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生再次領兵出征,又一次打了勝仗,幫晉王又收得不少土地。回到曲沃,太子的聲名,又達到了新的高度。
同一時間,驪姬被晉王封爲“第一夫人”,權利達到巔峰。
弦上的箭,繃得越來越緊,終究還是發了出來。
晉王居然廢了禁足令,召重耳進宮。
“我們要回蒲城了。”重耳語氣平淡,雙眸裡好似罩了煙水,看不到底“父王此次召我,定是要我回封地。”
“我要扮個隨從,跟你一道進宮。”我心裡擔心他。
“呵呵,丫頭,這可不是進妓院啊。”重耳不懷好意思的一笑.
我不禁想起當年他非逼着我換了男裝,一同去妓院找驪姬的事,我不禁反駁道“有什麼不一樣,前面兇險的不都是驪姬麼?”
他聽得這話,眉間一顰,轉而笑着拍拍我到“快去換衣服吧。”
我迅速換了男裝,還特意對着鏡子整理了整理,讓自己看起來更純爺們些,便同他一道入宮了。
這深深的晉宮,自上次我離開,就沒有變過樣子,總覺得黑雲壓蔽,蠢蠢欲傾,讓人喘不過氣來。晉王一年沒見,感覺老了很多,難道這就是傳說中被酒色掏空了身體?我壓低着頭,混在一幫侍衛裡,眼睛卻一直盯着重耳,原來這次,他和夷吾都被召入宮中,晉王果真是命他們分別回到蒲城和屈城的封地,駐守邊疆。
“兒臣遵命。”重耳溫聲磕頭領命,他這個樣子,讓我覺得不像他,而像申生。夷吾卻一直跪着,並不接旨,過了一會,他終是鬆開緊咬得牙關“兒臣遵命。”
“哈哈哈哈—”晉王放聲大笑,似乎龍顏大悅。晉王的雙眼,有時讓人感覺老謀通透,可以看穿一切,有時又讓人感覺渾渾噩噩,好似糊塗昏君。他邀約兩位公子去宮內的花園賞花,也算是踐行。
我這個小囉嘍就辛苦了,既然緊緊跟在後面,保持重耳不離開自己的視線;又要隨時小心,不被別人認出來,苦差啊......
正值盛春,園子裡百花盛開,奼紫嫣紅,重耳和夷吾,一孤一清,牡丹掩映芙蓉面,紫薇花對紫薇郎。
卻聽見前方傳來一個嬌滴滴驚顫顫地聲音,帶着委屈的哭腔“不要啊—不要啊—”衆人尋聲望去,一個衣着華貴的女子,發鬆髻亂,掩面狂奔,她的胸脯隨着奔跑而上下起伏,讓人浮想聯翩,這不是驪姬嗎?後面一位青衫公子,急急切切在後頭追,他掄起袖子,在驪姬頭上舞動着,看起來好像是在...調戲?這不是申生嗎?
三哥不是這樣的人。
我這樣想,晉王可不這樣想,他暴跳如雷,在他眼裡,這顯然是兒子居然在調戲老子的媳婦“孽畜,你在做甚麼?”
“大王,太子,太子他...”驪姬見着晉王出現,順勢倒在晉王懷裡,嚎嚎大哭,哭得人心都軟了。
“孽畜啊,你們全都是混賬......”晉王一邊罵着,一邊摟緊驪姬安慰她。
“父王誤解兒臣了。”申生卻還是不緊不慢,笑了笑,溫吐地向晉王行了一個禮。
“哼,我眼見着你調戲自己的母妃,有什麼誤會。”晉王似乎但凡遇到驪姬,清明之象便一掃而盡,只剩下一葉障目。
這時候得個人跟晉王挑明,不然晉王身邊無鏡,怎麼看清事實啊!我看向重耳,他卻和夷吾一樣,站在晉王身後,一言不發,絲毫沒有替申生辯解的意思。
申生卻是似乎不以爲意,他拱手又行了一個禮,直起胸膛朗聲道“申生自清。”
這繁花似錦的園子,卻好像到處漂浮惡臭的死水。獨有申生,好似一株出泥的白蓮,我自清明。
“哼—”晉王摟着驪姬,竟然丟下衆人,徑直回寢宮。
見得晉王散了,衆人也紛紛散去,無人敢搭理申生,只有大夫裡克,上前與申生耳語幾句,卻見申生只是擺擺手淡淡一笑。
我欲上前提醒申生,卻被重耳扯住袖口,我回頭瞪了一眼他。
重耳見我瞪他,卻是一笑“丫頭,要去,我們一道去。”說着牽着我的手走上前去。
“三哥,剛纔是怎麼回事?”我上前劈頭就問。
“母后不慎將蜜罐潑在髮髻上,招惹來大批蜜蜂,我正好路過,見母后狼狽不堪,便爲她驅趕蜂羣。”
“哪有自己蠢到把蜜罐潑自己頭上的?”我氣氛地說:“她這明擺的就是誣陷你麼,三哥你怎麼不同大王辯解?”
申生卻好似風雨如晦中的一輪明月,任憑昏昏烏雲遮蔽,卻不改其不染的高潔,他淡雅一笑,依然說出那四個字“申生自清。”
我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申生卻是看看我,又看看重耳,眼神落到我倆牽着的手上,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他自己卻絲毫不在意,泊淡如風,溫潤如玉道“麼妹配上大王兄,佳偶天成,申生心中歡喜,本該設宴恭賀,只是如今力不能及,還望王兄見諒。”
“王弟,你知道我閒雲野鶴慣了,做那勞什子的席筵,我反倒不習慣。”重耳擺擺手道“那我和丫頭,先告辭了。”
“三哥,你自己也快回去吧,儘量別來這宮內。”我一邊叮囑申生,一邊同他告辭。
翌日,晉王爲了博美人一笑,公然不顧明天就是祭祀大典,居然出獵六日,將祭祝大典交給太子申生。
我覺得驪姬故意把祭祀權交給申生,這裡面一定有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