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君澤辰竟出乎意料地沒有召幸任何一位新人。
期間,他僅僅去過太子妃的棲鸞殿。
蘇婧瑤漫不經心地擺弄着花房新送來的芍藥,芍藥開得極爲豔麗,層層疊疊的花瓣宛如天邊的雲霞,她甚是喜愛。
“主子,安良娣來了。”妙雲輕聲稟報。
蘇婧瑤輕笑一聲,“她可真是沉不住氣。”
說罷,蘇婧瑤緩緩放下手中的剪刀,輕輕拍了拍手上殘留的水珠,然後不緊不慢地朝大廳走去。
“妾給側妃姐姐請安。”安錦妍微微福身,聲音中帶着一絲拘謹。
蘇婧瑤揚起一抹溫婉的笑容,“妹妹起來吧,過來坐。”
她邊說邊朝着安錦妍招手,動作輕柔而優雅。
安錦妍因着蘇婧瑤的熟稔,顯得有些不自在,她緩緩走到軟榻邊,在軟榻的另一邊輕輕坐下。
“妹妹今日怎麼來我這夕顏殿了?”蘇婧瑤微笑着問道,聲音如潺潺流水般悅耳動聽。
“妾和其他幾位新人入東宮已經五日了,可誰都還不曾見過太子殿下,太子妃也不曾主動向殿下提起我們,妾今日只好來打擾側妃姐姐。”
安錦妍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焦慮與不安。
蘇婧瑤輕輕嘆了口氣,垂下眼瞼,濃密的睫毛如同小扇子般微微顫動,臉上透着些無奈與黯然。
隨後,她心疼地看着安錦妍,輕聲說道:“妹妹不必憂慮,我當初也是被殿下冷落了很長時間,殿下他……”
安錦妍心中涌起一絲急切,她迫不及待地問道:“殿下怎麼了?”
“不知妹妹入東宮前是否知道,太子妃是太子殿下親自求娶的意中人,新人入宮,太子妃姐姐心中難免傷懷,這幾日殿下多陪着姐姐,也是正常。”
蘇婧瑤緩緩說道,語調平和而舒緩。
“所以妹妹不必多想。”
她的目光柔和地落在安錦妍身上。
安錦妍眉頭緊皺,臉上的笑容開始變得勉強,“殿下如此寵愛太子妃,姐姐就不嫉妒嗎?”
“我初入東宮時,殿下就曾對我直言,他與太子妃兩情相悅,讓我不要心存妄念。”
蘇婧瑤的聲音中帶着一絲淡淡的惆悵。
“如今,我也只想在殿下單薄的寵幸下,早日生下皇嗣,完成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期許。”
蘇婧瑤微微擡起頭,望向遠方,臉上滿是無奈與釋然,她的神情彷彿在訴說着無盡的心事。
安錦妍心中翻涌如波濤,她死死地咬着牙,暗自惱怒。
這蘇側妃竟然這般沒用,空有一張絕色的臉蛋,卻如此軟弱!
真是白白浪費了這副好皮囊!
沒想到太子妃竟然真的是殿下的心尖尖,她們這些新人進宮,太子妃不將她們舉薦給殿下也就罷了,竟然還一直霸佔着殿下!
這讓她 如何能甘心!
安錦妍努力平復了下心中的情緒。
“姐姐還真是心態平和啊,只是妹妹們自然不能坐以待斃,太子妃一直霸佔着殿下,這是否有失嫡妻風範?”
