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蘇婧瑤悠悠轉醒,還未完全睜開雙眼。
也許是聽到了蘇婧瑤的動靜,妙雲一下子就來到了她的牀邊,聲音中帶着濃濃的眷戀,“主子。”
“妙雲?你怎麼在這裡?”蘇婧瑤的眼睛緩緩睜開,眼神中帶着一絲驚喜,聲音還有些沙啞,微微支起身子。
“主子,大皇子跟着陛下外出巡視了,不需要奴婢跟着,奴婢便尋求了陛下意見,來伺候主子。”
妙雲眼睛亮晶晶的,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扶着蘇婧瑤。
“好,等本宮回宮後,你和妙霞她們還是來伺候本宮吧,你們不在本宮都不習慣。”
蘇婧瑤嘴角上揚,伸手握住妙雲的手,藉着她的力起身。
“奴婢們和大皇子一直住在坤寧宮,只要您回宮了,您和大皇子都能伺候。”
妙雲用力地點點頭,眼中帶着激動的淚花。
“這次陛下南巡,只有你來了嗎?”蘇婧瑤微微歪着頭,目光看向妙雲。
“是的,這次陛下沒讓主子們帶太多宮女,一切從簡,大皇子身邊只有奴婢。”妙雲微微低頭回答道。
“這幾年,辛苦你們了。”蘇婧瑤眼中流露出一絲感傷,輕輕嘆了口氣。
妙雲連忙笑道:“主子,不辛苦,夢照顧大皇子是奴婢的福氣。”
“今日天氣好,主子去院子中走走嗎,這座宅院很有江南的特色呢。”
“好,那就去走走。”
蘇婧瑤欣然應允,在妙雲的攙扶下起身,兩人緩緩朝着宅院的後花園走去。
而此時後花園中。
莫芷柔身着華美豔麗的紫色衣裙,嫋嫋娜娜地走着,身旁是一身素色衣裙的白映月。
“我聽說陛下帶了一個女人回來,還聽說白妃和她相處愉快,不知能不能給我透個底,咱們宮中是又要有新人了?也不知能得個什麼封號?”
莫芷柔微微歪着頭,臉上帶着些許好奇和探究,一雙美目盯着白映月,腳步也不自覺地放慢了些。
白映月神色淡淡,語氣平靜。
“莫淑容想多了,新來的這位可不是得什麼封號,而是未來皇后。”
她直視前方,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
嘴上雖然在回答莫芷柔的問題,心中卻在想着陛下的話。
這個月她和皇后交好,可昨日陛下竟然來警告她,不允許在皇后面前提及任何這個月相關的事情,她不明所以,但是隻能照做。
莫芷柔聽聞新人直接被封爲皇后,瞬間臉色大變,腳步也猛地停了下來。
她迅速轉頭看向白映月,滿是驚愕與難以置信,“怎麼可能?”聲音還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
陛下對先皇后如此癡情,貴妃生下三皇子,打理後宮五年都沒讓陛下鬆嘴立貴妃爲皇后,如今在江州的一個新人,剛剛入宮便直接封皇后?
白映月依舊神色未變,只是微微擡起下巴,“本宮得到的消息就是如此。”
正在這時,一個丫鬟小心端着衣盤,邁着細碎謹慎的步子走了過來。
“奴婢給白妃娘娘請安,給淑容娘娘請安。”丫鬟雙腿彎曲,行了一個標準的禮。
“起來吧。”白映月微微擡手,神色平靜。
莫芷柔的目光落在衣盤上,看到蓋着鳳凰樣式的精緻帕子時,臉色驟然一凝。
問道:“這是何物?”
“淑容娘娘,這是陛下爲皇后娘娘準備的鳳袍,奴婢給皇后娘娘送去試穿。”
丫鬟恭敬回答,頭微微低垂,雙手緊緊握住衣盤的邊緣。
莫芷柔沒想到陛下連鳳袍都準備好了,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掀開帕子。
丫鬟瞬間一驚,連忙後退了幾步,隨後滿臉惶恐道:“淑容娘娘,陛下吩咐鳳袍要第一個給皇后娘娘觀賞挑選。”
“大膽!”
