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雲小心翼翼地領着靳太醫進了夕顏殿,她剛看到靳太醫的面容時,心中不免一驚。
完全沒想到靳太醫竟然是離璟!
蘇婧瑤靜靜地坐在榻上,一隻手慵懶地撐着軟枕,秋水般的眼眸淡漠地看着妙雲。
妙雲察覺到她的眼神,趕忙將所有人都帶了下去。
離璟緩緩上前,恭敬地說道:“微臣參見側妃。”
話音剛落,“啪”的一聲脆響打破了殿內的寂靜。
蘇婧瑤眼神中散發着刺骨的寒意,猛地擡手,狠狠地扇了過去。
動作迅速,帶着怒火。
離璟硬生生承受着她的巴掌,他的頭沒有一絲傾斜,好像早已料到她會如此生氣一般。
他跪在那裡,如同一尊雕像,紋絲不動。
“下次主人生氣,微臣可以自己打自己,不必傷了主人的手。”
離璟的聲音低沉而平靜,彷彿在訴說着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他的臉上,也沒有一絲痛苦或委屈的表情。
離璟看着她有些泛紅的手,心中一疼,她身嬌體嫩,打他一巴掌,自己的手反而更疼吧。
蘇婧瑤沒有理會他。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進宮會給她帶來多大的風險。
如果被君澤辰發現他們之間的聯繫,對她來說就是滅頂之災。
“微臣收到消息,知道主人懷孕了,後宮險惡,微臣進宮只想幫您。”
離璟擡起頭,目光堅定地看着她,眼中是一片深深的執念,彷彿能穿透一切阻礙,直達她的內心深處。
“幫我?你在外面賺錢,爲我製藥,那就是幫我了!你現在進宮,若是被人抓住你我的把柄,你就是我最大的催命符!”
蘇婧瑤的聲音低沉而壓抑,彷彿從牙縫中擠出這些話語,每一個字都含着她的憤怒和寒意。
眼神冰冷如霜,死死地盯着離璟,讓人不寒而慄,彷彿能將人瞬間凍結。
“主人,離璟的身份已經僞造得萬無一失,離璟絕對不會給主人帶來任何麻煩。”
離璟的聲音堅定,他緩緩擡起頭,目光直視着蘇婧瑤,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篤定。
蘇婧瑤冷冷地看着他,“若是你暴露了,我會親手殺了你。”
她不是一個善人,當初救他本就是意外,既然他要跟着她,那就要接受她的狠毒。
“不用主人髒了手,離璟若是爲主人帶來麻煩,離璟會自己解決了自己。”
離璟的語氣依然堅定,眼神中閃爍着決絕的光。
蘇婧瑤之所以這麼生氣,是因爲離璟進宮並沒有和她事先說明,讓她毫無防備,並且只能被迫接受。
若不是昨日李太醫帶來的果汁中有他常年給她配置的補藥的味道,她的補藥中都會有一種離璟特製的不尋常也極難被發現的異味。
否則她也不會知道太醫院來了個新太醫,竟然就是他。
蘇婧瑤平復了下心中的怒氣。
現在既然已經入宮,那也就沒有了回頭路。
離璟醫術高超,宮中有一個自己能完全信任的太醫,確實能幫她減少不少麻煩。
但君澤辰身爲男主,手腕狠辣,權勢更是這個世界的頂尖,他若有了疑心,真要去查離璟,還真不一定能完全瞞住。
還是得靠她演,絕不能讓君澤辰對她有半分疑心。
蘇婧瑤微微眯起眼睛,心中暗自思忖着,臉上的表情愈發凝重。
“過來吧,給我把脈,看看能不能把出來,是皇子還是公主。”
蘇婧瑤輕啓朱脣,她將手放到桌上,手指輕輕搭在桌面上,微微晃動着。
離璟聽聞,彎下腰走過去。
他來到蘇婧瑤身旁,緩緩蹲下身子,伸出手,輕輕地搭在她的手腕上,開始爲她把脈。
“主人運氣很好,這胎是個皇子。”
“主人每年的身體保養讓主人的身體極易有孕,這胎生下皇子後,微臣會繼續爲您配置避孕丹,不僅能避孕,也能快速恢復您產子後虛弱的身體。”
離璟的聲音低沉而溫和,他一邊說着,一邊專注地感受着蘇婧瑤的脈象,眼神中滿是關切和篤定。
蘇婧瑤聽他這般說,微微揚起下巴,剛剛冰冷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一抹滿意的笑意,如春風般和煦。
隨後她漫不經心地吩咐着離璟,語氣中帶着幾分隨意。
“有機會就在太醫院拿到太子妃的醫案,查查太子妃常年不孕的原因。”
“主人,太子妃的醫案微臣自來了太醫院後,就偷偷看過。”
“太子妃應該是極難受孕的體質,雖然微臣沒有爲太子妃把過脈,但是看醫案上的記錄,太子妃身體沒有什麼問題,但是月事卻極不穩定也不規律,應該是天生的體質問題。”
離璟微微擡起頭,看着蘇婧瑤,眼中閃過一絲思索,將自己所知道的情況詳細地稟報給蘇婧瑤。
蘇婧瑤垂眸,眼眸中閃過一絲思索,流露出幾分疑惑。
難不成是因爲原小說給女主的定位就是不能懷孕?
