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了一番之後, 喬茜挑了兩件傑伊小時候的衣服——因爲有無限空間之戒在, 很多東西她都沒有扔,而是很好地保存了下來。
那時的傑伊身形瘦小,如果把衣服稍微裁剪一下, 給嗷嗚穿應該沒有問題。
不過喬茜對縫紉沒什麼研究, 她想了想, 幫嗷嗚量了尺寸之後,就興沖沖地抱着兩件衣服出去了,她打算找巴奈特族長問問, 矮人部落裡有沒有裁縫。
於是, 帳篷裡便只剩下傑伊和嗷嗚面面相對,而小黑貓莉娜,也一直盯着嗷嗚看,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
大笨狼也是獸人一族的嗎?不然爲什麼這麼小就能化形?而且化形之後,還殘留下了獸形態時的特徵?
可是她從未忘記,第一次見面時它身上散發出來的威壓, 那樣強烈的血脈壓制, 她不會感覺出錯的。
難道說,大笨狼其實是傳說中的……獸人王?!
小黑貓的尾巴甩動着,像在思考着什麼,而它盯着嗷嗚的眼神,也愈發熾熱起來。
嗷嗚奇怪地看了小黑貓一眼,不明白它爲什麼一直盯着自己看。
“咕——”這時,一聲響亮的叫聲響起, 被裹在肚子裡的嗷嗚,摸了摸肚子,然後擡頭眼巴巴地看向了自己的契約夥伴。
雖然這個臭小子偶爾挺欠揍的,但他還是對它挺好的。
傑伊挑了挑眉,然後走到木桌上,給它端來了一碗燕麥。
看着遞到眼前,還冒着熱氣的燕麥,嗷嗚決定,收回剛剛的那句評價——這臭小子一直都很欠揍!而且還老是欺負它!
“我要吃肉!”清脆的嗓音響起,帶着小孩子的稚嫩。
“嗯?你會說話了?”傑伊有些意外。雖然嗷嗚說的語言很陌生,聽上去古老而神秘,不過他卻聽得懂,他猜測,這大概是因爲他們的契約關係。
“不就是說話嗎?本大爺當然會!”嘴上這麼說,其實它的心中也有一些驚奇。
因爲從覺醒的記憶中,它知道自己是無法開口說話的,這是光明神對他們月神獸一族,當初袒護月神而降下的懲罰。
月神獸回憶着覺醒時出現的畫面,那些畫面斷斷續續的,並不連貫,或許等它再長大些,那些屬於遠古的記憶,會更加清晰起來?
想起什麼,小孩眼中的光突然黯淡了下來,頭頂上原本豎立着的耳朵,也沒精打采地折了下來。
“怎麼了?”傑伊的大手蓋在了它的頭上,輕輕撫摸。
“那是我的母親。”小孩說道。
傑伊的手頓了頓,他想起了神殿中那隻化作光點的雪白巨獸,是她將神格碎片送給了他,當時的他並不知道那是爲什麼,但現在,他已經有所領悟。
“母親是什麼?”小孩擡頭望着傑伊,眼神中茫茫然不知所措。
傑伊怔了怔,他的眼前閃過那個帶着荊棘花項鍊的女人,然後他說道:“母親,是給了我們生命的人。”
“是這樣嗎?”
“嗯。”
“歐尼斯特。”沉默了一陣,小孩突然再次開口,他的眼中不再迷茫,而是充滿了喜悅和快樂,他說道。
“母親不僅給了我生命,還給了我一個名字!我現在想起來了,我原來一直都是有名字的!”
歐尼斯特?熱心、誠摯而真實的人嗎?
傑伊笑了笑,摸着他毛絨絨的腦袋,說道:“嗯,歐尼斯特,這是一個好名字。”
“那當然!”小孩驕傲地擡起了頭,“這是母親給我取的!”
就在這時,一道金光從小孩的身上亮了起來,即使有被子包裹,那光芒依然刺目無比。
傑伊微閉上了眼睛,莉娜也被晃了一眼,腳下一滑,差點從牀上掉下去,幸好被傑伊一把撈了起來。
只見嗷嗚身上的光團逐漸拉長變大,慢慢地顯露出異獸的身形,很快佔滿整張木牀之後,還在往外延伸,傑伊見狀,只好一直往後退。
等光芒散去,牀上哪還有什麼小男孩的影子,取而代之的,自然是月神獸原本的模樣。
嗷嗚的體型比原來又大了許多,半個身子從木牀滑到了地上,它的毛色也更加雪白光滑,尤其是額頭上的那一撮紅色月牙兒,更加的鮮豔奪目了。
“咔擦咔擦——”接着,“砰——”的一聲,厚實的原木牀也承受不住嗷嗚的重量,終於在一番掙扎之後,塌了。
“怎麼突然又變回來了?”看着四分五裂的木牀,傑伊不由扶額。空間戒指裡,可沒有第二張牀了……
嗷嗚歪了歪頭,望着傑伊的表情,看起來天真又無辜,似乎是覺得這個姿勢很不舒服,它動了一動,身上白光亮起,身體再次縮小,變成了初生期的模樣。
“嗷嗚——”它開口,清脆地長嘯了一聲,發現果然在獸形態的時候,它是無法開口說話的,這讓它感到有些失望。
“又不能說話了?”傑伊也察覺到了這一點。
白色小獸斜睨了他一眼,然後頭一撇,拿屁股對着他,一副“本大爺不想搭理你”的傲嬌模樣。
傑伊摸了摸鼻子,隨手把熱氣騰騰的燕麥,放到了它的面前。
“嗷嗚!嗷嗚!嗷嗚!”看到面前的燕麥,白色小獸生氣地叫喚了起來,眼神中充滿了不滿和控訴。
“嗯?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呢。”少年惡劣一笑,在白色小獸的眼中,簡直成了惡魔的化身。
看着白色小獸氣急敗壞,卻又無可奈何,只能一撇頭,蹲在那裡一個人生悶氣的模樣,傑伊不厚道地笑了。
莉娜已經跳到了地上,打量着嗷嗚的蠢樣,她充滿鄙視地睨了它一眼,覺得大笨狼就是大笨狼,怎麼可能會是獸人王?她剛剛一定是沒睡醒,纔會這麼覺得的!
