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人的憂慮也阻擋不住村民對於八卦新聞的熱情,就在村長與莫林和安琪爾談話的工夫,這旅店的大廳裡便以裡外擠滿了人。
村長可能也瞭解自己的村民,以前可能也經過這樣的場景,所以並沒有斥責那些村民。
“看你們也算平安回來,這是說,你們完成任務了?”村長和莫林二人在一長條桌子對面而坐,他以自己充滿了人生閱歷的老眼,看着莫林說。
莫林從空間戒指中取出十四枚魔晶核,然後嚴肅地說:“這是魔獸的晶核,這東西最能證明魔獸的死亡,一個晶核就代表一隻魔獸的生命,所以,我們一共剷除了那裡全部的十四隻魔獸。”
村長看着那些晶瑩剔透,裡面似乎蘊含着玄妙能量的圓形晶核,半晌無語。
“那具體是些什麼魔獸啊,我看你們身上有傷,而我們的馬匹也不見了蹤影。”村長問。
莫林無奈地說:“魔獸正如你們所說,是一些蜘蛛,體型很大,灰黑色的。但是,殺掉它們我們並沒有費什麼力氣,你們的馬也不是死在蜘蛛那裡。”
村長驚奇地問:“哦,那你們又是怎麼受的傷。”
莫林便將地精的襲擊簡述了一遍,並提醒這些村民,千萬不要進入那些地精的領地,那會斷送他們的生命的。
簡述這一節的故事,莫林純粹是爲了提醒這些村民,他並不希望自己的事情發生在這些無知的村民身上。
村長點了點頭,向莫林表示感謝。他剛要將準備好的100枚金幣交給莫林時,他身後帶來的人卻開口說話了。
“村長大人,不能把全部佣金都給他們,”那人着急地說,就好像那些金幣眼看就要飛到莫林手裡一樣,“我的馬匹不能就這麼白死了,這一匹馬對於我這樣的農戶,您知道它意味着什麼。”
村長有些猶豫起來,要說不給莫林他們全部的佣金,這幾乎是說不過去的。
原本做這樣捨命的任務,都要給出很高的佣金,這一百個金幣本就少了許多,如今還要因爲一匹馬而扣錢,確實有些不地道了。
不過,作爲村長,也不能不爲自己的村民考慮。
一匹馬,對於這樣一個農戶,確實作用很大。在這裡的農民生活本就不易,他們可是經不住什麼經濟上的打擊的。
所謂人窮志短,馬瘦毛長,有時真不是別人如何吝嗇,而是他真是窮的要命,對於你來說,可能就是一頓飯的事,對於他們可能就是一條命了。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無論在哪個年代,抑或哪個世界,這都是難以避免的現實。要說有區別,無非就是事件的多寡不同罷了。
莫林見村長握着錢袋的手停在半空,面現尷尬猶豫之色,又見他身後那位農民,一臉慘然和激憤,心中頓時覺得好沒意思。
自己本來就不是爲這100個金幣才殺的那些魔獸,要是還因此讓別人如此難過,那實在太犯不上了。
周圍的村民也開始議論紛紛起來,有的自以爲見過世面,仰着臉講,傭兵的規矩如何如何,自己這邊真不應該扣掉莫林他們錢。
就有那順風接屁的,趕緊義憤地斥責那村民的無禮要求,把那規矩和道德說得山崩亂響,就如同他本人完全是一個道德標兵一般,他這一輩子,就指着滿嘴的道德就可活命一樣。
自然,這樣說得村民無非兩種,一種是平日裡就跟那人不對付的,合不來的;另一種就是生活相對富足的。
正所謂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從來不缺女人的,指定反對那些有技術的女人和苦哈哈的嫖客。也有些腆着肚子,剔着牙,體脂嚴重超標的,指定反對那些因爲要活命,才偷和乞討的人。
因爲體會不到那種苦楚,所以纔可以輕鬆自在地“批判”,就如同我們平時對待孩子一樣,一道“3+5=8”的題目,你當年可以算出250兀自沒事,換成了你的孩子,即使算出249.99,就與你相差那麼0.01,那孩子便是蠢笨至極了。
正是這樣的一波人,激昂地爲莫林辯護,希望村長可以“秉公”處理。
自然,也有唱反調的,他們的論調自是低下很多,所以那聲音也不敢太大,但卻是佔據了絕大多數。
莫林環顧一下衆人,呵呵冷笑,接着對村長說:“我做這任務,本就是順路,既然損失了這位大哥的馬匹,賠給他也是理所當然。這樣,晶核我是必須全部收走的,但是賞金我就不要了。”
這話一出口,倒是一顆炸雷一樣。
激昂者自是噎得夠嗆,這怎麼還被“自己人”補了一刀呢?
