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看着冀鋆沒有通融半分的意思,又沉聲問道,
“冀大小姐,如何才能救寧公子?”
冀鋆此刻心中憤怒的情緒已經被她很好地壓制下去,她微微一笑,涼涼地道
“殿下,我何德何能可以救寧公子?我這個店是吃飯的,不是賣藥的!我也不是那醫館的郎中,殿下還是另請高明吧!”
三皇子梗住一瞬,繼而,隱含怒意地又問,
“還請冀大小姐施以援手,畢竟,大小姐曾經幫助本皇子解毒,煩請看在與大小姐共患難的情分上,再幫寧公子一次。”
冀鋆嗤笑,感到極爲不耐煩起來,把芍藥劫走又弄丟了,如今,還好意思來找自己“解毒”?
如果,不是因爲眼前這個三皇子身份太過特殊,依着冀鋆此刻的心情,恐怕早已就將這羣人推出去!
而且,比較麻煩的是,如今在“好鄰居”,除了三皇子和寧曉濤這些人,還有一些就餐的顧客。
冀鋆也不敢動用犬笛,讓狗狗們來把三皇子他們趕走!
冀鋆看向三皇子,
“上次我救你,你不知恩圖報,也就罷了,總之我冀鋆不能見死不救!可是你是怎麼對我的?又是怎麼對待我的丫鬟?芍藥給的你解藥,你如今恩將仇報將芍藥劫走,然後又把人弄丟,我沒有上去再踢寧曉濤兩腳,不是我仁慈,是因爲我看着他的臭臉來氣,擔心臟了我的腳!”
三皇子知道冀鋆鐵了心地不會出手了,他能夠理解冀鋆的心情,可是,他不能認同。
“冀大小姐,你怎麼能這般狠心?你救了寧公子,我立刻派人去找你的丫鬟,可好?”
冀鋆擡手製止,
“不必!我不相信你!你們能劫走芍藥一次,保不齊還能劫走第二次。我勸你,最好求神拜佛保佑芍藥安然無事,如果芍藥有了什麼三長兩短,你的寧公子就給芍藥頂罪吧!”
冀鋆說着,輕蔑地看向寧曉濤,似乎是一種“報應”的快意,其實,冀鋆在悄悄觀察寧曉濤的反應。
冀鋆發現寧曉濤的口脣怎麼紅的那般奇怪,嗯,想起來了,有點象“櫻桃紅”!
“一氧化碳中毒!”
這個詞瞬間進入冀鋆的腦海,冀鋆心中大安。這個寧曉濤,她能治,可是,不能便宜了他!
敢動芍藥,必須得讓他付出代價!
冀鋆默默猜測,看起來“馬蜂毒”和“一氧化碳中毒”都用到了寧曉濤的身上。
不過,應該時間不是很長,不屬於重度的一氧化碳中毒。
至於寧曉濤爲何還不醒,一定是芍藥又弄了什麼稀奇古怪的藥拿寧曉濤練手了!
但是,只要不是劇毒,自己的血應該能緩解!
冀鋆想到這裡,施施然坐下,順手爲自己斟滿一盞茶,然後,端起茶盞慢慢飲了一口,一股馨香在口齒之間瀰漫開來,笑道,
“殿下也累了,不如,坐下來,常常我們店裡的茶如何?芍藥回來後,我就考慮給寧曉濤幾顆解毒丸,殿下,坐下來,慢慢等吧!”
三皇子雙拳緊握,幾乎要拗斷了手指。
原本指責的話生生嚥了回去!
眼前的人不怕她!這個認知令三皇子很挫敗!
一直以來,衆人皆認爲他是父皇“心尖子”上的人,可是,他卻一直孤零零一個人,後宮沒有人支持他,沒有人真心對待他。
那幾個撫養過他的妃嬪,都有自己的孩子,對他自然不會苛責,可是,也沒有真心實意的愛和珍惜,不過是爲了討好皇上,爲了在皇上面前樹立她們自己“賢德”的名聲而已。
三皇子被養在上官淑妃膝下的時候,因爲上官淑妃只有一個女兒,他還曾經幻想過一副“母慈子孝”的場景。
可是,上官淑妃總是對他客氣卻疏離,雖然吃穿上跟同安公主並無二樣,可是,那份無論他怎麼努力,都沒有辦法得到的溫暖是真真正正不曾存在過的。
誰是真心對待自己,誰是一切挑不出來錯處,但是卻據他於千里之外的冷漠,他分得清。
人人都以爲,他有“斷袖之好”,可是,那又怎樣?
