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那個瞬間, 天地間,赫然色變。
白淵的周身散發出詭異的光芒,光彩奪人。
衆人皆是驚訝, 視線瞬間被吸引住了。諾桑與無月也是極爲震驚, 然而, 時間並不允許他們好好思考發生了什麼, 更加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就在他們的眼前, 諾桑手中拿着的那隻巫祀鼎竟然像有自主意識般飛昇而起。
“怎麼回事?”人羣中已經有人開始攢動,都是摸不着頭腦。
本來事情就夠多的好嘛?現在還來件更加令人無法理解的事情真的好嘛?!腦容量不夠求直白點啊喂!
衆人皆是黑線,表示現在即使發生了任何更加奇怪的事情也不會讓他們感到驚訝了。
“你看!那東西正往白淵將軍那邊飛啊!”意識到這一點的某人立刻出聲。
諾桑也是極爲震驚, 但隨即便被複雜的心情替代。果然,屬於別人家的東西最終還是會回到主人的手中的嗎?
取之而來的不是失去的憤怒, 而是放手的釋然。
這個燙手山芋一直在她的心坎中, 讓她日日爲它愧疚,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當年那麼做是多麼的羞愧, 多麼的痛苦……
她以前一直告訴自己是爲了自己的國家,可是現在她才發覺她爲了自己的國家已經丟棄了自己的良心,甚至連個人都算不上了。
現在,倒是讓她輕鬆了不少。
無月的神色不可謂之好,也不可謂之不好, 他的臉色青紅交加, 看起來極爲怖人。
“這是怎麼回事?”無月深思, 他能清楚感覺到白淵的靈力正在往一個不知名的方向發展, 靈力的增幅非常明顯, 看那白淵此刻痛苦的樣子,就如同實在渡劫一般。
無月從未見過有人可以在戰場上突然悟透神的指示, 現在也是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白淵的身體如今就如同身處火爐之中,身體各處都隱隱夾雜着烈火,令他痛苦不堪,但是他也知道只要他熬過這一痛苦的時刻,那便是成神!
空間首飾裡的攝靈珠、咒靈鏡、狂血劍呼嘯而出,圍着天空之中的巫祀鼎旋繞,輝輝相映,異常絢麗。
衆人都擡頭望着這奇異的景象,他們能感受地到此刻天地間所聚集而來的靈力,有人甚至直接就地而坐,開始修煉起來,要知道,這些靈氣所能帶給他們的好處可比他們辛辛苦苦修煉二十年還有用。
這便是神的恩賜,神的提點。
這個機會沒了就這輩子都會沒有了好嗎?!
白淵漸漸感到靈力漸漸滲入自己的丹田中,聚集成了一個小人,匯合成了靈力的儲備,讓他的層次更上一層樓。
而自己空間首飾中沉寂已久的空白神格也有了生機,在白淵的晉升中,帶上了一絲別樣的色彩,而空白神格的表面漸漸印出了兩個字——守護!
這是代表白淵今後的成神之路的方向,神分爲兩種——狂戰、守護。狂戰代表着嗜虐,而守護代表着溫和,這是兩種不同種類的神,他們分爲兩派,各自爲營。
幾個例子來說,三百年後的正面厲絕塵是屬於守護,而反面厲絕塵就是屬於狂戰。
然而,矛盾的是,雖然兩種各有特色,卻並沒有所謂的好壞之分。就好像狂戰中會出現溫和的神,而守護中會出現嗜血的神一樣,重要的還是個人的心境。
所以,那些異類便會再次被分割出來,於是再次自成一派!這也導致了神界四界鼎力的狀態。
只是那個反派的厲絕塵則是分離於這四派之外,隱隱統治着整個神界,當然那隻不過是暗地裡,在明面上卻是沒有他的名諱。
這也是反派的厲絕塵覬覦白淵靈魂的原因,只要他獲得他的靈魂就是創世神,便能真正凌駕於整個神界之上,而不是像黑暗一樣滋生滲透。
白光包裹着懸掛在空中的白淵,照亮了整個大陸,那絲絲靈氣慢慢滲透,漸漸消散了無月的黑霧。
黑霧完全不敢靠近白光,圍繞着那圈白光探測,縈繞不止。
突然,空中發出了一聲巨響,一人從包裹中掙脫,光圈如玻璃一般破碎。
一時間,光芒四射,衆人都緊緊閉上了眼睛。
無月眼底閃過一絲異樣,然後看見了那出現在光幕前面的白淵。“竟然……成神了?”在戰場上悟得神的真諦可真是絕無僅有的怪事。
他放開了已經沒有力氣的諾桑,直直站立起來,眯着眼睛看着他。
白淵的眸光中散發出駭人的火光,火紅的眼眸甚是招人耳目,一襲月牙色的勁服襯得他那盈盈發燙的皮膚更爲通紅,如同火燒一般,身後的明媚光圈照耀大地,呈現出他的不凡。
他傲視羣雄,最終擡起一隻手,“冰天雪地。”他只不過是那麼冷淡地開口,如同根本不屬於這裡的仙人。
無月的眼中眸光一閃。“別想妨礙我!”他瞬間騰飛而起,衝向白淵,口中再次開始吟唱。
“暮色的光輝啊!黃昏的主僕啊!即使被吞噬,也助吾一臂之力!”
