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闆對黎會計和黎夏媽十分的客氣。
黎夏上次拿到七折卡, 就只讓她父親來請了一次客而已。
他也是那次認識的黎夏父母。
畢竟七折卡他就發出去了那麼幾張,另外幾位都是能卡着他食府命脈的部門領導。
所以聽說來的是普通人。他就知道和黎夏有關係,便出來打了個招呼。
“黎老先生, 這是我們大堂經理, 讓她帶你們進去。”
杜老闆原本在一旁同人說話, 見到黎夏的父親纔過來打個招呼, 順便看下她來沒來。
聽說她落在了後面, 便客氣的讓手下的經理把人領了進去自己又站了一會兒。
黎夏慢了一兩分鐘纔到的,見杜老闆站店外面還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便問黎雯, “你兜裡有錢麼?把三輪車錢付了。”
“哦。”一塊錢黎雯兜裡還是有的。
車一停穩,黎夏趕緊下車, “杜老闆, 你等我啊?”
“是啊, 剛看到你家老爺子、老太太。聽說你在後頭就站了站。”
“太客氣了!你這樣我不多點兩個菜都不好意思啊。”
杜老闆笑:“你吃多少點多少,咱不浪費爲原則!我這裡如今興起了打包的風氣, 也算是以引領潮流了。另外,服務員我也好好培訓過了。之前的事不會再發生。”
“我那天也是有些氣盛。你沒發作那個服務員吧?”
“沒有,黎總說得沒錯。是我們沒有培訓好,不是服務員的責任。能吃一塹、長一智也就不枉了。”
杜老闆這幾個月已經把厲行節約、浪費可恥作爲噱頭炒得很熱了。
服務員的服務也確實是上了個臺階。
生意不但沒有因此下滑,大廳的上座率反而因此往上躥了躥。
以前, 工薪階層都覺得這裡不接地氣, 不敢輕易前來。章老師和表姨如果請的不是黎夏, 那是絕對不會來這裡的。
但如今雙職工家庭, 遇上大事也能大大方方來這裡就餐。點的菜少一點或者招呼服務員打包也不會再被大小眼對待。
漸漸的, 口碑都出來了。
至於包間,那就另說了。外頭看不到。
反正上層的顧客沒丟, 還額外發展了中下層的顧客。
杜老闆也就走進去的時候和黎夏說了幾句,也沒有多說什麼。
不過這兩三個月黎夏在杜氏食府的存在感有點強。因爲她那句‘打包不丟臉,浪費纔可恥’做成的橫幅依然被杜老闆掛在大廳最顯眼的位置。
所以她和杜老闆言一起笑晏晏的走進來,還是挺招人眼的。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和解得很徹底啊。
之前的那一篇算是可以徹底翻過去了。再把事情翻出來說的人那就沒意思了。
包間有五百塊的最低消費門檻,所以黎會計他們依然是坐的大廳。
黎夏一路走過去,不少人同她打招呼。大多都是一面之緣,在別人的聚會上見過的。
黎夏都含笑以對,基本能叫出對方的身份。
黎雯跟着她,覺得很有面子。
“小姑,你好有面子哦。”
“花花轎子人擡人而已。”
杜氏食府的菜一如既往的沒有讓人失望,而且還有推陳出新。
黎會計點的菜,性價比都是極高的。擺了滿滿當當一桌,葷素都有,也纔不到四百。回頭打了折才兩百多。
老爺子請得起!
黎遠道:“好吃呢!自從小姑不辦宴席,我好久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菜了。”
黎夏媽道:“好吃你就多吃點。你小姑如今何止是不辦宴席,她連面都懶得下一碗的。”
黎竣小聲問黎夏,“你明天需要司機不?”
黎夏道:“我纔不會開面包車去呢。你安心在家睡大頭覺吧。”
魏容道:“夏夏,喬猛明天在哪裡請你們?”
“天香園。”那是縣城往市裡走的一處依山傍水的高消費場所。
杜氏食府的大廳還有相對平民化的消費,那裡是真的把工薪族排斥在外了。
黎竣其實是想跟她進去瞅瞅。但想想麪包車開進去確實是有點次。
一餐吃完,基本光盤。畢竟黎家足足有九個人。
回去黎陽開車,他們兩家六口一起回鎮上。
黎夏和父母留在縣城住,沿着濱江路散步回去。
這一次二老就要留在縣城長住了。
之前也是因爲縣城的房子在裝修,他們纔在市裡住了一兩個月。
回到家,黎會計又把自己撥弄了幾十年的那把算盤拿了出來,坐在客廳和黎夏算賬。
“我走的那天看了下報表。到月底差不多要押進價兩百萬的貨,預付三成就是六十萬。房租咱們就不去算了。看這架勢你也沒打算轉租出去。買電腦和收銀機、監控設備差不多是二十六萬。鎮上的門面、市裡和北京的房子除開抵押貸回來的錢是花了十五萬。賬上除開這個月要付的貨款,到月底大概餘額二十幾萬正好和購物卡的錢抵消。黎夏,你現在是正式身價百萬了。”
黎夏道:“你特地算給我聽,不是爲了告訴我身家百萬這個事吧?”
