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差點笑噴了,羅瑛是邱得志的情人,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羅瑛平常幾乎足不出戶,她在我的視線裡出現過最多的一次就是那次去交錢的時候,之後聽林小娟說起過這個人。
這個女人是怎樣一個女人呢,只能這樣說,她應該是一個女人。
她身高沒有一米六,身體很瘦,瘦得讓人只能想到骨頭,總是給人弱不禁風的樣子。
但這還不重要,如果這樣瘦的身材有比較漂亮的臉,她可能反而成爲目前的審美風格,但她卻沒有,不僅沒有,她的相貌很醜陋,而且用醜陋二字似乎還不足以形容她的面容。
一般人看到她立即就會轉過臉,慶幸自己沒有把令人恐怖的醜陋看得完全。
任何人要和她面對面坐上一會都是對自己忍耐力的挑戰,我相信如果看她超過半分鐘,你一定會發吐。
剛纔林小娟讓我和她去買東西就讓我十分不安了,可想想這是我們分部的事,我不去誰能去呢。不過我想我可以看她的腳,而且做好了如何運用轉瞬即逝的辦法去偶爾瞧她一眼的準備。
她會有男人嗎?我一直想她這輩子肯定只能孤獨一身,永遠也不可能嚐到男人是什麼滋味。
但我萬萬沒想到,這樣的人,居然會有男人,而且是邱得志。
這完全在挑戰男人的審美底線,我不相信,可看着林小娟很認真的樣子,我不得不認爲她說的是真話,但我還是問:“不會吧?怎麼可能?”
林小娟說方成,任何事情都有可能,邱得志和羅瑛是同一個村的人,羅瑛從小就被父母嫌棄,很小的時候就學會了自理,在小學,在初中,她上學都蒙着紗巾,也沒有被同學老師正眼看過一次,但她的學習成績極好,她聰明而且勤奮。
直到她到了高中,才進學校不到一週,一次學生故意扯掉她的紗巾,看到了她的醜陋,小混子們嫌她長得醜,把她攆出學校。
可第二天她又去了,這次這些人不是攆了,而是打,她被幾十個男生女生羞辱,一位女生更是將她衣服撕爛,說了很多罵她醜的話。
她想逃跑回家,怎奈身上的衣服不能蔽體,只得蹲在牆角任人打罵,就在此時,邱得志經過這個地方,一看是本村的人,雖然知道她特別醜,可還是脫下自己的衣服交給羅瑛,讓她趕快回去。
邱得志就是這一念行善,竟然改變了兩個人的一生。
七年前,邱得志所在的傳銷組織斷鏈,所謂斷鏈,就是沒有了新人進來,當一個吸血的組織失去了血的輸送,這個組織便立即倒塌。
邱得志和另外一個合夥人選擇了逃跑,爲了躲避下線的追殺,他取光所有錢,裝進一個蛇皮口袋四處藏身,另外一個合夥人被下線找到,打得半死之後被當地百姓送往警方,警方接到人時已是氣息奄奄,不到一週就死了。
此時邱得志就成了下線尋找的另一目標,而且警方也把他納入視線,眼看已無法逃脫,他最後想到了羅瑛,深思熟慮之後,提着口袋來到了羅瑛的家。
羅瑛此時早就是大姑娘了,只因越長越醜,所以家裡人就給她在山上的自留地修了一間房子,讓她遠離家裡人,她從此過着完全自我的生活,其他人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在做什麼。
一個漆黑的夜晚,邱得志進了這間小屋。
這個不速之客的到來羅瑛竟沒有一絲反對,邱得志說羅瑛,我是傳銷頭目,這是五十萬,我不想跑了,或者你收留我,或者你把我供出去。
那天晚上,羅瑛爲他燉了一條野雞,炒了山上的野菜,爲他喝了酒,最後邱得志關了燈,在黑暗中讓羅瑛從女孩變成了女人。
羅瑛這輩子所知道的關心僅僅來源於這一個男人,她感覺到自己有此一男人人生足矣,所以她爲這個男人付出所有的一切,包括生命。
沒有人會想到邱得志會回到自己村上,更沒人想到他會到羅瑛這裡來。
三個月之後邱得志悄悄跑出來,遠離家鄉,最終投入任一凡手下,兩個早就是傳銷老闆的人一拍即全,最後夥同其他幾個人共同在海城組織起一張巨大的傳銷網絡。
而他過來之後,害怕他和羅瑛的事會被發現,爲了控制住了羅瑛,就讓羅瑛到公司來,但他又不想和羅瑛在一起,所以羅瑛就被安排在遠離海城的綠森公司。
現在,羅瑛成了邱得志最忠心的財務管理,她如一條土狗,知道自己不是貴種,主人只是給了她一絲關心,她就將心永遠地交給了他。
她忠實地把守着邱得志的財務大門,一絲不苟地爲主人默默打理着一切,雖然被邱得志流放到很遠很遠,可邱得志偶爾的一兩句關切仍讓她感到幸福和甜蜜。
她很聰明,雖然在山上,可從沒間斷學習,她通過自學學了很多知識,包括財務、包括計算機,通過邱得志的簡單指導,她迅速地適應了工作……
聽了林小娟一番介紹,我開始相信了,我嘆了口氣,說小娟,出去吧,我想抽支菸。
林小娟抽了兩支,說行,我們出去說。
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我說小娟,現在整容技術這麼強,邱得志掙了不少錢,爲什麼不帶羅瑛去整容呢?