“嘭——!”天空就像綻放出一朵耀眼的煙花,五光十色,威力巨大。
大地上收到了影響,開始震動起來。
“兩個神!兩個!”有人已經恐懼到說不話來,指着天空語無倫次。
大家都是擡頭望天,震驚得無以復加。
除了這次,他們這輩子都看不到兩個神大戰的吧!
這應該是他們今生唯一一次的眼福了!
空中,白霧升騰,隱隱約約能看到他們交纏的身體,如影如幻,看不真切。
“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有人已經開始坐着觀看了。
“誰曉得。”那是敵國的一士兵。
兩人互相靜默了一秒。
“我們現在還打不打?”
另一個士兵擡頭望天。“天曉得。”
白淵與無月的戰鬥說久也不久,說短也不短。對於其他人說,其實也只不過是幾個呼吸的事情,但是對於兩個當事人,卻是如同過了漫長的一生……
他們互相交涉了好多招,無月明顯是出於劣勢,雖然已經開始支持不住,卻依舊在那裡硬撐,而他的嘴角,早已沁出了鮮血。
“噗……”又是一次直中腹部,無月再次口吐鮮血。
無月在這次的攻擊下終於支撐不住而倉皇落地。
“你……怎麼可能這麼強。”無月的這句話是有道理的,且不說是他先晉升成神,就連戰鬥的經驗都比那個新出生的白淵小神多得多,像現在這樣完全一邊倒的形式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撤了你的法術。”白淵可沒有時間與他廢話,天知道,自從成神之後,雖然靈力增加了不少,可是他的身體卻開始有些不受控制,如今維持神智已是他的極限。
所以,白淵纔會這麼急切地要求那人撤了先前釋放的慘絕人寰的法術,讓大地重新迴歸原貌。
“哼哼,這不可能。”無月爲了這一天實在等得太久了,怎麼可能會因爲白淵的話而放棄呢?
白淵見無月不會撤他的法術,也不再費口舌,立刻蓄力,而後從天空中直衝向無月。“那便把你殺了!”
無月瞳仁縮緊,根本躲避不了。他硬生生地發動了自己體內的蘊力,才險些躲過,但看那樣子只需一擊便可以將之殺死。
周圍因爲他們的這次攻擊而破壞極大,有些人沒有躲過,匍匐在地,看起來受傷嚴重。
黑氣已經散了不少,彰顯了發術者此刻薄弱的生機。
“唔……”無月祭司服裝早就已經破爛不堪,身體肌膚也黑一塊,焦一塊,他整個人都狼狽不堪,倒在地上一蹶不振。
白淵可沒有給他休息的時間,上前就準備給他最後一擊。
“不!不要!”有人突然出現,聲嘶力竭。
白淵聞聲頓了頓。
那人不是諾桑還是誰?那人早已淚眼婆娑,淚流滿面,哪有什麼尊貴的公主樣子?
她護在無月的身前,警惕地看着他。
雖然她自己的心中明白白淵並沒有做錯,但是她還是不由自主地上前護住了他。看白淵的眼神冰冷,她又說:“求求你,不要殺他……不要殺他。”
那樣子充滿了乞求,行爲卑賤。她心中清楚,她根本沒有資格去要求他,她自己早就沒有作爲他母親的資格了。
白淵被她的眼神盯着難受。“走開。”
“求求你……我會說服他的,求你,先不要殺他。”她眼光閃爍,絕望中透着希望。
“他剛剛也想殺你。”白淵實話實說,他對這個便宜老媽可真是沒有感情,雖然之前作爲厲絕塵她間接害死過他,但是對於他來說,她不過是個陌生人……
白淵是這麼告訴自己的,只是他的心卻依舊很痛、很痛,就好像真實經歷過那些痛苦的經歷。
他的母親騙了他,間接害死了他。雖然他知道她害死的並不是他……
但最終,還是理智戰勝了憤怒,他微微讓開,示意自己同意。
諾桑驚訝地擡着頭,然後淚水奔涌而出。“謝謝。”
她立刻扶起無月,喚醒了他。無月雖然身受重傷,卻並沒有失去神智,“無月,你趕快收手吧,你已經輸了,你不要再一錯再錯了。”
“不,我沒輸,我還沒有……咳咳……”無月按住自己的胸口,抑制住自己口腔口的鮮血。
諾桑的眸間甚爲複雜,“你難道就不能放棄嗎?我們以後好好的過日子……過平凡的日子……”
無月動作一僵,隨後哈哈大笑起來。“過平凡的日子?哈哈,回不去了……我們已經回不去了。我快死了……我根本不可能跟你好好地過日子……”
諾桑聽到這個消息,驚訝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怎麼……怎麼會……”她的聲音顫抖,透着不可置信。
“是真的,我的身體……已經是回天乏術了。爲了這個計劃,我已經觸發了太多的禁忌,生命力是油盡燈枯了。”無月笑得滄桑。
諾桑呆愣愣地抱着無月,求助似的看向旁邊的白淵。“你不是成神了嗎?你……可不可以救救他?”