“當然不是,就是告訴你一聲你的錢是怎麼分佈的。”
黎夏點頭,“我不會腦子發熱,一下子就上五家店的。那樣,出一點波折就滿盤皆輸了。爸,我只是批覆同意開五家新店。沒說要一起開出來。”
她跟韓秘書只說了下一步計劃開五家店,連日子都沒敢說實在了。對員工也只說是開發部批准了五家新店。
但這五家店到底怎麼個開法,她還要視情況而定的。
門面先租下來,裝修。敞一兩個月再說。如今有兩個人會跟她爭門面,看好了就租下來。
具體哪天開業,是一起開還是分批開也再說。開店最大的開支,其實還是預付貨款那一塊。
她不定下開店的日子,就不用着急進貨。
但光是批覆了五家新店,又讓準備其他的點,就很振奮士氣了。
黎會計想明白她話裡的活釦,點點頭。不是真的要貸款一百萬,全部用上就好。
能貸出款來,手頭鬆動些也好。相對超市的營收,利息不是太大的負擔。
“行,既然你腦子沒發熱,我就放心了。”
黎會計說完想起那天一衆管理組包括老二媳婦開完會跟打了雞血似的。
合着夏夏打的只是把門面先租下來裝修,隨時可以開店的主意啊。
“那人手呢?”
“等七月的時候再集中發佈招聘廣告,屆時市臺、幾個縣臺和鎮上的閉路電視都去打廣告。招了人先帶薪培訓!如今人力成本和房租都不算高。”
黎會計想了想,“這些,傅杳鈞應該是知情人吧?”
“那當然!如果我真的腦子一熱貸款一百萬全部拿去同時開五家店,他這會兒該鬧着要分行李回高老莊了。”
黎會計失笑,“人家又不是豬八戒。”
他頓了頓,“去年九月十萬身家,現在百萬身家。滿打滿算才八個月!也難怪前後來了兩撥人要跟你爭食啊。”
黎夏媽在一旁聽了一陣,“夏夏,你一天到底掙多少錢啊?”
“之前四家店的時候是三千,現在將近五千吧。所以您老人家別再給我拉郎配了。一般的男的哪敢跟我談戀愛?除非是想吃軟飯或者少奮鬥多少年的。不過爸剛說的你也聽到了,我手頭基本沒有現金流,負債率也極高。”
所以,她纔會看着八佰伴的事例陷入沉思。
因爲過幾年,又會出一本《從億萬到零》的書將和田一夫是如何破產的。
她不會盲目擴張的。五家店一起上馬,真出個什麼大事她就完蛋了。
連抵押給銀行的四合院都得跟着玩完。
但她也不能無限期的拖着不開張,所以才需要和人坐下來談一談。
新房子裝修得很好,莊哥是下了真功夫的。
她去洗了個淋浴,然後就回房間了。
黎夏媽倒是因爲她那番話在房裡陷入了沉思。女強男弱確實有悖於傳統婚姻,需要磨合得更多。
她問黎會計,“那個小彭,比夏夏還能掙錢啊?”
“具體我不知道,不過在深圳拉起了一隻百八十人的施工隊伍,還有工程做。應該是不會差的啊。妹夫老戰友說小彭離開部隊,他直屬領導都覺得可惜了。毫無背景,能在部隊搏到一份前程挺不容易的。這樣的人,脫下軍裝去了商場,如果有機遇,發展應該挺好的。反正他送夏夏那塊表,我在公司聽人說值一萬多。”
“一萬多?”黎夏媽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也不是太多啊。夏夏兩三天就掙到了!”
超市開張八個月了,黎夏個人其實沒用什麼錢。不過她買了兩套房,尤其北京那套花了足足58萬。
而且方纔親口聽她說她現在一天四五千。
所以她媽漸漸也接受了她百萬富翁的身份。
這確實是不能再隨便托熟人給介紹對象了啊!誰知道是衝錢還是衝什麼?而且自己這個圈子,估計也找不到合適的人選。
這個房子是安裝了電話的,黎夏一早跟大哥說了這茬。
如今的她,早不會在意兩三千的入戶費了。
依然是主機在客廳,分機在她的牀頭。
黎夏回到屋裡一邊用毛巾擦頭髮,一邊給彭志傑的移動電話撥了過去。
“喂,請講——”那邊聽着舌頭有點大,好像喝了不少。
“是我,這是我在縣城的座機號碼。”
“哦,黎夏,你回縣城了?”一陣腳步聲傳來,應該是從什麼包間走出去了。
“是啊,我家在縣城的房子裝修好也晾了兩個月了。你喝了酒一定要找代駕啊!”
“嗯,我知道。”
黎夏耳朵很尖地聽到外頭的座機輕響,她拉開門正好看到她媽鬼鬼祟祟的把話筒拿起來偷聽。
黎夏笑眯眯的看着她媽,“你既然在應酬就進去吧。”
“我想再聽聽你說話。”
裡頭傳來喊聲,“阿杰——”
“進去吧。”
“好——”
黎夏把電話掛斷,“媽,你至於麼?我又不是高中生。”
黎夏媽訕訕地道:“這當過兵的人,還挺黏糊的啊!”
聽着應該不是她閨女被人迷得五迷三道的。那她就放心了!
黎夏好笑不已。彭志傑到底聽到她媽偷摸拿起話筒的聲音沒有?
或許喝大了沒聽到?或許聽到裝沒聽到?反正她在家裡,能偷聽她打電話的還能有誰?
他聽到了肯定也是裝沒聽到啊。
黎夏媽想了想又道:“他在外頭應酬,不會有什麼逢場作戲的舉動吧?你明哥就是老在外頭應酬,纔會被一些壞朋友影響了的。”
“那我總不能在他身上安個監控器吧。我又不是隻能依靠男人的,再怎樣都不能令我傷筋動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