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諸位,你們可能不知道,我家世代是靠着養蠶爲生。現在朝廷這命令一下達,我就必須將之前租借的50畝良田改種爲油菜……”
“可我已經跟幾個商賈簽訂了售賣蠶絲的協議,下一年若是不能按時供貨,就必須要賠償三倍的銀錢,這加起來得有5000兩之多,我要拿什麼能賠?與其這樣倒不如全家一塊去死,一了百了得了……”
大哥說完後,邊上的小丁很是疑惑。
先前太子已經考慮到會出現這種情形,然後給大家列舉了一系列各種減免政策。
就目前面前這位大哥出現的情形來看,他是可以跟朝廷申請5年之後再改種油菜的。
爲何上面的人會讓他下一年就得種植油菜?
這不是逼着人家全家去死嗎?
“這位大哥你別激動,這事情我去幫你問清楚!你且等我三天,三天之內我必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在此期間你要答應我不要再做出傷害妻子和孩子的行爲。”
姜田說完這話覺得還是不夠穩妥。
當即給他留下一張萬兩銀票。
還說讓他有事就直接去柒王府尋她。
中年大哥也不傻,一聽姜田自曝家門,立馬猜到她是誰,忙跪下央求她:“姜田姑娘,我真的是沒辦法了,我也不想做出這種事,求求你幫幫我家裡……我馬鬆在這裡給你磕頭了。”
從馬鬆家裡出來,姜田直接殺到太子府邸。
立馬開口,將這事稟明太子東呂俊。
東呂俊聽完後勃然大怒,命王昌盛去徹查此事。
沒過兩日。
一起驚天大案,就被王昌勝揪了出來。
原來是下面的官員爲了政績,不惜做出違背太子意願,強迫農戶們改種油菜。
這是對於養蠶的農戶來說無疑是致命的打擊。
在馬鬆之前已經有了10多位農戶自殺。
若不是姜田昨兒閒的無聊,被葉子使喚去燕子巷,這件事估計還能被壓下來。
東呂俊心痛於他想爲百姓做好事,卻不想間接成爲了劊子手,還斷送了這麼多無辜百姓的性命。
他思來想去,當天就同皇上請旨嚴查此案。
折騰半月,砍了幾個官吏的腦袋後。
他親自到馬鬆和其餘蠶農家裡賠罪。
並各自補償給他們每家五千兩的銀錢。
等這個案子徹底審結完後,姜田也跟着馬鬆成了朋友。
雖然太子已經承諾馬鬆朝廷不會更改跟他們的協議,他在5年之內還可以繼續養蠶絲。
不過馬鬆這次是真的怕了。
他將五千多兩的銀子賠償給各家老闆後,就把之前租借的土地還給了地主。
姜田見他手腳麻利,一個大男人還會蒸包子,就主動邀請他來自己的點心鋪幫着做點心。
馬鬆聽完姜田的邀請之後,淚流滿面。
“馬鬆叔,你放心好了,只要你好好跟着我幹,我是不會虧待你的。”
馬鬆擠出一個無比燦爛的笑,眼角處還掛些眼淚:“姜田,謝謝你。”
“你真的不用客氣,咱們倆相識也算緣分一場。要是今後嫂子忙着擺攤顧不過虎子,你可以把虎子帶到點心鋪子裡,等來年他年紀再大一些,就跟店裡夥計們的孩子一塊去附近的私塾上學……”
馬鬆從前就聽說過,皇城所有酒家食肆裡就屬姜田名下的店鋪待遇好。
不止如此,但凡夥計有孩子的,男孩都可以免費送到附近的私塾上學,女孩可以學一門手藝。
至於學費什麼的全都由姜田這個東家掏。
當初他聽着這些傳言只覺得虛構的可能性很大,可這好事真落到自己頭上,他忽然又感慨不已。
於是眼淚又不禁跑了出來。
見他如此感性,姜田也就沒再說什麼安慰的話。
直接要他跟自己,現在就去姜家點心鋪。
掌櫃等人瞧着姜田親自領着新人過來,都有些激動。
紛紛圍上來詢問馬鬆以前是做什麼的,這不一聽他是養蠶的蠶農後,紛紛都投來敬佩的目光。
要知道蠶農雖然賺的多,不過在養殖的過程之中,要特別小心的伺候着那些蠶寶寶,稍微一個不注意就可能會血本無歸。
所以能做這一行,並且做這麼久的人,一般都極爲有耐心。
姜田清楚馬鬆的實力,直接讓掌櫃給他安排到後廚,讓他包包子,然後空閒的時間讓他跟着現在的大廚學做點心。
這樣的安排上馬鬆沒有想到。
像做點心的鋪子,新人想要進後廚學手藝,最起碼要當七八年的學徒。
他剛來第一天就能跟大廚學做點心,是不是有些快了。
“馬鬆叔,你就算不相信自己,也得相信我的眼光。你的這雙手註定就是爲了做點心而生。我相信你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店鋪所有點心學會!期待你出師的那一天!”
姜田這番雞湯言論,立馬引得馬鬆淚眼漣漣。
瞧着他又要哭了,姜田忙轉移話題,帶着他去邊上的幾家店鋪打招呼。
隨後的七八天裡。
姜田經常來點心鋪,一待就是大半天
小丁清楚姜田是擔心馬鬆跟大家處不來。
他對馬鬆這人沒任何意見,不過他覺得馬鬆到底也是四十二三的人了,連這最基本的情緒自控也做不到,經常動不動就流淚傷感。
他這次是真的想不明白姜田爲何要把他弄到點心鋪子裡。
情緒極爲不穩定的人留在店鋪裡遲早是個隱患。
姜田將小丁的神情看在眼裡。
再看一眼不遠處忙活着的馬鬆叔。
“小丁,並不是所有人都跟咋們家王爺一樣,遇事沉着冷靜,就算遭遇着巨大的打擊,遇到再難過的事,也不會流下一滴眼淚。”
姜田說着話,感覺小丁在看自己,於是擡起頭:“我覺得馬鬆叔足夠有擔當,你那天不也看見了,他是如何跪在自己老婆孩子面前痛扇自己耳光的,莫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言畢。
姜田再多說一句話。
她清楚養蠶的農戶雖然賺得多,可辛辛苦苦一整年下來,撐死不過80多兩文銀。
而這80兩銀子裡還得扣除來年租借良田的各種費用,扣除各種雜七雜八的費用後。
他淨賺的銀子也不超過40兩銀錢。
所以,5千多兩的賠償款,他窮盡一生也還不完。
也不怪他會走極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