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貝崔爾聽見了大酋長的請求,並沒有立即答覆他,而是轉頭看向了莫林。
這位大祭司莫林也接觸過他,但是要說對他有多麼瞭解那可談不上。
在莫林的印象中,這位大祭司一直都是一個很寬容,也很好說話的一個人,所以,莫林覺得獲得他的同意,應該是很容易的事。
畢竟,還有部落大酋長的面子在那裡呢。
“大酋長,就我個人而言,”貝崔爾又看向瓦爾德說,“我是完全同意讓這位多次幫助過部落的孩子進入熔岩洞穴的。”
莫林一聽這話,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了。他極爲興奮地要感謝瓦爾德和大祭司……
“可是,”貝崔爾話鋒一轉,臉上卻是依然帶着溫和的笑容說,“熔岩洞穴是加德拉部落的聖地,能否進入那裡並不是凡人的意志可以決定的,這需要獲取神靈的許可才行。很遺憾,我真是愛莫能助。”
“需要獲得神靈的許可?”莫林忍不住說道,“怎樣纔算獲得神靈的許可?”
貝崔爾看着莫林笑着說:“這需要舉行一個‘喚火儀式’,現在我們這裡正好有五位薩滿在這裡,正好可以爲你舉行這個儀式。”
莫林看了看瓦爾德,這回他沒有再說話了。瓦爾德自然明白莫林的意思,於是他替代莫林說:“大祭司,那就勞煩幾位爲莫林舉行這個儀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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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你所願,我的大酋長。”大祭司謙卑地行禮說道。
在這塊岩石平臺上已經存在着一個“喚火儀式”法陣,大祭司帶領着其他四位薩滿分別站在法陣的五個角上。
貝崔爾首先拿出一顆手掌大小的火紅晶石,將其放置於法陣中央的核心法陣上。
“部落尊貴的客人,”貝崔爾對莫林說,“請你將自己的一滴血液滴在這‘幻靈火晶’上,神靈自會根據你的血液來判評你的資格與用心。”
這位大祭司的話語雖然聽起來是在尊重莫林,只是他那‘客人’與‘用心’兩詞,卻是明白地提醒自己的大酋長:莫林畢竟是個人類,他要進入部落的核心聖地,難道不是“別有用心”嗎?
瓦爾德自然也能聽出大祭司話裡的意思,但是他對於莫林實在是非常信任,便裝作沒有聽懂一樣,在那裡呵呵地傻笑。
貝崔爾微笑的臉上有了片刻的僵硬和惡毒之色,它雖然是如同浮光掠影一樣,但是莫林卻一下注意到了這神色。再加上大祭司剛開始的話語,莫林的心裡突然有了一種危機感。
不同於以往的那種凌冽的殺意,這是一種異樣的危機,就像棉裡的鋼針,蜜水下得毒藥,春風后的料峭春寒。
“我需要你的血液,孩子。”大祭司微笑着看向莫林,那副笑容就像是鄰家和藹的老爺爺一樣。
莫林心中有了遲疑,他實在對於這個儀式沒有什麼信心,但是,現在已經勢成騎虎,他無論如何也要讓儀式進行下去。
如果莫林退縮,那豈不是真就證明他是“別有用心”了嗎?
莫林一下決心: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豁出去了!他來到法陣裡,咬破自己的食指,將自己一滴殷紅的血液滴在了“幻靈火晶”上。
“很好!”貝崔爾看着莫林說,“現在你要離開這個法陣的範圍之內,與酋長大人一起等待神靈揭示的秘密吧。”
莫林退出了儀式法陣,和瓦爾德站在了一處。瓦爾德拍了拍莫林的肩膀,以緩解他緊張的心情,可是,他哪裡知道,現在莫林所擔心的可並不僅僅是能否獲得神靈許可的事了。
五位薩滿祭司低聲呢喃起來,大祭司更是揮舞着自己的法杖,發出清脆的鈴鐺響聲。
其他四位祭司在吟誦完祭詞後,便開始圍繞着法陣跳起怪異的舞蹈,唯有大祭司依然在那裡閉目出神地念念有詞。
又過了一段時間,莫林見大祭司猛地全身抽搐一下,腦袋抖動着吹了幾口氣,便突然睜大了眼睛。
那雙眼睛直勾勾的爍爍放光,口裡卻是發出單調而尖銳的高聲說:“神靈已經降臨!爲凡人撥開迷霧,祛除所有粉飾真心的遮蓋!萬能的神靈啊,爲我們展示您的發現吧!”