所以凌悅懷不了?
畢竟她和男主的虐戀就是因爲她不能懷孕。
呵,真慘。
“嗯,我知道了。”
蘇婧瑤輕輕地點了點頭,隨後又吩咐道:“太子在夕顏殿的時候你記得避嫌,最好不要在太子面前露臉。”
她的聲音中帶着幾分嚴肅。
離璟和君澤辰年紀差不多,臉長得也不錯,溫潤如玉的公子長相。
若是君澤辰看見一個年輕太醫常常在她的宮殿,總會放些心思在他身上。
而且君澤辰這種男人,對女人的佔有慾強的可怕。
昨日也是因爲她隨口那麼一提,在君澤辰沒見過離璟的情況下將離璟要了過來。
要是君澤辰見過離璟,指不定就想辦法將人給調開了。
所以離璟最好還是不要與太子見面。
離璟知曉蘇婧瑤的想法,微微頷首,“是,主人。”
“在皇宮就不要叫我主人了。”蘇婧瑤輕聲說道,語調中帶着幾分隨意。
當初她救了他,本也就是意外。
離璟因爲從小經歷的緣故,內心一直極爲卑微,從最初叫她大小姐,到後來幫她做事打理產業後,就開始稱呼她爲主人。
蘇婧瑤對於這些稱呼並不在意,也從未加以管束,任由他想怎麼稱呼就怎麼稱呼,可是在皇宮可不行。
離璟聽聞,眼神不由得微微顫動了一下,輕聲說道:“是,側妃。”
在他心底,之所以叫她主人,是因爲他對她心存妄念。
只是他深知自己身份卑微,根本配不上她。
所以主人這個稱呼,對離璟來說,代表了他屬於她。
“退下吧。”
蘇婧瑤輕輕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
離璟緩緩退了出去,待他出去後,妙雲、妙霞、妙月、妙雪這才依次走了進來。
妙霞看到蘇婧瑤泛紅的手,連忙走到梳妝檯旁,取來一瓶藥膏。
她小心翼翼地打開罐子,輕輕地蘸取一些藥膏,輕柔地爲她塗抹着。
妙月站在蘇婧瑤身旁,輕聲問道:“主子,既然靳太醫在,如今東宮中其他女人的肚子我們要不要防一防?”
蘇婧瑤慵懶地靠在榻上,手隨意地放在桌上,任由妙霞爲她塗抹藥膏。
她漫不經心地說道:“不需要,懷上了也是她們的運氣。”語氣中帶着一絲淡然與不屑。
君澤辰之後作爲皇帝,他的皇子肯定不止她一人生的,她也沒打算一個接一個地生,沒必要現在就防着。
生下來又如何,只要擋了她兒子的路,通通除掉。
蘇婧瑤的臉上閃過一絲冷酷的神情,眼眸中透露出一絲決然和狠厲,不過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太子妃解禁後,現在什麼情況?”
妙霞將藥膏均勻地塗抹完後,蘇婧瑤緩緩將手收了回來。
輕輕地把玩着手中那塊溫潤光滑的玉石。
這玉石是最近君澤辰送來的,質地極其細膩,品質更是上乘,她平日裡總愛拿在手中把玩。
“太子妃解禁後,性子收斂了不少呢,太子對待太子妃還是和以前一樣,常去的地方不是咱們夕顏殿就是棲鸞殿。”
妙霞一邊說着,一邊留意着蘇婧瑤的表情。
“不過聽說啊,”
妙雲臉上露出一抹明顯的幸災樂禍之色,她微微揚起下巴,語調也微微上揚,帶着幾分得意。
“殿下就算去其他新人那兒,都不會留夜呢,中途就回毓德殿睡了。”
妙雲之前一直擔心自家主子因爲懷孕不能侍奉殿下,怕殿下被其他女人勾走。
現在看來,主子在殿下心中還是有些分量的。
太子殿下可從來沒有在夕顏殿寵幸了主子後直接走人過。
蘇婧瑤微微挑起眉梢,眼中閃過一絲戲謔和嘲諷。
君澤辰不會現在還覺得碰了其他女人是他自己被玷污了吧?
他不會還覺得他碰了其他女人委屈的是他自己吧?
要是他真有這種想法,蘇婧瑤真的覺得要笑掉大牙了。
她現在真是好奇極了,景聖帝到底給君澤辰說了什麼,竟然能將他原本極其抗拒世家女子的想法給改變了。
從君澤辰最開始覺得自己喜歡凌悅後,他就不想碰其他女人。
蘇婧瑤一眼就看出了君澤辰內心的糾結。
君澤辰不喜歡碰不喜歡的女人,一旦碰了,反而覺得自己不乾淨了。
就像當初君澤辰以爲皇后給他下藥後他碰了她,會那般生氣,其中多半也是這個原因。
所以蘇婧瑤一直在算計君澤辰主動,她和君澤辰之間關係的改變,一直都是君澤辰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造成的結果。
在這段關係中,無辜的只有她蘇婧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