莫芷柔被一個丫鬟拒絕,的臉色瞬間變得不滿。
“她一個還沒入宮的女子,即使陛下要封她爲皇后,一日聖旨沒下,她就一日不是宮中的娘娘,本宮不過是替未來皇后檢查一番罷了,你這丫鬟小題大做做甚。”
她的手指着丫鬟,呵斥。
丫鬟面對娘娘的怒火,“撲通”一聲立即跪下。
“淑容娘娘恕罪,但是這鳳袍的確不能被任何人觸碰,若是陛下知道了,定會怪罪的。”
“呵,你這丫鬟還會拿陛下壓本宮?!”莫芷柔冷哼一聲,“陛下都多久不管後宮之事了,會在乎一件衣裳?”
白映月實在有些看不過去,當初她入宮地位還很低的時候,也是莫芷柔對她明嘲暗諷,出言侮辱,挑撥高位妃嬪欺負她。
不就是仗着自己背靠貴妃,除了貴妃,沒人有懲罰宮妃的權利。
因爲陛下並不管後宮之事,太后對後宮的事情也睜隻眼閉隻眼,只要不鬧大,後宮就是貴妃的一言堂。
“莫淑容,這丫鬟既然是得了陛下的吩咐,你何必爲難她。”白映月皺起眉頭,語氣中帶着一絲不滿。
“白妃,馬上後宮就要進一位極爲得陛下寵愛的新皇后了,你這隻靠陛下寵愛得到的妃位,真不怕雞飛蛋打,一場空?”
莫芷柔見白妃這時候還要幫丫鬟說話,轉過頭,語氣嘲諷,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
她就是看不起一個身份低微,只靠着和先皇后有些相似的臉就升爲妃位,比她位份還高的白映月。
白映月瞪着她,心中憤憤。
她家世確實低,但是她能看清現狀,莫芷柔根本不清楚陛下對這個新皇后的寵愛,若是知道了,就會明白不是她不爭,而是有自知之明。
莫芷柔都能巴結貴妃,難不成她不能巴結皇后?
只要能在後宮有一席之地就好。
“皇后娘娘美貌溫柔,與陛下伉儷情深,本宮只會祝福。”
白映月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怒火,語氣堅定道。
在迴廊的角落裡靜靜站着的蘇婧瑤,將這場鬧劇盡收眼底。
剛剛聽妙雲簡單介紹了這兩人,莫芷柔她是有印象的,之前在東宮的時候就有過交集。
至於白映月,好像也有些印象,似乎這個月和她接觸過,但就是記憶有些模糊。
妙雲在一旁也耐心地解釋了一番,再加上君澤辰昨日也把後宮局勢簡單和她說過一些,她心中有了大概的瞭解。
蘇婧瑤嘴角微微上揚,帶着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向着兩人走去。
“這不是本宮的鳳袍嗎?你這丫鬟跪地上做什麼,起來吧。”
蘇婧瑤的聲音慵懶隨意,猶如春日裡的微風,輕輕拂過衆人心頭。
莫芷柔聽見熟悉的聲音,立刻轉頭,一瞬間,她的瞳孔瞬間放大,彷彿看見了最不可思議的景象。
皇后!
她不是死了嗎?