其他的村民便是詫異異常,那可是100個金幣啊,那是錢!
這個小魔法師按理說不應該缺錢花,但是看他的樣子,這衣服還不抵一個好村民呢,卻竟然這樣對金錢毫不在乎?
這些人自然難以理解莫林的做法,雖然不能理解,卻不代表不對他產生敬佩,就是村長也意味深長地看着莫林,那副歷盡滄桑的臉上,也終於充滿了敬意。
起初輕視這個年輕人的實力,在付錢發生爭執時,又習慣地輕視他的人品,因爲經歷過世事,老村長還沒見過在金錢面前不爲所動的人。
可是就在這一刻,這位老人完全錯了,他眼中的年輕人不再是那種不靠譜的輕浮之人,而人性也完全沒有如他看慣的一樣,是那樣的現實和齷蹉。
這一刻,老人多少有些激動,也有着對莫林不信任的慚愧,而就在這樣的情緒下,他決定:絕不能少給莫林一個銅幣,他希望可以通過這種方式,保護一些人們逐漸丟失的東西。
“我決定了,孩子,這一百個金幣我會如數給你,一個子兒都不能少。”村長說。
“可是,村長……”村長身後那人還要分辯,卻是說不出話來。
“那我也決定了,”莫林故意說,“這錢我還就一個子兒也不要了,你要怎樣?”
這一下,把村長也給噎的幾乎吐血,他心說:這個孩子怕是病的不輕吧?這錢是跟他有仇是怎麼地?
村長還沒說話,他身後那農人便說:“村長,這位小哥一個錢也不要,這樣不對。而我也確實困難,當初你四處找馬給他們代步時,很多人都各種藉口推脫,是我主動把馬借給你的,所以這錢我也不能不要。”
那人說着,瞪了一眼剛纔說風涼話的人,那些人咳嗽一聲,頓時把眼睛震瞎了,竟是看不見那人瞪的一眼。
那人也不理會,接着說:“這小哥一個錢不要不對,這錢要是全賠給我也不對,那就這樣,我要25個金幣,其他都給這小哥,村長,你看成不成。”
25個金幣啊,買個小馬駒還差不多,一頭成年的馬,最差也要賣上八、九十個金幣吧。這人已經讓步到這個程度,已經非常難得了。
莫林看了看那人,見他質樸的雙眼中依然有着一絲愧疚,便說:“好吧,這種分配我也認可。”
那人一聽,雖然臉色更加難看了,但是不再提出異議。
莫林則是一把抓過錢袋,從裡面掏出25個金幣來,看着那人說:“分配我已認可,但是,我要拿這25個金幣,你們誰也不要再反駁了吧,這可是我能做的最大讓步了!”
那人一時都沒聽懂莫林的話,村長卻是會心地笑了,他接過錢袋,遞給那人說:“阿三,你就收下吧,他的底線就到這裡了,你不能再逼人家了。”
這阿三手捧錢袋,腦袋裡不斷地跳着“?”,這到底是個怎麼個情況,他明明少拿錢,怎麼還成了我逼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