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章:可恥的榮譽

奴隸往矮人這裡越聚越多,而蛛魔那裡也開始集結兵力了。

蛛魔們知道,要想阻攔住這些救援之人和叛逃的奴隸,它們並不需要費盡全力到處抓捕,它們只需要卡住這些人離去的咽喉點便可以了。

那便是越過湖泊的那個出口之處,此刻,在那裡已經聚集了許多的蛛魔士兵,幾個高大的頭目在那裡指揮着。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小股兒的蛛魔士兵,開始對那些逃跑和反抗的奴隸進行武力鎮壓,這個過程中,傷亡是在所難免的。

雖然說,這些奴隸都是寶貴的勞動力,爲了修繕古神的建築羣,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要了他們的性命的;但是,對於任何站在通知地位的傢伙們來說,背叛就是最大的罪惡,那是一定要用生命來贖罪的。

所以,一旦遇到奴隸叛逃這種事情,蛛魔是可以格殺勿論的。

好在,雙方都有交戰,而蛛魔因爲大部隊都到前線去了,這裡的數量就明顯少了許多,此時面對這麼多奴隸,也有些應顧不暇。

莫林見納瑟爾王子組織好自己的隊伍後,便對他說:“不用太管其他的人,咱們一直殺出去就行,那些人能有多少跟出來的,那就算是他們命大了。”

但是,納瑟爾王子見到這些悽苦的奴隸,心中卻是泛起了熱血和榮譽。他對莫林說:“我們不能如此自私,見他人有危難而不施以救援,那是一件極沒有榮譽的事情。”

隨後納瑟爾王子便開始組織自己的隊伍,他喊道:“所有矮人聽命,用我們手中的武器,保護這些落難的人脫離這裡!”

矮人士兵還真高喊着領命,並開始有意思地組織好半圓形的隊形,將身後的奴隸全部保護了起來。

小股兒的蛛魔士兵與矮人首先交接起來,當然,在火槍之下,這些蛛魔完全討不到任何便宜。最後,也沒有蛛魔過來襲擊這些奴隸,而是逐漸聚成了一個足夠龐大的隊伍,徹底擋在了唯一的出口處。

矮人們保護着奴隸向着出口前進,很快,雙方便對峙起來。這時,灰影來到了莫林身邊說:“現在怎麼辦?看來矮人王子是一個榮譽感特別強的人。”

莫林則是小聲說:“可笑的榮譽,其實,那隻不過是人們滿足自己聲名的一種藉口罷了。”

灰影無所謂地笑着說:“何以見得啊?”

莫林見雙方暫時也不會開戰,便說:“我想,在危機時刻,人最應該保護的就是自己的親人,這是人之常情。因爲,如果說愛的話,那人也一定是先愛自己的親人,纔會去愛其他人。但是,如果在危難中,他們反而不顧自己親人的安危,而去救陌生人,這隻有一種解釋可以行的通。那就是,他想用自己親人的性命,來換取自己高尚的名聲。”

灰影笑着說:“這倒是個有趣的說法,我還從來沒聽別人這麼解釋榮譽感呢。大家都會極度贊成捨棄自己親人,而拯救他人性命的壯舉,認爲這是極爲高尚的事情,但是,在你看來,這倒是一件很醜陋的事情了?”

莫林看着前方說:“不僅是醜陋,而且是那種極度噁心的超級醜陋。我給你舉個例子,你就會明白了。我們可能都聽過這樣的奇事:說,一個母親,在一種危機之下,只能做出兩種選擇。一時救出自己的孩子,而另一個她根本不認識的孩子便會死去;反之亦然。這時,那個母親竟會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哭泣的親生骨肉失去他的生命,反而去救那個她不認識的孩子。”

“這不正是偉大之處嗎?”灰影說,“這是一種多麼偉大的犧牲啊!”

“偉大嗎?”莫林冷笑說,“要知道,那個母親所犧牲的,並非是她自己,而是一個她親生的,而且還那麼依戀她,愛着她的孩子。這很偉大嗎?我還從來沒有聽說,犧牲了自身以外的東西,這還算是偉大的。”

“可是,那是她的孩子,就跟犧牲她自己沒有什麼區別吧?”灰影狡辯說。

莫林冷笑道:“那是她的孩子不假,但是那個孩子屬於他自己,並不屬於任何人。他自己有生存的權利,這個權利不能由任何人來操控,因爲,他也是一個獨立的人。”

灰影說:“既然你說,那母親的孩子是一個獨立的人,那這位母親救誰都一樣了。”

莫林說:“也可以這麼說,而這就是我說這種榮譽極其醜陋的原因。同樣是生的機會,爲什麼要給一個與自己不相干的人?”

灰影說:“因爲這樣才能顯得不自私啊,拯救自己愛的人,而讓其他人爲此喪命,這不是自私的行爲嗎?”

“所以,那就要犧牲自己愛的人?”莫林反問,“如果是這樣,這個被愛的人實在太過倒黴了。而且,如果你愛一個人,那麼,你就會總是替他着想。所以,在危機時刻,人第一想到的應該是如何救自己愛的人,因爲這樣,纔是爲他着想啊。但是,他不救自己愛的人,而是把生的機會留給了陌生人,只是因爲這樣不自私而偉大,我想問:他有愛過誰嗎?難道說,他愛的不僅僅是自己嗎?難道在那種抉擇的時刻,他想的不僅僅是自己嗎?他可有爲自己的愛人想過?”

“可是,嗯,可是……”灰影有些“可是”不上來了。

莫林卻是冷笑說:“你可以想見,當這種事情結束之後,那位母親的孩子,沒有任何價值地死去了,而他的母親卻是受到了極高的讚譽和感激。或者說,這就是那個孩子的價值吧,用自己美好的,還沒有機會享受人生的生命,換來了自己母親的榮譽。而這種人,用自己至親之人的性命,來換取自己的榮譽,你說,這世界上,還有比這更加噁心邪惡的事情嗎?”

灰影嘆了口氣說:“莫林,也不能這麼說,那位母親一定也會很傷心的。”

“再傷心又能有什麼用?逝去的生命還能因此而回來嗎?”莫林說,“而且,這種傷心總會撫平的,但是生命卻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積澱在親人屍骨上的榮譽,這真是可笑之至!”莫林最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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