莫芷柔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白映月不知道莫芷柔爲何如此驚愕,只是看見皇后走來,便恭敬地行了個禮。
“莫淑容這是不認識本宮了?”蘇婧瑤微微挑眉,眼神中透着一絲威嚴。
“臣妾參見皇后娘娘。”
莫芷柔強忍着心中的恐懼給蘇婧瑤請安。
她可是知道當初皇后在東宮的跋扈的,即使現在不知道皇后爲何死而復生,也不敢在皇后面前有絲毫的放肆。
白映月對莫芷柔的反應有些疑惑。
這個月來,皇后娘娘明明是個很溫柔隨性的性子呀,這莫芷柔怎麼感覺像是見了鬼一般,十分害怕皇后的樣子。
蘇婧瑤遲遲沒讓莫芷柔起來,神情淡漠高傲。
直接無視了行禮的莫芷柔,走到拿鳳袍的丫鬟旁邊,伸出玉手掀開了上面蓋着的帕子。
隨後,她的手指撫上鳳袍,仔細感受着柔順光滑的質地。
“不錯,質地柔順光滑,刺繡也精緻,你先送過去吧,本宮等會兒回去試穿。”蘇婧瑤的聲音不疾不徐。
“是,皇后娘娘。”丫鬟連忙應道,捧着鳳袍離去。
莫芷柔因爲是半蹲,此時已經有些承受不住,她咬了咬牙,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皇后娘娘,臣妾不知道您還活着,臣妾以爲是哪位新人......”
當初皇后在東宮的威信還在,再加上陛下這五年對外表現得對皇后那般情深,莫芷柔自然害怕皇后報復。
皇后當初眼睛裡可容不了一點沙子,不管做了什麼陛下都會縱着她,甚至太子妃的死她都隱隱覺得和皇后有關。
“莫淑容現在的膽子倒是比在東宮的時候大,連鳳袍也敢碰,是對鳳位有想法嗎?”
蘇婧瑤聲音淡淡的,平靜的語調中卻蘊含着極其強大的威懾力。
莫芷柔驚慌失措,直接跪了下去:“臣妾不敢逾矩,也不敢有此妄想。”
“今日莫淑容覬覦本宮的鳳袍,就罰你在這跪半個時辰。”
蘇婧瑤垂着眸子,冷冷地看着莫芷柔。
莫芷柔瞬間擡頭和皇后泛着冷色的眸子對視,想要反駁,卻在她的目光震懾下,所有的話都哽在了喉嚨裡。
“是。”莫芷柔低下頭。
一旁看着的白映月一整個看呆,宛如木雕泥塑一般,不知作何反應。
怎麼前兩日還和藹可親的皇后突然變得這般威嚴迫人?
而且她一直以爲的新皇后就是先皇后?!
第一日她說她是陛下的舊愛,竟然是真的?!
蘇婧瑤將視線緩緩移到白映月身上,目光清冷而犀利,“你是陛下新寵?”
白映月心裡“咯噔”一下,皇后這是不認識她了?
陛下到底做了什麼?
這就是陛下警告她不能和皇后說起這個月相關的事情的原因?
一時間,白映月心亂如麻,無數個念頭在腦海中閃過。
“回皇后娘娘,臣妾只是後宮一普通嬪妃罷了,陛下最在乎皇后娘娘,皇宮誰人不知。”
白映月強壓下心中的慌亂,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
“如今皇后娘娘能夠重新回宮,陛下定然高興壞了。”她的臉上擠出一絲討好的笑容。
蘇婧瑤見白映月似乎的確對她沒有任何惡意,神色緩和了不少,但她習慣了對人保持警惕,只是輕微地點了點頭。
隨後帶着妙雲轉身回了房間去試鳳袍,身姿婀娜,步態優雅。
等蘇婧瑤走後,白映月看着莫芷柔,忍不住嘲諷起來。
“莫淑容,原來本宮以爲的新皇后就是先皇后呀,那你巴結貴妃這麼多年豈不是一場空了?回到皇宮後,也不知貴妃的宮權是否還能保住。”
白映月雙手抱胸,下巴微微擡起。
“你得罪了皇后娘娘,到時候誰還能保你呢?”她的聲音中帶着一絲幸災樂禍。
莫芷柔恨得咬牙切齒,擡頭看着白映月,一個小官之女,也對她冷嘲熱諷。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新皇后就是先皇后,所以剛剛故意讓我在皇后面前說出那些話!”
“莫淑容可別誣陷本宮,本宮入宮時間短,可從不認識皇后。”白映月冷笑一聲,神色得意。
“罷了,你就好好跪在這裡吧,本宮要回去休息了。”
白映月說完,勾起一抹笑容。
她扭動着腰肢,搖曳生姿地走了,留下莫芷柔在原地憤怒又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