她的臉上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憤恨與不甘。
蘇婧瑤微微皺了皺眉,好看的眉頭緊緊地擰在一起,臉上帶着深深的憂鬱。
“這……妹妹別這樣說,殿下想去哪裡又豈是我們能左右的,容不得我們置喙。”
她的聲音中帶着一絲無奈與哀怨。
安錦妍卻一臉堅定,她的眼神中閃爍着堅定的光芒,她入東宮是爲了伺候殿下的,自然不能任由太子妃獨寵。
“姐姐,妾今日來,是有一事相求,殿下的毓德殿只有太子妃和姐姐可以去,妾想求姐姐勸勸殿下,若再這樣下去,妾與幾位其他新人妹妹每日盼着殿下,心裡酸得很,都快要哭紅了眼睛了。”
她的聲音中帶着一絲懇求。
太子妃和側妃都是上了皇家御碟的,所以蘇婧瑤能去毓德殿,其他人沒有殿下的召見是去不了,若是去了,侍衛一律按照刺客處理。
蘇婧瑤面露爲難之色,“妹妹,雖然我能去毓德殿,可是殿下又豈是我能輕易勸諫的?”
“更何況只有殿下的正妻才能勸諫殿下雨露均沾,我……名不正言不順啊……”
她的臉上滿是糾結與無奈。
“姐姐,您身爲側妃,又是陛下聖旨賜婚,嫡妻善妒,姐姐自然可以代爲勸諫,幾日後妾拜見皇后時,也定會在皇后娘娘面前替您美言幾句。”
安錦妍急切地說道。
她入東宮後,因爲她的位份還算高,侍寢之後是可以去給皇后娘娘請安的。
蘇婧瑤深深嘆了口氣,“今日殿下回宮後,我去毓德殿瞧瞧吧,但是我在殿下心中人微言輕,只怕殿下不僅不會聽勸,還可能會遷怒於我。”
她的臉上滿是憂慮與不安。
“姐姐在閨中時,妹妹便知道姐姐是貴女典範,大度識體,今日之事是妹妹欠姐姐一個人情,不論今日勸諫結果如何,總是要讓殿下知道東宮有我們幾位新人在苦等殿下垂憐啊。”
安錦妍的聲音中滿是誠懇。
“好,那我今日就試一回吧。”蘇婧瑤終於下定決心。
“多謝姐姐,妹妹告退。”
安錦妍說完,轉身離去,心中卻嗤笑,太子妃雖然得殿下寵愛,可上次品茗宴上見過,她並不得皇后喜愛,更何況一直無子。
腦子看着也不像個聰明的,只要她
得了殿下寵幸,她遲早要讓太子妃的位置空下來。
至於這位貌美的蘇側妃,還真是同閨中傳言一樣,善良單純,更是不堪一擊。
等安錦妍離去之後,蘇婧瑤的嘴角微微上揚,眼中的笑意如春水般盪漾開來,幾乎要滿溢而出。
她的眼眸亮晶晶的,閃爍着狡黠而得意的光芒。
新人入宮的那一日,本就是她在君澤辰耳邊輕輕勸說,讓他去太子妃宮中待上一兩日。
畢竟太子妃因新人入宮而暗自傷懷的事情,也不是什麼秘密。
而她則順勢推波助瀾,讓君澤辰前去安慰太子妃。 . .
只是她可僅僅說了讓君澤辰去安慰安慰個一兩日而已。
可誰能想到,凌悅竟然如此不知分寸,新人入宮,君澤辰撇下新人去看望她,她卻因此而高興得忘乎所以,竟然一直霸佔着君澤辰長達五日之久。
這可真是正中她的下懷。
安錦妍看着就不是個省油的燈,那就讓凌悅來試試安錦妍的手段吧。
順便也讓安錦妍在皇后面前給凌悅上上眼色,等明年君澤辰登基,皇后成爲太后,她可是阻止君澤辰冊立凌悅爲皇后的關鍵人物呢。
“主子,您今日真的要去勸諫殿下嗎?”妙雲在一旁問道。
“去,自然要去。”
她的眼角眉梢都帶着笑意。
明媚的陽光漸漸褪去,天邊一抹絢爛的霞光如輕紗般籠罩着大地,給整個世界都蒙上了一層朦朧而神秘的色彩。
毓德殿內,君澤辰從御書房歸來後,剛在位置上坐下沒多久,安順便低着頭,邁着小碎步走進來稟報。
“殿下,太子妃傳人來問,您今日是否去棲鸞殿用晚膳。”安順小心翼翼地稟報着。
君澤辰一聽,眉宇間不自覺地染上了一絲煩躁之意,好看的眉頭皺了起來,就像是打了個死結一般。
嘴脣也緊緊抿着,成了一條直線,沉默着沒有說話。
安順站在一旁,連大氣都不敢出,更是不敢擡頭去直視君澤辰。
只是靜靜地低垂着頭,猶如一尊雕塑般靜靜地站着,一動也不動,靜靜地等待着君澤辰給出回覆。
看殿下的反應,殿下這是不想去棲鸞殿?
