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章 新銳力量
正當謝嘯以爲陳言這小子在電臺的路走到頭的時候，忽然從身邊發出了一聲鼓掌聲，驚得猛的轉過頭，確認是臺長姜楠隆在鼓掌！
臺長都帶頭鼓掌了，其他總監主任就算心裡對陳言不滿，也只能跟着鼓起掌來，隨後底下的人也紛紛鼓起掌來。
這是姜楠隆來到現場後第一次鼓掌，可見陳言的發言確實對臺長起了影響，而且是正面的！
謝嘯察言觀色了一番後，立刻在心裡下了定論，決定等會開會確認總監助理的時候，繼續保陳言。
陳言聽到全場的掌聲，不由重重鬆了一大口氣，看到周圍投來的驚訝目光，以及臺長姜楠隆略帶肯定意味的眼神，心中的激動始終難以平復。
鞠了一躬後，陳言走下了臺，同時開始回憶剛纔自己傻傻站在那說了一些什麼，回憶了一遍，陳言頗有些懊惱，如果老天再給他一次重來機會的話，他一定會說得既表達自己的觀點，又討好了各方，而現在，顯然不知道自己一顆小石子扔到湖面上有什麼後續結果。
走到座位上後，一旁的李悅帶着未完全消退的驚訝道：“你剛剛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怎麼會說出那些話呢？”
陳言苦笑道：“腦子一熱，就忍不住說出來了，哎……看來我是凶多吉少了。”
“別這麼想，我剛剛一直注意着姜臺長的臉色，看樣子他對你的發言還算是滿意，要不然也不會破天荒的帶頭鼓掌了。”李悅趕緊安慰道，但忽然發現自己的心臟反而撲通跳個不停，就像當初自己第一次主持節目一般。
陳言默然的點了點頭，但連他自己都對這次競聘沒信心了。
接下來的幾個應聘者顯然受到了陳言這個人來瘋的影響，生怕觸動領導們那根已經異常敏感的神經，講話時畏手畏腳，規規矩矩背誦了幾句就紛紛下了臺，陳言也沒心思看下去，精品一結束自己就當先離開了會場。
隨後，陳言出名了……
關於陳言在這次競聘中異乎尋常的驚人之舉，很快就通過各方面渠道在電視臺上下傳了開來，在紛紛驚歎於陳言的慷慨之詞的同時，有人幸災樂禍，有人冷眼旁觀，各種言語充斥着對陳言的嘲弄。
而在電臺大樓最頂層的臺長辦公室裡，幾個臺長、總監主任聚集在一塊，議論的焦點也集中在了陳言身上。
“這個臭小子，簡直就是無法無天，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批判起我們的新聞節目了，真要讓他當上市長，還不搞得雞飛狗跳不可！”新聞總監何祥拍了拍會議圓桌，滿嘴的火藥味。
“咳咳，老何，你也別這麼激動嘛。畢竟是年輕人，總有些書生意氣，你年輕的時候不也差不多嗎？”謝嘯似笑非笑道，目光同時在三個臺長的臉上打量了一下。
他是想要保陳言，但是也得要見風使舵才行，臺長都沒有表示意見，他可沒傻到直接去玩雪中送炭。
姜楠隆苦笑了下，環顧身邊的兩個副臺長，問道：“你們兩個覺得怎麼樣？”
葉濤當先開口道：“這年輕人脾性太沖，一股熱氣冒起來就什麼都不顧及，新聞工作者需要的是冷靜的頭腦和分析，所以我覺得我們可以直接否定掉他，至於人選，我推薦總編室的張欣，這丫頭雖然年輕，但爲人沉穩，會審時度勢，是個可造之材。”
姜楠隆點點頭，似乎默認了這個副手的觀點。
葉濤看了不由一喜，他自然知道自己那兒子和張欣的關係，幾天前兒子就不斷和他通氣，希望能讓張欣上位，雖然葉濤對張欣的家庭背景有些不滿意，但耐不住兒子的苦求，也就答應了，而如今的情況，也正向着自己心裡希望的方向發展。
“這麼以偏概全可不好吧，老葉。”另一個副臺長徐正康出聲道，“我打聽了一下，那小子雖然說話沒顧忌到分寸，但是說得確實有些道理，懂改變發展這個道理，我們總不能老是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認爲自己什麼都對纔是吧。再說了，新聞不止需要冷靜的頭腦，也需要有對新聞事業的熱血，這一點我就認爲這孩子很不錯。”
徐正康整五十歲，看着身材魁梧、氣質粗獷。部隊轉業來電視臺七年了，轉業前是軍區的一個團政委，在部隊上的大學，讀的通信工程專業。來電視臺先是當機務播出部主任，去年才提的副臺長，主要分管技術工作。即使轉業多年，但這個人依舊充滿部隊的作風，渾身充滿豪氣，所以對陳言這種熱血青年自然有幾分好感，再加上他和葉濤的關係一直不太協調，尤其對這人的行事作風很是反感，所以才藉機反對。
謝嘯頓時眼睛一亮，知道現在的局面是兩個副臺長分別支持陳言和張欣，隨即眼光就緊緊盯住了姜楠隆，等着這個電臺一把手錶明立場，自己好跟着搖旗吶喊。
“老徐，這是搞新聞傳媒，不是行軍打仗！”葉濤一看死對頭反對起來，立刻不示弱的說道，“萬一讓這小子去搞新聞，看到什麼不對他心意的事情，腦子一熱幹出什麼沒腦子事情來，我們電臺都成了新聞笑料了。”
徐正康哼了一聲，瞟了他一眼，冷聲道：“照你這麼說，行軍打仗的就沒腦子了是吧？！”
