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憤怒於這兄妹倆都是不講人權的傢伙,但是哲世鏗仍舊按捺住想要掀桌的衝動,跟在尚乾的身後走出了大殿。至於原因麼,並不是他被情勢所迫不得不妥協,而是他決定堅決不能坐以待斃地安心當什麼被王子營救的高塔上的公主,什麼都不做地只會哭哭啼啼黯然神傷地等待軒轅凜來帶他離開。
摸清情況,然後利用自己的身份掌握真正的權力,然後將那個膽敢跟他爭權奪勢的神馬仙帝拉下馬……嘿嘿嘿嘿……這纔是一個穿越者應該做的事情嘛!這纔是他哲世鏗想要的生活啊!哲世鏗雙眼微眯,眼神放空,浮想聯翩……
等到功成名就了,他就率領一衆手下小弟們腳踏七彩祥雲去找軒轅凜,然後拉風地告訴他哥們兒也是很牛逼的!想要壓哥們兒你小子還差得遠!來來來咱們再來討論一下牀上的位置問題……
——咦,這思路似乎有點不對?
感覺自己的未來規劃微妙詭異了的哲世鏗甩了甩頭,不敢再繼續發散思維了,在尚乾的服侍下脫去身上凡人的衣服,披上華麗高貴卻又不失莊重威嚴的禮服,頭髮也被仔細地高束了起來起來,戴上碧玉的頭冠。
哲世鏗張開雙臂,站在不知是由什麼做成的,隱隱有着光華流轉的鏡前,任由尚乾爲他穿上最後一件靛青色的廣袖長袍。擡眼,倒映在鏡中的人讓哲世鏗完全不敢相認——這個渾身散發着帝王威儀的傢伙真得是原本那個小市民氣息極其濃重的他嗎?
——果然是人靠衣服馬靠鞍!謝天謝地!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的悲劇沒有發生在他身上!
鏡中人原本淡定肅穆的表情突然變得有點殘,哲世鏗連忙收斂情緒擺正了五官,繼續展露自己的“帝王相”。
穿戴完畢,哲世鏗一邊慶幸自己修了仙,身體條件有了顯著提升,不然穿這麼厚戴着麼多東西肯定吃不消,一邊跟在尚乾身後聽他盡心盡力地介紹整座虛天殿的情況。
據說這虛天殿位於整個仙界的最高峰,比仙帝居住的玄天殿還高了不少,如果說仙帝是仙界的政治領袖的話,那麼創世聖人就是仙界的精神領袖,兩者之間的鬥爭跟西方那個國王和教皇之間差不了太多。只可惜創世聖人沉睡的時間太久了,領袖不給力,所以尊崇創世聖人一派的仙人也逐漸淡出仙界,除了尚乾、嫿坤兄妹倆一直留在虛天殿守候創世聖人的精魄以外,其他金仙們大多成了逍遙散仙,不理世事,虛天殿也逐漸冷寂了起來,鮮有人來。
因爲虛天殿位於仙界的最高處,按理說應當是仙界最安全的地方,但是魔尊竟然繞過仙界的防護跑到這裡,在尚乾等人來看,這分明是現任仙帝想要借魔尊之手根除創世聖人的手段。對於這一點,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苦於抓不到任何把柄,創世聖人一派的仙人們即使憤怒不已,卻只能含恨忍住。
——其實,哲世鏗也能理解仙帝想要除掉創世聖人的想法,畢竟這創世聖人已經沒用了好幾萬年了,但是就是因爲沒死透,還剩下一縷精魄,就能霸佔着跟他平等的位置這麼久,無論什麼時候都有可能蹦出幾個尊崇創世聖人的不長眼的傢伙說他這個仙帝不是仙界正統,而創造萬物的創世聖人才是,要是哲世鏗是仙帝,他也早就想辦法把創世聖人這貨給徹底弄死了!省得留着礙眼。
只可惜,就算創世聖人跟死了沒啥區別了,但是在仙界的影響力仍舊是不小,不是說殺就能殺的。正好仙魔大戰,借魔尊之手幹掉創世聖人,還不會被抓到把柄彈劾,這顯然是所有智商正常的人都會做出來的事情。
雖然目前仍舊身處事外,無法與尚乾嫿坤等創世聖人一派感同身受的哲世鏗很贊同仙帝的做法,但是他顯然是不會亂說的,那純粹是腦殘,只能擺出一副同仇敵愾心有慼慼焉的模樣,頻頻點着頭。
可惜啊,雖然仙帝的計劃好,實施地也順利,但是劇情顯然不可能讓創世聖人這麼輕而易舉默默無聞地死掉,於是就算定魂珠碎裂了,創世聖人卻並未魂飛魄散,反而受到天道庇護因禍得福就此復甦,估計仙帝此刻咬得牙都碎了——尚乾說話間笑得一派溫柔繾綣,不過哲世鏗卻硬生生打了個寒戰,總覺得身邊這個無論從哪個角度上看都溫柔可親的傢伙極度不好惹。
什麼是天道?天道就是劇情。從劇情的發展看,這仙帝無論怎麼折騰都只能是被炮灰的下場,勘透天道的創世聖人兼作者大人在心裡悲天憫人地爲仙帝畫了個十字,提前預祝他便當愉快。
虛天殿的功能相當多,有的房間是卜測天道的,有的房間是修煉冥想的,有的地方是保存各種典籍的,有的地方是飼育仙獸的——哲世鏗在這裡見到了自家血牙和龜龜,這兩個傢伙在這裡呆地似乎相當舒爽,整個身體都似乎大了一圈,見到哲世鏗,兩獸都有些興奮,龜龜難得探出頭來矜持地晃了晃尾巴,而血牙則嗷的一聲撲了上來,然後被尚乾及時上前,一揮衣袖,將差點把哲世鏗壓在身下的血牙揮開。
哲世鏗有些驚魂未定地抓着尚乾的衣袖藏在他身後,心臟跳得極其劇烈——萬一那像是小山一樣的血牙真得這麼撲上來,他估計會被壓得半殘啊!