此時的殿中一片寂靜,彷彿掉一根針在地上都能清晰地聽見。
甚至寂靜的氛圍讓安順害怕殿下能聽到他“砰砰”的心跳聲,無端地讓人感到有些瘮得慌。
就在這格外安靜的時刻,突然一個小太監邁着腳步走了進來。
“奴才參見殿下。”
君澤辰的聲音中帶着幾分明顯的冷意,低沉地問道:“何事?”
小太監始終低着頭,“蘇側妃 求見。”
君澤辰那原本暗沉的眼神微微閃了一下,隨即說道:“讓她進來。”
安順聽到蘇側妃來了,心中瞬間便明白今日太子妃怕是等不到殿下過去了。
於是他極爲識趣地默默退下了,背影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
安順在殿下身邊待了這麼多年,原以爲自己已經能摸透殿下的心思,可如今太子對太子妃和蘇側妃的態度,着實讓他摸不着頭腦。
以至於安順都不知道該如何給棲鸞殿的人回話。
蘇婧瑤今日身着一襲淺色的收腰紗裙,紗裙輕柔如霧,隨着她的走動微微搖曳。
外層的披肩如流雲一般,露出潔白如雪的肩頸,披肩堪堪只到肩頭,恰到好處地展現出她迷人的鎖骨和修長的脖頸。
這樣的裙子,讓她整個人顯得極爲嫵媚動人,似仙似魅。
“妾參見殿下。”蘇婧瑤微微俯身,聲音婉轉如鶯啼,帶着一絲嬌柔與嫵媚。
“起來吧,今日怎麼過來了?”
君澤辰語調平淡,俊美的臉上神色平靜,似乎沒有因爲她的到來而產生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
蘇婧瑤心中輕笑,這男人最會裝模作樣。
她蓮步輕移,款款地走到他的面前。
此時,君澤辰安然地坐在那裡,兩人之間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種微妙的高差。
她微微地低下頭,如水般的眼眸中滿是柔情蜜意。
君澤辰原本不想看着她,可是擋不住她熾熱的眼神。
兩人的視線交匯在一起,蘇婧瑤嬌嗔道:“幾日不曾見到殿下,妾心中實在是想念殿下了。”
染着粉色蔻丹的手指猶如青蔥般纖細而修長,輕輕地、緩緩地劃過男人的掌心。
輕柔的動作彷彿帶着無盡的繾綣。
君澤辰清晰地感受到掌心中酥酥麻麻的奇妙感覺,眼神瞬間變得晦暗不明起來。
“不是瑤瑤讓孤去棲鸞殿的嗎?孤去安慰太子妃,你不高興了?”
君澤辰的聲音依舊是淡淡的,彷彿平靜無波的湖面,讓人聽不出有什麼特別的情緒。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試探。
他其實是希望她不高興的,甚至渴望看到她爲他吃醋的模樣。
蘇婧瑤抿了抿如玫瑰花瓣般嬌豔欲滴的脣。
“妾沒有不高興呀,殿下喜歡姐姐,妾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她的聲音中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嬌嗔,聲音婉轉悠揚,彷彿能勾人心魄。
“那你今日過來做什麼?”
君澤辰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好看的眉頭也微微皺了起來,眼神變得格外犀利,猶如兩道寒芒直射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