白淵皺眉,“他這是自作自受,禁術消耗了他太多的精氣神,現在能在這裡已經是奇蹟。”
諾桑眼中的炙熱褪去,神色黯然。
然而也就是這一會功夫,無月已經搖搖晃晃地起了身。“只要這個計劃成功,我們便可以永遠在一起了。”他笑了,笑得瘮人,眼神渙散,卻透着決然。
他大手一揮,將諾桑推開,隨即再次吟唱。“吾的血肉是養分,吾的靈力是精氣,吾於此奉獻,魑魅魍魎助吾一臂之力。”
話音剛落,他的身體內便像螞蟻蛀齒般翻騰,極爲噁心。此次的靈力極爲驚人,白淵自知無力抵抗。
白淵蹙眉,然後揮袖,空間戒指裡的四大上古神器瞬間衝向天空,發出刺眼的光芒。
隨即,像是蔓延般的,光亮圍困住了所有的黑暗,於空中同歸於星點,就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
空地上,死傷數人,無月佇立人堆中,然後轟然倒下。
白淵也受了重傷,從空中降落在地,胸口起伏,臉色發青。
突然,他的周身一震,瞳孔縮緊,本來蒼白的臉色更無血色,額間細汗淋漓,牙齒咬着嘴脣,像是在隱忍些什麼。
封闕吟因爲這場戰爭的餘波也受了不小的傷,如今正就地而坐,進入坐定狀態,他爲了保護那些手無縛雞之力士兵,獨身擋住了他們戰鬥的餘波,他的神識受到了極大的創傷,若是不好好修養,一定會落下病根,影響之後的修爲,以至於此刻的他根本無暇分心,只能養傷,也就沒有看到白淵現在的樣子。
諾桑也受到了衝擊,口吐鮮血,生命垂危,她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就看到那邊已經被法術反噬而失去生命的無月,立刻悲從心起,一口鮮血便噴涌而出。
她的眼神中帶着不可置信以及震驚,她的瞳孔無光,顯然已經沒了生的打算。
她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站起,然後左晃右晃地來到了無月的屍骨旁。無月滿身都是戰鬥的烙印,明明身體還透着餘溫,卻已經沒了呼吸。
“無月……無月……”諾桑喃喃,望着滿地的傷員以及屍體,已沒有了公主的驕傲。
她的眼淚早已乾涸,無神的目光打量着這個世界,就如同打量着一件死物。
“無月……你真是個瘋子……這麼多人的受傷,這麼多人的死亡真的是你想要看到的嗎?”諾桑問道,卻已經沒有人可以回答。
最終,她蒼涼地笑了,她漸漸地蹲下身子,抱起無月,柔嫩的手掌覆上他的背部,與他緊緊相擁。
“你說,我能爲你還多少債呢?”她似乎在問他,卻又好像看着遠方。
如果此刻有人在身邊的話,就可以看到,諾桑的肌膚上隱隱泛出零星的光亮,然後漸漸發散,最終落在了那些倒下的士兵身上,而士兵身上的傷口竟然神奇地迅速癒合了。
路晨與伊桑他們來到這裡的那一刻,見到的便是這個景象。
天上落下金光閃閃的粉末,這個地方就好像被兩個巨型怪物侵略過了一般,除了倒地的士兵外,幾近荒蕪。
路晨愕然,整個人都斯巴達了。
臥槽!鄙人不在的這段時間內到底發生了什麼!求解釋哇!還有,白淵爲什麼要在那邊抱頭啊!這情景實在太過於詭異啊有木有!
話說,他們如今還能活着出現在這裡,還是由於蹦蹦堂。當時他們危在旦夕,兩名靈帝等級的靈力者對他們而言實在是太過於強大,他們本來是打算硬拼衝出去的,卻沒有想到蹦蹦堂一族的模仿之術竟然連靈帝等級都可以模仿,着實讓他們吃了一驚。
不過,這些都是過去式了。
騰炎一到這個地方就開始找尋封闕吟,來來回回找了好幾圈才找到倒在人羣中的封闕吟,直接把他拖了出來。
看着被強迫拖着地面走的封闕吟,大家都是一陣默哀。
封闕吟,有這樣的老婆,你也是蠻可憐的。
突然,先行探測的某人呼叫道:“看啊,這裡兩個人是諾桑公主和無月祭司啊!”
衆人都是一驚,然後向前探去,可是路晨可沒有那個好奇心,此刻他就只想趕快去白淵的身邊。
然而,還沒有等他走近,就發生了異變。
一陣靈壓倏然壓在了衆人的身上,有些等級低級的人甚至就直接暈厥了過去,不省人事。
路晨吃驚地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某人慢慢站起了身。
只見他先是有些好奇地望了望自己的手掌,然後便開始粗狂大笑起來,看起來幾近癲狂。
路晨不可置信,眼前的這人根本就不是白淵!
白淵絕對不可能露出這樣滿臉慾望的表情,這不是他!絕對不可能是他!
那人似乎終於笑夠了,把目光緩緩移到這邊。
“大家可好,我是厲絕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