——養猛獸神馬的,雖然拉風,但是果然太危險了!
剛擺脫一個妨礙它跟自家主人親熱的傢伙,沒想到還沒高興幾天,竟然又出現了一個。血牙那個鬱悶啊,瞪着銅鈴般水汪汪的大眼睛嗚嗚咽咽地舔着剛剛被尚乾一揮之下撞疼的地方,那悲催的模樣終於引起了哲世鏗那一點點做主人的責任感,不着痕跡地鬆開抓着尚乾衣服的手,就想去安慰一下自己的本命仙獸。
眼見示弱得逞,血牙的眼神更加可憐,但是身後的尾巴卻搖得異常歡脫,結果沒等到哲世鏗走到他身邊,就被尚乾伸手攔住。
“主上,對於這些靈智未開的牲畜,不應如此溺愛。”捋了捋袖袍,尚乾的語重心長地勸道,那表情特有種人民教師的感覺。
哲世鏗想起似乎軒轅凜也曾經這樣說過,不由有些猶豫。
“屬下對於仙獸頗有幾分熟悉,如果主上信任屬下的話,屬下會好好訓誡您的兩隻仙獸,定然不會讓您失望——起碼,會讓它明白不能因爲一時的情緒激動就做出會令主人受到傷害的舉動。”尚乾看上去很誠懇,推銷人員忽悠消費者的時候都是這樣一幅架勢,不可避免地,回想起剛剛血牙氣勢洶洶撲過來的場景的哲世鏗被忽悠了,在血牙那宛若天地毀滅般的目光中點了點頭。
尚乾滿意一笑,引着哲世鏗離開了院落,將血牙哀慼的聲音關在了外面。
又走了幾步,便遇到了嫿坤,女仙仍舊一身皮鎧,筆挺得站着,英姿勃發,只是那蒼白的臉色與脣色透露出她此時此刻的情況並不算好——大概是因爲受罰?哲世鏗有些不忍的瞥了尚乾一眼,發現他正用略顯警告的眼神與嫿坤做着交流。
兄妹二人之間的氣氛似乎有些奇怪,看上去像是鬧了矛盾,正用眼神做着無聲的廝殺,只可惜嫿坤女仙顯然不敵自家哥哥的威望,很快便敗下陣來,單膝跪地,深深地埋下頭。
“別、別這樣,起來吧……”哲世鏗有些不知所措,在社會主義的紅旗下長大的平民百姓哪裡受過這樣的待遇——好吧,上一次的確受過一次,不過當時情況太亂,他根本沒怎麼好好體會——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卻被尚乾伸手握住了雙肩,穩住他有些動搖的身體,“屬下知道主上仁慈,並不喜這些虛禮,但是有時候,它仍舊是必不可少的,這樣才能體現得出您的尊崇。”
說罷,尚乾的手微一施力,似乎給予了哲世鏗站穩的力量,隨即很快鬆開,走到與嫿坤並列的地方,長袍的下襬微揚,同樣拜倒在地。
“恭迎主上!”嫿坤與尚乾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隨着這一聲呼喚,兩人身後的大門突然洞開,外界絢爛的陽光射進光線微暗的虛天殿,引得哲世鏗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以抵擋這過分的炫目。
“恭迎主上!”殿外,傳來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應和聲,雖不是山呼海嘯,卻也頗有氣勢。
透過微眯的眼簾,哲世鏗看到虛天殿大門外是長長地數百級臺階,臺階兩側仙氣繚繞雲海翻騰,而臺階之下,則是幾十個跪拜在地的人影,一邊叩首,一邊高呼。
迎接的人數並不算多,起碼比起天朝動輒成百上千的人而言根本不夠看,但是配上壯麗莊嚴的虛天殿,卻硬生生地震撼住了看慣了不少遊戲電影裡大場面的哲世鏗。
——這就是自己王朝的第一步了嗎?看着眼前的場景,哲世鏗的心中不由得涌出一股壯志豪情,一種天地間捨我其誰的霸氣。
——如果軒轅凜能夠站在他身邊,和他一同觀看這一切的話,那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