膝下跪,“還請皇上處置了這三人,決不能婦人之仁,以留禍患!”
“還請皇上處置了這三人。”劉老爺子也跟着單膝下跪。
但出頭的,終究只有這兩個人。
其他的人,或出於謹慎,或因爲複雜的情緒,全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觀望着。
畢竟一個是前太子妃,如果她沒有叛逃,也許此刻應該被封做皇太后。
還有一個,是太子嫡親的血脈,正兒八經的親王爺,皇上的親兄弟。
殺,外人會道新皇冷血無情,連親兄弟都不放過。
不殺,全都是後患。
趙家人能謀算新皇一次,就能謀算新皇二次,這次他們是沒成功,誰知道下次會不會成功呢。
所以大部分臣子們不敢勸,什麼都不敢說。
他們隻眼巴巴地望着那個肩膀窄窄,但身量筆直的少年,期待着他的發號施令。
衆目睽睽之下,虞非城微微昂首,似也有幾分困難,“朕,應該怎麼做呢?”
他瞄了兩眼虞非昇,“畢竟,你們危害的是虞家的江山。”
一句話,讓虞非昇本就冰涼的心再次齒冷。
他的確危害了虞家的江山,他對不起父親的教導,對不起祖父的疼愛,更對不起大虞這些年千尊玉貴的教養。
他曾是大虞尊貴的皇長孫,也胸懷百姓,滿懷大志,想要造福百姓,造福大虞。
可他實際上做的什麼呢?
虞非昇不敢回憶,甚至無法回憶。
他誰都對不起,唯有一死以謝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