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月纔不關心她是否升任國安局局長,她要聽的是乾爹的近況,對於小四的顧左右而言他,真的很讓人惱怒,“我再問你一遍,如果你現在不說,以後都不用說了,遵守原則,也要視情況而定,不是一味的愚忠,懂嗎?”
小四在電話那頭,雖然隔着好幾百公里的距離,但他還是感覺到喬月的怒火,簡直要把人焚燒啊!
小四深吸了一口氣,聲音也跟着沉了下去,“局長被抓了!”
“然後呢?”
“他們要用局長換五千萬,另外,他們指定交易的人,必須是你跟封少,不能再有其他人,否則他們就將砍下局長的手,或者腿,寄給你們,當做結婚禮物!”小四沒再隱瞞,一個字不漏的說了。
本來也沒打算再瞞她,這件事,很明顯就是衝着她跟封瑾來的。
喬月僵直了脊背,從小四的話裡,她能聽出很多東西,不過最重要的還是韓應欽被抓。
他那樣驕傲的一個人,如果不是被逼到絕境,再無還手之力,甚至連死都不能,是絕對不會被他們抓住的。
封瑾走到她身後,抱住她顫抖的身體,下巴擱在她的肩上,“別擔心,我們一定會救出韓帥,一定會!”
“是有人泄露了他的行蹤,讓他身陷險境的是嗎?”喬月的聲音,像是從胸膛裡擠出來的一樣,很艱難。
封瑾掰過她的身體,跟他面對着面,大手捧着她的臉,“是,但是你不可以衝動,在韓帥沒有安全之前,你不能找任何人的麻煩,只要韓帥被救出來,以後的事,你想怎麼樣都行。”
喬月吸了吸鼻子,“我知道,我可以忍着不動手,但是之後,你們誰都不許攔着我!”
無論那個設計陷害乾爹的人是誰,她都絕不手軟。
“好,你先不要激動,等下我們就出發,但是昌平監獄不能沒有人留守,就讓石磊跟阿熊留下吧!我會從京都調幾個人過來,協助我們行動。”
阿熊的體重,不太適合秘密行動,他太招搖了。
喬月不再言語,雙手圈抱着他的腰,頭倚在他懷裡,靜靜聽着他的心跳,好讓自己能平靜下來。
出發的時間來的很快,因爲時間緊急,所以他們並不打算先回京都,而是直接前往對方定下的交易地點。
另一邊,鄭宏宇跟張震天,以及安德烈,他們三人帶着錢,連夜坐飛機趕路。
錢當然是要準備,否則如何能進行交易。
而且人也不能帶多,否則只會增加對方撕票的可能。
誰都不想讓韓局處在危險之中。
喬月最終還是看到了韓應欽的照片。
從照片中,只能依稀辯別他的模樣。
除了那雙眼睛還是完好的,韓應欽全身上下,竟然沒有一處是完整的。
照片中,他坐在一把破舊的鐵椅子上。
臉上都是血,頭髮也像是被血糊住了一樣,胳膊以古怪的角度擰着,上半身微微的弓着,如果不是實在撐不住,他不會這樣的。
雙腿也一樣的血肉模糊,褲子撕裂的很嚴重,能看見大大小小的傷口,其中還有槍傷。
而就在他的腿邊,還有一個男人蹲在那,正用手裡的菸頭,燙着他的傷口。
喬月看着照片時,其他人都靜默,緊緊盯着她的反應。
他們都瞭解喬月的性情,知道她怒起來是怎樣的衝動,也知道她對韓應欽的在意,是真的把他當成父親。
試想一下,一個女兒看見自己父親被折磨的不成人樣,有幾個人還能淡定處之?
但是喬月的冷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只是安靜的把照片收起來。
聲音也十分平靜的跟他們討論交易的細節。
其實這些事,有封瑾全盤掌控,根本不需要她來操心。
可是她不想讓自己無事可做,一旦閒下來,腦子裡就會控制不住的想到乾爹的樣子。
一想到,心就如刀割般的疼。
交易時間有限制,他們一路坐的都是飛機,轉了好幾下。
經過蘭市上空的時候,喬月往下看了眼。
當初蘭城的局勢,也是一樣的危險。
過了大半年的時間,蘭城無時無刻都在發生着巨大的改變。
中間休息了一夜,在空曠的機場將就了下。
反正幾個人也不在意,只有封瑾帶着喬月,在外面找了間旅館。
讓她洗了個澡,好好的睡幾個小時。
喬月頭髮半乾,便窩進了被子裡,也不管這被子是否乾淨。
封瑾也飛快的衝了個澡,便上了牀,將她抱起來放在身上躺着,用他的身體做牀。
誰知道這破旅館的牀上,躺過的都是些什麼人。
寬厚的手掌,輕輕撫着她的後背,拍哄着她睡覺,安撫她躁動的心境。
喬月其實根本沒怎麼睡得着,這一次韓應欽的事,跟喬陽被劫持完全不一樣。
她看不見,也摸不着,一點信心都沒有。
如果不是封瑾一路上安慰她,給她溫暖,給她肩膀依靠,恐怕她早已瘋狂了,說不定直接拎着槍就追去了。
最後的兩個小時,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做了個惡夢,醒來時滿身都是汗,因爲她夢到了韓應欽被對方分屍的場景,那樣的真實血腥,就好像她已經親眼看到似的。
這種感覺讓她很不安,渾身的虛汗一陣陣的往外冒。
封瑾出去買早飯了,一推開門,就看見驚慌的眼睛。
從沒見過她的害怕,封瑾當即放下東西就走了過去,一把將人帶同被子一起抱在懷裡,輕拍着哄着,“別怕,我在這裡。”
他現在有點後悔了,如果他先一步,把事情處理好,是不是她就不會這樣了?