林小娟淡淡一笑,說邱得志的陰險就在於這點,他惜錢似命、風流成性,你也看見了,姓羅的那女人就是一個賣肉的酒吧女,他本來只是讓她來演戲的,可依舊不忘和那女人苟合一番。
正因爲如此,他怎麼可能爲羅瑛整容,如果羅瑛變得好看一些了,他豈不失去了這樣一個忠心、放心的看家狗?
我說這不兩回事嘛?
林小娟輕輕笑了一聲,說是一回事,因爲邱得志一生中只相信騙或者交換,除了他可以確信羅瑛肯定不會背叛他,他不相信其他所有人,他總是留下一手來保護自己。
我說難道他對自己的老婆兒子也是這樣?
林小娟站起來,說當然,邱得志從來就沒相信過自己老婆,不過他對兒子倒是很在乎的,所以自己掙的錢有一大半通過各種渠道轉移到國外,這和任一凡完全一樣。
我問這一切
都是任一凡說的?
林小娟點點頭,是啊,所以從這個角度看,任一凡是真心在教我。
但我心裡卻浮起更不安的聯想,如此看來,林小娟走向墮落會不會從任一凡那裡開始……
我說那羅瑛那臺計算機又會有什麼東西呢?你想得到什麼?
林小娟見我們已抽了煙,說還是進去吧。
依舊是剛纔的位置,她拿出那個U盤,說方成,這個U盤可以導出羅瑛電腦裡的所有數據,我們需要的,是銀行帳戶數據和電話卡數據,只要我們掌握了這兩個數據,我就可以探知邱得志的所有秘密。
我急了,這一切根本沒任何意義啊,傳銷組織的特點就是見錢就分,實行分光政策,正因爲如此,警方在打擊時如果查不到記錄,根本不知道哪些人到底分了多少錢,如果按照林小娟的做事風格,她根本不可能被認定有罪。
我說小娟,我認爲這太不值得了,知道這些數據又怎麼樣?難道你想立功,你想把它交給警方?而這些數據對我們到底有何意義?
林小娟搖頭說,方成,沒有拿到數據之前,我們都無法判斷數據的重要性,我有種預感,裡面絕對有最重要的秘密,羅瑛既然是邱得志的看門狗,就說明在她身上,隱藏着最重要的秘密,我說過邱得志的陰險再於他對人的控制,或者,他那裡還有這張網上最重要的東西。
我說你的意思是我們得找到控制這些人的東西,然後去控制他們,小娟,你也不想想,我們的力量能行嗎?或許就就是引火燒身吧?
林小娟微微一笑,說方成,我們不需要控制別人,我們只需要解脫自己。
我似乎明白過來,林小娟是想通過自己手上掌握的證據,來逃脫自己被大哥和邱得志等人的控制,但這事一樣充滿危險,只是,只是或者這的確是唯一可以擺脫她目前困境的辦法。
我拿過U盤,說這裡面有木馬?
她點點頭。
我說這東西哪裡弄的?
她說這個你就別問了,我有我的辦法。
看來我明天必須完成這件事,我開始靜靜地思考明天如果才能完成這個任務,可無論如何,我也想不出來有什麼理由能進財務室。
我說小娟,如何才能進財務室?
林小娟說明天財務室會買一些辦公用品,你可以幫着搬進去,然後在這個過程中尋找機會,只是如何再次進去將U盤拿出來,目前我也沒辦法,先將U盤裝在電腦上再說吧。
公司有一輛麪包車,這車只屬於羅瑛,雖然很舊,可畢竟是最方便的交通工具,此次我能搭上便車,也是林小娟專門找她說了好多好話才同意的。
她自己開車,依舊是半片薄紗遮面,我站在副駕駛位置,她說你坐後面去。
坐在後坐,我居然想不想要說什麼,這不好,僅僅半小時的路程,我如果不抓緊時間和她溝通,到時沒了機會,可能要進財務室沒有可能。
過了十來分鐘,我終於想到一句話,說羅姐,感謝你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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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