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別說對不起,大家是一個公司的人,是同事,是朋友,有話直接說就行了,你當過兵,別整些沒意義的形式。
他說好,方總,我還是打算離開公司。
我楞了一下,雖然感覺到他依舊不願意安心,但沒想到他在這種場合說起這句話。
他離開的話,以目前公司的情況顯然是不利的,我現在需要的是穩定,他的離開對公司其他人影響太大。
但我並沒立即說話,倒是劉小蓉一下子怔住了,她呆呆地沒反應過來,好一會之後,她猛地站起來,指着羅成華,“羅成華,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羅成華目光卻異常堅定,說劉小蓉,正如方總所說的一樣,就算走,我也得堂堂正正地離開,今天我請方總,就是想說這些話,我敬佩他的爲人,敬佩他的性格,但我們各自的道路選擇是不一樣的,劉小蓉,我希望你跟我走,但你要是不走,我一樣要離開。
“你,你TAMA混蛋,羅成華,你混蛋……”劉小蓉一下子急了,要衝過去打羅成華。
我一把按住她,說妹子,別激動,讓我們聽羅成華把話說完。
羅成華說方總,不管你這個公司是不是傳銷公司,但我認爲採取的方式方法和傳銷沒一點差別,大家在一起表演、欺騙,最終都是讓新人上當,最後把錢投進來,這和傳銷沒有什麼不同。當然,如果要討論我是討論不過你的,但我不會改變我的想法,也不會改變我的決定。
劉小蓉臉都氣白了。可我反而覺得不錯,羅成華今天的做法,也算大氣,說清楚,講明白,當着我的面說離開,這也是需要勇氣的。
我沉默了一會,羅成華說完話之後,心裡肯定還是有些膽怯,一時低着頭,眼睛直看着酒杯。
我最終淡淡一笑,說好,羅成華,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
劉小蓉一急,“方成哥,怎麼放心了?”
我說劉小蓉,羅成華對我說了真心話,說明他的確是在把我當朋友看,這種朋友不是酒肉朋友,我欣賞他的直率。
當然,人的奮鬥之路選擇太多了,你目前走的這條是好是壞我們都不清楚,但有一點,你對於看不懂的,或者是認爲你不合適的,不願意乾的事遠離他,這不是壞事,這表明你是有主見的人,所以你想走,我不會留你,相反,你出去之後,我們還可以聯繫和相互幫助。
我看着羅成華,羅成華漸漸擡起頭,滿含感動。我說,劉小蓉,來,你也端起杯子,我們一起把酒喝了。
一杯酒喝乾,我說羅成華,不過我希望你近幾天暫時不要離開。
他似懂非懂地思索着緩緩點頭,我說這幾天公司正處於維持穩定的狀態,任何人的做法都會對其他人起心理暗示作用,況且你和劉小蓉的關係很多人有所瞭解,而劉小蓉和我的關係瞭解的人更多,你目前立即離開,我擔心公司其他人,特別是剛來的思想不太堅定的人會動搖。
當然,這只是我建議,最終決
定權還在你身上。
羅成華倒了一杯酒,端起來,慎重地對我說道:“方總,沒問題,這一週之內,我不離開,等公司穩定下來,我再找個理由離開,我就說我回家看父母,就說家鄉那邊有朋友想過來,我去帶他們……”
我淡淡一笑,說行,羅成華,在這點上,你夠做我的兄弟……
之後羅成華心情大爽,與我談起來顯得無拘無束,我看時機差不多了,說羅成華,我還想問一件事情,你和塗兵是如何認識的,鄭總與塗兵的關係你清楚嗎?塗兵找你有什麼目的?
