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的作用不僅僅是果腹,莫林和安琪爾二人吃過飯,在自己的房間裡一躺,食物的力量便緩緩地散佈他們全身,兩個人不僅覺得力氣有所恢復,就是心情也愉悅起來。
兩個人就那樣懶懶地躺着,既不動也不說話。好一會兒莫林才起身對安琪爾說:“安琪爾,脫下你的鞋子,讓我看看你的腳傷吧。”
安琪爾也坐起身來,有些羞澀地點了點頭。
莫林笑了笑,便來到安琪爾牀邊,半跪在地上,給安琪爾脫去鞋子和襪子,便露出她那隻受傷的腳來。
傷處在腳踝偏下部,那裡青紫一片,並腫的很嚴重。
莫林看見也是有些心疼,讓安琪爾做好,自己卻是拿起毛巾,在屋裡的水盆裡變成半盆冰水,然後投了毛巾給她做了冷敷。
毛巾一蓋住傷處,安琪爾頓時覺得疼痛減輕不少。莫林坐在旁邊說:“也不知道傷到骨頭沒有,這隻能回到城裡再處理了,你暫時就別再動彈了。”
安琪爾笑着答應,卻見莫林只是盯着自己的腳看。她笑着說:“你這是傻乎乎地看什麼呢?”
莫林笑着說:“你忘了說我的腳好看了嗎?我還從來不知道還有這回事,這次一看你的腳,卻真覺得你的話也是對的了。”
安琪爾臉一紅,啐道:“我的腳有什麼好看?而且這捂了一天了,不像你一直光着腳,肯定有味兒了。”
莫林把手指移到鼻子處說:“確實有些淡淡的臭味,但是並不難聞。你們女孩畢竟不比男孩,這一臭起來,那是轟轟烈烈的。”
安琪爾笑着說:“你說的也太誇張了,不過,你也是沒遇到那埋汰的女孩,估計也不會次於男孩了。”
兩人又談些學生間的趣事,莫林便說:“我先出去一趟,怎麼也要弄件上衣穿,不能這樣光着上身回城啊。”
安琪爾立即可憐巴巴地說:“那你可得快去快回,在這裡,我一個女孩子,還是挺害怕的。”
莫林笑着搖頭不語,心想:你一個堂堂魔法師,還能怕了這裡的山野村夫了?不過,莫林乖巧地不做爭辯,只是答應了一聲,便離去了。
莫林剛走出旅店沒多一會兒,那個癩子便也出了旅店,一路上無意地走着,卻是總綴着莫林的身影。
癩子見到莫林詢問路人,然後進入拉娜家的裁縫店,便找了一個房根兒,蹲在那裡等着。
不一會兒,莫林便從拉娜家出來,這時身上已經穿了一件暗紅色棉布內衫,外邊穿了一件褐色的亞麻布外套。
原本莫林只買一件內衫便可以了,可是那家店主拉娜非說那件外套很配莫林,強給莫林披上試試,莫林一時覺得還行,便一起買了下來。
這兩件衣服,拉娜也只收了一個金幣五個銀幣,這可比在城裡買的衣服便宜多了。
換上了新衣服,莫林也是十分高興,沿路往旅店走時,也並不注意路上的行人。
此時天色已黑,鄉村的路上顯得較爲靜謐。
莫林走着,突然身後有人喊他:“我說小哥,哥們有話跟你聊聊,停個步唄。”
一聽見這聲音,莫林首先就覺得不舒服,但還是停住轉身去看說話的人。
莫林對這人還有印象,而且印象還挺深。
“我想,咱們倆沒什麼好說的吧?”莫林毫不客氣地說。
“哎呦呦,這口氣,”癩子一臉獰笑地說,“似乎覺得咱們倆不是一路的人一樣。”
“我們本來就不是一路的人。”
“別裝,裝的那麼累有意思嗎?”癩子不屑地說,“你以爲你們乾的那些事我不知道啊?我可告訴你,你們今天落在老子手裡算你們走運,想讓我閉嘴,這還是很容易辦到的。”
莫林看着這個無賴,心中充滿了鄙夷,他雖然隱約清楚他話裡的意思,卻並沒有把它當回事。他說:“我們清清白白,你愛怎麼說那是你的事,還有,我勸你威脅人時,選擇好對象。”
說到這裡,莫林頓了一下手中的法杖。