這樣想着,小黑貓撇了撇嘴,又再次邁着貓步,回到了自己的貓窩裡,蜷縮着打起盹來。
傑伊也知道見好就收,如果把這貨惹急了,跟喬茜告狀那就不美了。他便不再逗它,而是從空間戒指裡拿出了幾塊肉乾,撕碎了放在燕麥碗裡,然後又移到了嗷嗚的面前。
聞到肉香,嗷嗚吞了吞口水,看看燕麥碗裡的肉片幹,又看看傑伊,明明很想吃,卻又矜持着不肯低頭。
“快吃吧,歐尼斯特。”傑伊微笑着摸了摸嗷嗚的腦袋,俊臉上流露出難言的溫柔。
嗷嗚挑起眉看了他一眼,最後還是乖順地低下了頭,對着燕麥碗裡的肉片幹狼吞虎嚥起來,已經飢腸轆轆的它,也顧不上那些在它看來,特別難吃的燕麥糊了。
而喬茜,也找到了巴奈特族長,說明了自己的來意。不過矮人部落裡並沒有專門的裁縫師傅,但幸運的是,巴奈特族長的夫人就是一位縫紉的好手,這位熱心的婦人也十分樂意幫助喬茜。
順利地解決了一樁心頭大事,喬茜捧着改好的衣服回到了魔法帳篷裡,想象着嗷嗚穿上衣服之後,是怎樣的可愛模樣,她就覺得一陣小興奮。
不過回到帳篷裡,她很快就發現,嗷嗚居然又變了回去!
而且看樣子,化形只是曇花一現,後面不管嗷嗚怎麼使勁,都變不出人形的模樣——顯然,它還不能隨心所欲地控制這種能力。
喬茜想想也是這個理,就連亞倫·莫里斯的契約獸,也是等到後期的時候才化身成人,而嗷嗚,現在不過剛剛從幼生期進入成長期,對神獸來說,這個成長速度已經夠快了。
她想嗷嗚會突然化形,大概是跟傑伊身上的神格碎片有關吧?畢竟傑伊和嗷嗚簽訂了本命契約,契約者和契約獸之間,肯定會互相影響的。
雖然知道沒辦法,但看着手上的兩件小衣服,喬茜還是難掩失望,她覺得化形之後的嗷嗚,那麼漂亮乾淨,穿上衣服之後,肯定會變成另一個小帥哥的!
嗷嗚看看喬茜,再看看她手中的衣服,歪了歪頭之後,上前叼了掛在她胸前的魔法布袋,然後便撒丫子跑了。
比起化形穿衣服什麼的,它還是更喜歡和小樹精玩!好幾天沒見到它了,還挺想念它的……
“嗷嗚,你給我回來!你要把小芽帶去哪?!”
喬茜頓時顧不上別的了,趕緊起身追出去,可是帳篷外,除了傑伊和扎克爾,在埋頭修理那張被嗷嗚壓塌的木牀之外,哪還有白色小獸的半分影子?
“這個小混蛋!”喬茜氣惱地罵了一聲。
“喬茜……”小女孩清凌凌的聲音傳來,喬茜低頭一看,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莉娜走到了她身邊。
小黑貓似乎不怎麼喜歡說話,除非萬不得已,她很少主動開口的。
“莉娜,怎麼了?”喬茜彎腰,將小黑貓抱進懷裡,又進了帳篷裡面。
在矮人部落的地界,只要不跑去巨人山脈搗亂,嗷嗚和小芽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情,所以喬茜還是比較放心的。
“一直沒有跟你說,我覺醒之後也可以化形了。”莉娜跳到了木桌上,蹲坐着對喬茜說道。
她原本也覺得沒有說出來的必要,可是看到喬茜那麼喜歡大笨狼化形之後的樣子,她也突然很想告訴她。
“嗯?你不是覺醒失敗了嗎?”喬茜驚訝地問道,她一直以爲小貓娘覺醒失敗了呢!
“有諾恩絲的幫助,我怎麼可能會失敗?”小黑貓似乎很想鄙視她一眼,但又好像有點不忍心,中途收了回來,以至於表情有些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