隨着大祭司神經質一樣的話音,那儀式法陣發出了火紅的光芒。這些光芒一圈圈地向中心彙集,最終都集中在“幻靈火晶”之上。
一片更大的紅光爆射而出,莫林和瓦爾德都被迫以手遮擋住雙眼。
莫林透過指縫向那紅光看去,只見在紅光之中閃現出一個藍白色的模糊人形來。這個人形的外圍全是紅色光焰,整體看上去就類似於蠟燭的燈焰一樣。
那片光芒慢慢變暗,逐漸暗到人眼可以接受的程度。瓦爾德和莫林這才移開手掌看向那片紅光。
“卑微的凡人,你們有何事召喚火焰之靈?”那片紅光中藍白色的人形發出一陣縹緲的如同火焰燃燒的聲音說。
“偉大的火靈啊!”貝崔爾張開雙臂,對着火焰之靈說,“如今有一個凡人想進入您的聖地,您虔誠的僕人召喚您,希望您可以答應這位凡人的請求。”
一陣火焰的低吼聲隆隆響起,接着那個自稱是火焰之靈的傢伙說:“我在這位請求者的血液裡品嚐到了貪婪和欺詐的味道,我虔誠的僕人,他黑暗的內心正謀劃着邪惡的計劃,千萬不可以讓他踏足我的聖地,否則你的部族將會招來殘酷的戰爭,烈焰將會把你的部落付之一炬!”
“可是,這個人曾經幫助過我的部落,他不會是那樣的人的,還請……”大祭司好意地爲莫林求情說。
“放肆,誰也無法欺騙神靈!誰也不可以質疑神靈!”火焰之靈暴怒說,“你們這些愚蠢的凡人,總是被虛僞的假象所矇蔽。不過,我原諒你的無禮,我虔誠的僕人,時間會證明一切的。”
火焰之靈在說完這些話後,它的光焰便慢慢熄滅了。當光芒全部消失時,整個地洞裡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貝崔爾看了看瓦爾德,又看了看莫林,他嘆了口氣說:“我真沒有想到,火焰之靈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孩子,你也看到了,我已經盡力爲你說話了,但是,不知爲什麼,火焰之靈認定了你是我們部落的危機,他不允許你進入聖地,我也無能爲力了。”
莫林看着貝崔爾,他對於剛纔的儀式起了很大的疑心。先不說那樣一個神靈是否真實存在,莫林卻是可以肯定一件事:那個神靈滿嘴皆是謊言。
謊言的實質就是要隱瞞真相,所以說謊總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因爲,當謊言一旦被確認之後,那麼它要掩蓋的真相立即就能浮出水面。
通過這個誇張的儀式,雖然沒能滿足莫林的願望,但是卻讓莫林一下看出了加德拉的危機所在。
貝崔爾——背叛者!
只是如今莫林能夠說什麼?又能夠做什麼?他唯有保持沉默,他根本沒有寄希望於瓦爾德可以聽從自己的諫言。現在,他還可以安全地站在這裡幾乎已經是萬幸了,他還敢奢求什麼?
“貝崔爾大祭司,您會不會弄錯了?”瓦爾德也有些疑惑地問。
貝崔爾冷笑說:“偉大的酋長大人,神靈是你親眼所見,他的每一個字你也是親耳所聽。當然,我知道您對這位外族人很是信任,但是神靈是可以看穿一切的。”
說到這裡,大祭司靠近瓦爾德的身邊,對他耳語道:“非我族者,其心必異,爲了整個部落,大酋長一定要慎重!”
莫林已經運用魔耳的能力聽清楚了貝崔爾的話語,他感覺到自己費盡心力與加德拉部落建立起來的信任瞬間瓦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