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出煙抽起來,過了好一會,背後輕輕的腳步傳來,我知道是她過來了,沒理她。
“方成……”她的身體靠過來,“你看看,南華這個城市雖然沒有北上廣、沒有省城的繁華,可少了喧囂的城市是多麼的漂亮和美麗。可對我們來說,無論在哪裡都沒有屬於我們的地盤,我和你如漂泊的浮萍,找不到踏實的位置,我們要想改變,首先得從改變自己開始。”
我說你打算改變成什麼,現在又改變成什麼了?
她輕輕一笑,“你別這樣嘛,方成,來,喝酒,我們爲什麼一定要爭吵,爲什麼一定要這樣相互傷害,我們得珍惜每一刻的快樂纔對。”
我說小娟,我怎麼傷害了你,你好好想想,到底是誰在傷害誰?
我從她手上拿過酒,一口喝乾,轉身回到房間,說小娟,你說說吧,你和吳菲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不是知道了嗎?”她臉上明顯一絲不安。
“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原來有一個健身中心,而且是和吳菲合夥開的。”
她喝一口酒,回到沙發上,說你既然有興趣,那我就讓你知道一切,你滿意了。
“別光說不做。”
她說你想從哪裡聽起呢?
我說你真想說了,而且是真話?
“說吧,方成,你想聽什麼我說什麼。不過你得陪我喝酒,我們喝一樣多。”
她倒兩杯酒,說你先說第一個想聽的。
我說我想聽你讓常光替你弄五仟萬的那段。
“行,這個故事值一杯酒,我們喝乾,我馬上說給你聽。”
雖然我不清楚她什麼意思,可我還是一口將酒喝乾。
她輕輕一笑,也一口喝乾,這讓我有些不能淡定了,這個紅酒杯子不小,我從來沒見她如此喝酒過,我一下子明白了,她這是讓我最後同情她,然後不要她說這些事情了。
哼,老子再也不上當了。
我坐下來,靜靜地等待。
她也陷入了沉思,說方成,過來讓我靠着。我走過去坐在她身邊,她挽着我的手臂,說方成,常光雖然黑客技術的確高明,可內心卻特別齷齪,他居然偷看我的秘密日記,後來他說他的黑客技術多高超之後,我的第一反應就是他已知道我的一切了。
我當時又氣又急,下決心一定要報復他,想狠狠打他一頓解氣,可要實現的話只有你出面,可我怕你知道我在日記裡說的你的那些話,所以打算裝着不知道與他接觸,我一定要找一個機會報復他。
但那年的寒假,我遇到了我小學老師,就是你到綠森時聽說跳水塔的陳老師,你不知道當時之尷尬和讓我痛心,我和高中同學一起在河邊吃燒烤喝啤酒,這時一個女生說小娟,你看那邊那乞丐。
我一看,是一個顧客剛剛離開的桌子,還剩下幾串菜沒吃完,一個乞丐衝過去一把抓住那幾串菜,怕被人打罵,從河堤一下子跳到河堤下的過道。我沒認出來是誰,可我們離開時,我發
現了那雙眼睛,我覺得特別熟悉,我故意讓其他同學走前面,我將剩下的一點菜裝着要
扔垃圾桶裡,沒想到他目光直直地盯着垃圾桶。
我心一冷,我把菜串放桌上轉身離開,可我馬上又轉過身來,我們四目相對,我哭着叫了一聲,“陳老師。”
他之前肯定沒認出我,當我喊出聲來說,他才認出我來,他一驚之下,馬上逃跑了,此時我纔看到,他的腳帶着殘疾。
之後我找了兩天,我把我的所有積蓄拿出來,我想我可能幫不了他什麼忙,可我至少可以讓他去洗洗澡,理個髮,可以讓他穿上一套乾淨的衣服吧。
我找到了他,我把他堵在一個角落,他哭了,我說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我是你學生,學生幫助老師理所應當,我當時也沒多少錢,但我依舊讓他徹底改變了形象,我得知他是和家裡女人吵架後被一個叫趙尚德的人叫去搞傳銷後弄成這樣子的。
他從水塔跳下去後差點死了,邱得志將他拉到海城的醫院,過了危險期之後給了他一仟塊錢再也不管他了,他也不敢回去,後來是拖着傷,一路乞討回到家鄉的。
可他再也沒臉面回家了,所以在我家鄉的縣城,從此就增加了一個高學歷乞丐。
我聽後給他寫了一個住處,然後替他寫了申請,他原來是老師,我想還是得找教育局的人,但教育局的人一推再推,我沒錢了,這樣實在耗不起,沒有辦法,給他又留下一些錢,讓他去找教育局,那年我沒回家過年,我提前回到學校,我到學校之後我去當家教掙錢。