“少拿這個嚇唬人,老子就光桿一個人,你以爲我怕這個嗎?”癩子冷哼說,“我告訴你,花錢免災,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我也不多要,一百枚金幣,我一定守口如瓶,否則,你們的事,我一定給你們捅出去。我知道,你不會在乎我在這裡說,但是,你可要想好了,我還可以向那女孩的家長去說,到時候,會是怎樣一個後果,你自己照量着辦吧。”
地痞流氓之類,最不怕的就是那些有牽掛的人,他們從不會正面對你,而是會在你牽掛的人身上做文章。
這些人就像傳染病人的排泄物,既能做到噁心到你,又能讓你防不勝防地受到傷害,而且這種傷害還並不僅止與你,還會連累着你的親人、愛人。
被這樣的人黏上你,好人也得扒下三層皮來。
莫林看着這個癩子,心中已經起了殺心,但是在這裡明目張膽的動手,勢必給自己帶來麻煩。
律法在維護正義的同時,也能成爲惡人的盾牌,所以有些時候,人們便會不惜觸犯律法而去維護正義,這不能不說是一種悲哀,同時也是一個冷的人心發顫的笑話。
莫林幾度動了殺念,癩子卻是滿不在乎,因爲他知道,就算是魔法師也不能平白無故殺人的,那正是保護自己的“正義”之盾。
最後,莫林咬着牙說:“好,但是你也看見了,我身上沒有那麼多錢,你讓我怎麼辦?”
癩子笑着說:“這個好辦啊,我都準備好了。”說着,他便從衣兜裡掏出一張羊皮紙來,遞給莫林說:“這是一張欠條,你看好了,只要在底下籤個字就可以。”
莫林一把扯過羊皮紙,看見上面寫道:
今魔法師莫林向闊葉村癩子借金幣一百枚,口說無憑,特立此據。
下邊落款寫着:借款人:闊葉村癩子。
欠款人那裡卻是空缺着,只等莫林來填寫了。
莫林有意要殺了這個人,自然不會在這上與他計較,於是拿過癩子遞過來的筆,在欠款人那裡寫下“莫林”,便將紙筆都交給了癩子。
癩子接過紙筆,寶貝一樣的收好後對莫林說:“小哥,你放心,我這種人也是有操守的,既然收了你的錢,我便保證這張嘴絕對緊實。那就拜拜了您的。”
說完這話,癩子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望着癩子離去的背影,莫林自語道:“我從不相信活人能夠閉嘴!”
舒了口氣,莫林也轉身回到了旅店。
旅店老闆見莫林一臉怒氣地回來,乾笑着招呼兩聲,只把莫林送到房間,才又迴轉前邊,在旅店房門邊,收了一個人的東西后,便樂呵呵地回去休息了。
莫林回到房間,安琪爾也見到他一臉的怒色,忙問緣由。莫林只是含糊說了幾嘴,安琪爾便不敢再問。
兩人都有些氣悶,到旅店的浴間洗了澡後,兩人也是無語,便紛紛睡下了。
不一會兒,安琪爾的呼吸已經粗重起來,顯然已經睡熟了。可是莫林卻是清醒的很,因爲在這個夜晚,他一定要把那個無賴給殺掉,然後奪回那張借條,毀屍滅跡。
正義人士一定會不齒莫林的做法,但是莫林雖然總保護弱者,卻是對於惡徒從不姑息。
這種不姑息甚至會超越律法和道德的束縛,比如在提拉戈德城,那個達烏萊雖然陷害了莫林,但罪不至死,莫林還是依然殺掉了他。
除惡務盡,這才能真正守護那些善良的人,那些所謂的“大善者”,一味地要求感化惡人,然後讓他們變好,並美其名日:度化。
可是他們就沒想到,每要度化一個惡人,就要很多好人跟着遭殃,這些好人又有什麼過錯來爲你的度化背鍋呢?
莫林不需要任何人來爲自己背鍋,他是從地獄裡出來的,也不怕再次陷入地獄。
然而當莫林剛要起身行動之時,突然一個極輕微的“咔嚓”聲將他阻住。
要說這世間很多事情都是造化弄人,畢竟不知這聲音到底爲何而起,莫林也只能安靜等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