這個世上,只有眼前的寧曉濤是真心實意地對他好!
自己曾經從寧國公世子的鞭下救了寧曉濤,雖然,那次,自己後背重重捱了一鞭!
後背有一道長達一尺的血痕!
他不後悔!
後來,寧曉濤爲了他遊走在達官貴人之中,生生爲自己悄悄攢下了一隻力量!
令一無所有的他,有了可以和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等人並肩站在一起的籌碼!
可是,看起來,還遠遠不夠!眼前的這個冀鋆,竟然絲毫不怕他!
也是,自己能將冀鋆如何呢?
如今,她有了防備,又有李宓和周桓等人的幫襯,自己的手下根本不是對手。
何況,即使,能將冀鋆擄走,冀鋆就能任由擺佈?
只能是怨恨越結越深!
三皇子苦笑!
想到這裡,三皇子上前一步,
“冀大小姐,芍藥一事我很抱歉,寧公子想幫我,但是,畢竟是爲了我,他的錯處我來承擔,望冀大小姐大人大量,先幫幫寧公子,本皇子感激不盡!”
冀鋆不爲所動。
三皇子牙根緊咬,深吸口氣,按下心頭的屈辱和鬱悶,撩起衣袍下襬……
“三皇兄!”
冀鋆還沒弄明白三皇子要做什麼,一道青色身影飛了過來,一把抱住了三皇子!
“三皇兄,你可是在找人?”
三皇子本來想向冀鋆屈膝求助的,被從外面闖進來的五皇子死死抱住!
五皇子轉身看向冀鋆道,
“冀大小姐,你的丫鬟差點暈倒,被我的人發現,現在,給你送過來了!”
五皇子衝冀鋆悄悄搖頭示意,冀鋆方纔明白,如果三皇子真的給她下跪,怕是,下一刻,她就得大牢伺候了!
敢逼迫皇子屈膝,是嫌命長了麼?
冀鋆嚇出一身冷汗!
“小姐!”
一個高亢清脆的大嗓門從門外傳了進來,緊接着,芍藥跑了進來,一下子抱住了冀鋆,
“小姐!我以爲見不到你了!”
三皇子看着抱在一起喜出望外的主僕,本已涼透的心卻似被狠狠撞擊了一下。
他一直以爲他已經不貪戀這世上的溫暖和善意,可是,看着眼前的冀鋆和芍藥,卻好像又生出來早已不在乎的柔軟。
“五弟怎麼來了?”
五皇子淡然一笑,
“我今兒無意中救了這個丫頭,聽她說是冀大小姐的身邊人,又碰上了桓世子的人在找這丫頭,就趕快給大小姐送來了。三皇兄,怎麼在這裡?”
三皇子不想多說,只是看向冀鋆。
冀鋆急急地問芍藥,
“你怎麼樣,你沒事兒吧?”
芍藥嘟嘴道,
“沒事兒,就是有點頭暈!那個殺千刀的寧曉濤把我關在地下室裡,我把他撞暈了!然後,我不解氣,把繩索掙脫開後,悄悄點起來木炭,結果,這個傢伙就暈過去了!不過,我也多少吸了一點,當時不覺得,出來後,一陣陣噁心,頭暈目眩!幸好遇到了五殿下,要不,我倒在哪裡也不知道會怎樣呢!”
冀鋆衝五皇子福身謝過。
既然芍藥回來了,冀鋆一下子感到雲開見月一般開心。
“咦,你二人都在地下室,爲何,寧曉濤比你嚴重呢?”
芍藥認真地道,
“小姐你告訴我的,燒木炭的時候,要吸新鮮空氣就不會有事,我看見門上有幾個孔,我把鼻子和嘴緊緊貼在孔上!這樣,我能呼吸新鮮空氣,還能把氣流擋住,讓那個寧曉濤多吸點有毒的氣!”
三皇子和五皇子聞言齊齊看向冀鋆,一個憤怒,一個興奮。
冀鋆,“……”
只要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