方成,當時我真的沒錢,而我更痛恨傳銷,我得替老師找趙尚德報仇。
後來我從老師那裡得到了趙尚德的聯繫方式,我加了他QQ,不過我並沒和他聯繫,我讓常光和他聯繫,從他那裡找到趙尚德的銀行信息,果然,常光不久之後就弄到了趙尚德的銀行信息,我讓常光弄了十萬塊錢出來。
常光得了四萬,我得了六萬,我對常光說我這六萬我其實有些要交給我老師的,我老師被趙尚德騙了。當時常光爲了追我,所以他只要了三萬,我給老師匯了兩萬塊過去。
可匯過去的錢卻沒有成功,提示說沒有這個賬戶,我很是詫異,然後又聯繫老師,也聯繫不上,我覺得不對頭,聯繫一個小學同學去找,結果讓我大吃一驚。
陳老師在教育局找了一個多月沒有任何答覆,可能也是沒錢了,他想至少不是乞丐了,於是打算回家,可他那惡毒地老婆根本不要他進屋,當街大罵,讓他羞辱難當,就在哪天晚上,他回到農村的老家,在父母的墳前上吊自殺。
聽林小娟說到這裡在,我渾身一陣冷顫,林小娟已哭了出來。
她說方成,所以我當時就想好了,等我畢業之時,我一定要深入綠森公司,把綠林公司摧毀掉,把趙尚德弄得家破人亡……
我端了杯開水遞給她,她搖搖頭,說我要喝酒。
我倒了一點,讓她喝了一口,她才接着說,我哪裡知道,傳銷組
織並不是我想像的那麼好摧毀,我進去之後,連自己的生存都成問題,我如羊入虎口,我不得不面對現實,當我明白如何才能成爲總經理之後,我發誓要成爲總經理,然後把公司最大的老闆送進監獄,方成,從那以後,我越陷越深,我的運氣在於我照顧任一凡,在任一凡最後的日子裡,他教了我很多,他讓我明白,線上的人是賺不了多少錢的,真正斂財的是組織者。
此時我和常光基本上沒多少聯繫,但我對他說,讓他時刻準備着,我們做一個大買賣。
方成,之後的事你都知道了,我要你來,是我實在沒辦法應對所有的危險,我是女孩子,看中我相貌的人太多了,包括任一凡那個老東西。
我大吃一驚,一把抓住林小娟,“什麼,你說什麼?”
林小娟淡然一笑,說任一凡在最後日子,說我照顧他很好,讓我伺候他一次,他讓我成爲公司管理。
“那……”
“方成,那什麼那,怎麼啦,我不相信你還不相信我,我除了你,還有其他人嗎?”
“不,我是說你不同意,他會不會害你。”幸好我腦子轉得快。
林小娟搖搖頭,說當時邱得志一心想讓任一凡死,所以他讓我密切監視任一凡的情況,而且邱得志還悄悄在食物中加了一些對傷口不利的東西,所以任一凡很快就死了。
那個打火機,是我認爲有銀行信息的一件重要東西,邱得志等公司的人都認爲是這樣,但無奈任一凡死之前當着大家的面說以後會送我一件禮物,其實那是讓我把東西交給郭敏的,我是代人受到懷疑而已,還好,裡面果然什麼也沒有,不然,我真成冤大頭了。
我不由問林小娟,“林小娟,你是不是把那打火機給郭敏了?”
“是啊,我看着那東西,就想着任一凡那不要臉的東西,我也盼望他死。後來邱得志很快控制了局面,再後來的事情你就知道了,我讓你幫我從羅瑛那裡得到了邱得志的銀行信息,這個時候,我找常光一起商量,我和他反覆設計,制定了一個神不知鬼不覺的把錢弄出來的辦法,可……”
我冷笑一聲,“可我聽說你只給他幾十萬?”
“方成,怎麼會,我給他一仟萬。但是,他這個沒出息的東西,居然連羅瑛也不如。”
我說常光怎麼說他至今也沒找出是什麼原因,這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但當時的情形是我們以爲成功了,其實我和他都暴露了,不過我已出國了,所以沒有什麼害怕,只是沒想到,我設計的一切會功虧一簣。”
我說林小娟,你雖然厲害,可終究沒算過王知樂,王知樂知道你們已經失敗了,可她還是爲你開了一條通道,讓你出國,我是在你登機時才知道,可她應該早就猜測到了。
林小娟哼了一聲,說她自然是靠警方的力量,她之所以讓我走,是因爲她想和你好。
我冷聲說林小娟,你可別亂說。
“方成,我一點也沒亂說,我很清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