葉濤話匣子猛的一滯，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話犯了忌諱，給徐正康逮住了自己話裡的把柄，生怕對方在自己這番話上做文章，如果被泄露給上級知道，那自己絕對是吃不了兜着走了。頓時撇了撇嘴，也不再出聲。
“好了，都別吵了。”姜楠隆揮了揮手，出來打圓場道：“你們倆行事風格不同，選人的標準自然不同了，就別斤斤計較了，我知道你倆都是爲了電視臺好。”
在場衆人一看臺長要說話，頓時都安靜了下來，靜靜的聽了起來。
姜楠隆沉吟了一下，道：“我說說我自己的觀點吧。本來這是謝總監頻道內部的事，我們三個臺長確實不好插手，但是主頻道新聞欄目對我們電臺實在太過重要，而且我們電臺頻道以下部門就沒有設副總監的職位，這個助理的職權有時候就相當於一個部門副手，重要性不言而喻，所以我纔會親自去看看。剛剛那兩個年輕人給我的感觀都不錯，各有各的特點，要取捨也確實難。”
姜楠隆頓了頓，同時打量了一下衆人的神色，繼續道：“可是這職位只有一個，放棄其中任何一個我都捨不得，怕傷了這兩個年輕人的銳氣，所以我想啊，要不就好事成雙，把這兩個人都選上，你們說呢？”
在場的人盡皆目瞪口呆，怎麼都沒想到臺長竟然會說出這樣的決斷來。
新聞部總監何祥總是吃吃的說道：“可是我這個助理的職位只有一個啊，怎麼給兩個人分。”
謝嘯眼珠子一轉，頓時明白了臺長的意思，忙道：“老何，你還真不會變通，臺長既然都覺得這兩個人不錯，自然不想放棄任何一個。現在我們頻道的新聞部不是有四檔節目嗎，你就按照早上、中午、傍晚、晚上四檔分開來交給他們兩人來負責，你主要負責居中協調，這樣既能相互補足，也能更好的分擔你的工作負擔，確實是個好事成雙嘛。”
何祥心底裡暗自罵了謝嘯這個老油條一句：格老子的，這人是分到我手下，你當然無所謂，讓陳言這臭小子進到我部門，我還有得清閒嗎？！
不過面對自己的頂頭上司，何祥還是不好直接反對，只能把目光望向臺長。
姜楠隆聽了謝嘯這話，不由點了點頭，這話說到他心坎裡了，同時也有了最終的決斷，於是開口道：“謝總監這個主意不錯，很合我意。我們應該多給年輕人機會，畢竟像我們這些上了歲數的人對如今時事的瞭解遠不及這些年輕人新銳。想當初李悅剛來我們電臺也是經驗不足，我們原本也以爲這孩子至少也需要幾年的磨礪才能在主播的位置上有建樹，但這才兩年，她在我們中海甚至全國的人氣就直線飆升，成了我們臺裡的臺柱之一了。”
說到李悅這個例子，姜楠隆心裡頗爲自豪，心情不由轉好，大手一揮道：“那就這樣，早上和中午的節目交給張欣，傍晚和晚上的那兩檔就交給陳言負責，競爭才能帶動節目更好的發展，何總監你要做的就是讓這兩人的競爭保持良性，相當於潤滑油的作用，不能讓這兩個年輕人因爲競爭帶來不愉快和摩擦，你覺得怎麼樣？”
組織原則擺那裡，電視臺是臺長負責制，姜楠隆自然有最後的決定權。
臺長都這麼發話了，底下人自然只有服從的份，何祥雖然惱怒陳言最終還是進了自己部門，但也只能認命的點了點頭，心裡暗自決定日後要好好消遣消遣這小子，讓他知道目無上級的後果！
葉濤和徐正康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也沒有再出聲多事，倒是謝嘯心下暗喜自己剛剛及時附和了臺長的意見。
等到衆人紛紛告辭離開後，姜楠隆重重靠在了椅子上，想起這一個早上的事情不由一陣苦笑。
其實關於陳言，他事先就接到了市委副書記夏戎的電話，對方也沒有明說讓他幫忙提攜這小子，只說多觀察觀察，或許將來能成爲中海電視臺的一個精英才幹。
其實他和夏戎已經認識了二十多年了，因爲兩個人的脾性和想法經常不謀而合，所以關係很合得來，甚至可以稱得上是至交。
夏戎希望中海市改變方針、加快發展的想法已經不是一兩天就有了，他也相當讚許這個想法，認爲一件事物穩定固然是好，但如果同死水一般早晚會出問題。就如同陳言所表達的觀點一樣：既要發展，又保持個性。
姜楠隆坐上中海電視臺臺長的位置已經整整五年了，這五年時間眼看着電視臺的收視率和影響力在逐年下跌，被其他省市級電視臺趕超過去，經常是憂心不已。他也知道這一切追溯根源，是電臺大部分老同志的墨守陳規造成的，但很多人都是在電臺裡紮根了很久，大部分還有糾纏密切的關係網，想要搞大清理改革實在不現實。所以這幾年他才盡力扶持一些有特點有銳氣的年輕人，希望由他們帶動電視臺在一些方面的改變。
李悅就是他力排衆議後成功捧紅的女主播，事實也證明了他當初的決斷是無比正確的，這更堅定了他加大扶持年輕人力度的打算，而陳言和張欣，則是他在電臺一線部門新聞部埋下的兩顆重大棋子！
想到陳言，姜楠隆不由心裡發笑，不管如何，他敢以當着諸位領導的面陳述自己的觀點，這份勇氣就是與衆不同，如果調教一番，說不定真能成爲中海電臺的中堅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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