羅成華臉色一下子暗淡起來,過了好久,說方總,其實我想離開,也與這些事情有關,我感覺對不起你。
我說這些話沒有什麼意義,對於你的離開,我剛纔已表了態,只是我的確沒想到你會和塗兵混在一起。
他嘆了口氣,說方總,我其實一進來就是想帶劉小蓉出去的,當時鄭策正在組織安保部,賀勳最有可能成爲負責人,他認爲賀勳是你的人,所以不願意讓賀勳當負責人,而我,剛好有這樣的機遇,似乎你對我也比較滿意,所以他就想把我培養成他控制公司的幫手。
方總,其實鄭策野心特別大,別看他不和你爭,其實在一心想把你弄走,而且他還一直想獨立,只是他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也沒拉到一夥相信他的人,他找我的目的,就是想從我出發,讓我幫着暗中拉一些人,在時機合適時或者奪取公司權力,或者離開公司另立山頭。
有一次他帶我出去,說是買點安全設備,沒想到遇上了塗兵,鄭策就把塗兵介紹給我,然後因爲我和塗兵都有當兵的經歷,塗兵和我開始經常聯繫,我們在一起喝酒聊天的時間很快就多了起來。
有一天,我們聊到了公司,聊到了鄭策,還聊到了你,他說這些人他都認識,然後他講了他在海城的情況,說你以前就是傳銷組織小頭目的一個得力幫手,掙了錢所以現在跑到南華來拉傳銷,成林公司就是一個傳銷組織。
現在我才明白,那是塗兵和鄭策爲我布的一個局,塗兵在試探我的反應,我當時上了當,說的確我也覺得這是傳銷組織,我其實是想和劉小蓉戀愛,想救她出去。
鄭策因此經常就和我聊天,說他本來想安心搞實體,去找大老闆來投資,可我卻不同意,說找來大老闆,我們就當不成老闆了,現在這樣發展,我們一直就可以控制住公司,我們就是最大的老闆……
總之吧,很多公司深層次的東西我也瞭解了一些,這樣也反證了塗兵的話,塗兵在和我喝了幾次酒之後,就給我出謀劃策,說劉小蓉與你是結拜兄妹關係,要想把劉小蓉帶走,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把你給攆走,打掉劉小蓉對你的信任……
我靜靜地聽着羅成華的話,仔細分析着每一個細節,我覺得羅成華可能只是知道其中一部分原因,而真正的原因可能是鄭策塗兵受邱得志的指使,可能已和吳菲成爲一夥,而吳菲是在悄悄地搶奪林小娟對成林公司的控制,或者還有
一個更大的陰謀,就是對我、對郭敏的試探和對伍仟萬的查找。
我恍然大悟,對啊,這纔是林小娟和吳菲所謂的矛盾。
我突然覺得我好聰明,林小娟和吳菲都有一個共同的目標,第一是找到那伍仟萬,第二是把成林公司作爲她們的地下銀行。
她們利用自己建立的二奶圈、小三圈,以高檔漂亮的健身公司爲外衣,經營着地下傳銷組織,我心一下子通明起來。
難道她們只爲成林公司提供信息,不,不可能。既然有成林公司,那還應該有誰?
羅成華沒說話了,靜靜地看着我,我思量着,思量着,誰能夠成爲吳菲和林小娟與其他傳銷組織的中間環節呢?
劉小蓉小聲問,方哥,怎麼啦?
我立即拉回思緒,掩飾道,“羅成華說的話給我很大震動,公司才處於起步階段,他這樣做,得不到錢還破壞了公司的正常發展,這樣的人,我真不知道在想什麼。”
劉小蓉說是啊,他管理了一個多月,才發展幾個人啊,可你呢,一個月一百多人,人多了,大家都能多掙錢,包括他,這樣的小人,真是個蠢豬。
我嘿嘿一笑,說行啦,來,喝酒,別管這些了……
我怕劉小蓉會變得無所適從,所以說劉小蓉,羅成華這事你不用放在心裡,你該怎麼做就怎麼做,有什麼事打電話問我,知道嗎?
劉小蓉狠狠瞪了羅成華一眼,然後對我說哥,我知道,我一定努力。
出了火鍋店大門,我讓劉小蓉和羅成華提前離開,看看時間已是晚上九點多,心想從昨天到今天,那個新的住處居然只是坐了一會,不由苦笑起來,這樣的日子,不知道多久是個頭,不知道還會遇到什麼問題。
回到小區,我搖搖晃晃地上了樓,摸了半天鑰匙,眼也看不太清楚,有點不耐煩,開始敲門,很快門開了,餘濤看了看我,說方成,你怎麼這個時候纔回來?
我充滿醉意,說這個時候怎麼啦,晚嗎?這纔不到晚上十點呢,夜生活都沒開始,我就回來了。
她哼了一聲,說那快去過你的夜生活吧,你臥室裡有兩個美女,等你和她們過夜生活。
我大吃一驚,頭腦清醒一點,說什麼?哪來的美女?
餘濤可能怕弄錯了,說你的美女啊,昨天聯繫住處啥的都是她們的QQ,是一對雙胞胎姐妹呢,長得又漂亮,方成,別說你不認識哈。
我楞在門口,半天沒反應過來,那肯定是陳家姐妹啊,怎麼…怎麼她們會回來?不是跑了嗎,不是要過遠離傳銷的生活去了嗎?
我快步推開臥室的門,兩個女人恐懼的面孔對着我,我把門反手關上,看着兩人,兩人臉越來越紅,眼淚順着眼角流出來。
我儘量剋制住心中的氣憤,冷冷地說你們不是捲款逃跑了嗎?這是唱的哪一齣啊?
陳小瓊失聲痛哭起來,“方成哥,方成哥,對不起,對不起,我們回來,是…是來認錯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