喬月把臉悶在他懷裡,深呼吸了幾下,再擡起頭時,臉上已恢復了平靜,“我沒事,不會崩潰的,只是有點害怕,吃完飯,趕緊趕路吧!”
封瑾愛憐的揉了下她的發,“可以了嗎?”
喬月明白,他這是在擔心自己,於是朝他笑了下,“你以爲你媳婦是那麼容易被打倒的嗎?那幫人,只要讓我查到幕後的人是誰,我非要將他們碎屍萬斷不可!”
“這纔是我的好媳婦!”封瑾湊上去親了親她的脣,還是喜歡她有活力有動力的樣子。
重新上路,經過幾個小時的修理,喬月的氣色好多了。
交易的地點,是在兩國交界地,一片密林之中。
這片林子,被一條路隔開。
路就是邊界。
交易就是在路上,一旦發生什麼,只要退進林子裡,就是他國的境內。
而且密林的地形,並不適合佈置狙擊手。
即便封瑾身後有很多的軍人,也根本不管用。
要說這選址的人,絕對是個聰明的。
封瑾看了下手錶,回頭對他們說道:“待會我跟喬月帶着錢去交易,安德烈跟着我們,你們兩個就在原地等着,秦夏帶着一隊血狼人員,已經潛到了附近,一旦我們得手,會給你們發信號,但是在沒有信號之前,你們都不許擅自行動!”
封瑾雖然已做好了全面部署,但這一次的情況特殊,在來這裡之前,他們這邊參與行動的人員以及佈置,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喬月沉着臉色,靜靜的看着馬路另一邊的森林。
封瑾走過來,摟着她的肩,“別擔心,一切都會好的。”
是啊!一切都會好的,乾爹還要參加他們的婚禮呢!
天色漸晚,他們約定的交易時間,是晚上的十二點。
這幫人可真是太黑了,黑夜是雙方的掩護。
但是對於想營救的他們來說,無疑是困難重重。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即便時間的走動從來沒有變過。
喬月一聲不吭的擦着刀,一遍又一遍的擦拭。
可惜沒有磨刀石,否則她會一遍一遍的磨刀。
因爲她要殺人,現在很想殺人。
安德烈看着她,卻沒有心情開玩笑,因爲他也一樣很想殺人。
封瑾也並不阻止她的行爲,總要給她一點發泄的空間,否則真擔心她被憋壞。
喬月終於擦完了刀,又將一根鐵絲藏進頭髮裡。
還有她的鞋子,鞋底也藏着刀片。
她的褲子其實並不需要腰帶,但她還是繫了,因爲那是一根用來殺人的繩子。
這一次,她不想用槍,一槍結果了,那多沒意思。
她想用刀,在敵人的脖子上,開一條口子,看着鮮血噴涌。
時間在一點一點的流失,十一點半,林子裡,除了他們,還是沒有其他的動靜。
安德烈有些沉不住氣,“會不會中間了出什麼差錯?萬一他們取消交易怎麼辦?”
“不會的,對方的目標是我們,他們一定會出現!”閒着無聊,她又開始擦刀,這回找到塊石頭,慢慢的磨着。
安德烈看着她越來越暗沉的神色,隱隱覺得有些不妥,“你不要太激動,一切都以救出韓局爲先,至於復仇,那是之後的事。”
喬月依然面無表情,“放心,我不會壞事!”
封瑾沉默的坐在一邊,放任小媳婦的一切行爲,不干涉,不阻止,只是靜靜的陪着她。
當手表指針重疊的時候,路的另一邊,終於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
三人立刻站起來,六隻眼睛,緊緊的盯着一片漆黑的林子。
真的是一片漆黑,他們也沒開燈,沒有任何的照明,完全是摸黑在林子裡行走。
“他們來了有二十個人,別亂動!”封瑾悄悄移步,走到喬月身前三步站立,順便擋住她半個身子的視線。
喬月沒有動,也沒有要走上前的意思,就站在原地,眼神陰陰的盯着走來的人,在看到他們的身影從林子裡露出來時,她的嘴角慢慢勾起,那是一個詭秘莫測的笑容。
她在數人頭,看看到時候,要殺多少人。
安德烈焦急的看着來的人中,有沒有韓應欽。
封瑾只是站着,直到對方的人,全部站到馬路上。
這一帶本就很少有人經過,更何況是深更半夜,能來的,也絕對不是人。
“封少!百聞不如一見,握個手吧!”走在當先的一個男人,身材高大,聲音很重。
他伸出一隻手,那意思再明顯不過。
封瑾沒有遲疑,大步走了過去,“我們不是朋友,也永遠成不了朋友,所以握手就免了,錢,我們帶來了,你們的人質呢?”
“別搞的那麼緊張,韓局長傷的挺重,這樣的山路,我們哪捨得讓他奔波,就算是擡着,萬一磕着碰着,還不得一命嗚呼,你說是吧?”那人說話的語氣,帶着嬉笑,可是他的話,卻絲毫沒讓人輕鬆。
“意思就是,你們沒把人帶來,卻要完成交易是嗎?你覺得這可能嗎?”封瑾一隻手背在了身後,給安德烈打手勢。
安德烈悄悄的朝旁邊挪動腳步,雖然挪的弧度不大,但還是動了。
“那位是國安局的超級特工安德烈是吧?你最好不要亂動,我們不是瞎子,你們也不會隱形,既然說了韓局不在,你現在就是把我們都殺了,也無濟於事對吧?”童安眯起眼,笑的無害。
安德烈只得站住,“不見到人質,我們是不會交易的!”
喬月的一隻手也背到了身後,不過她可不是打手勢,而是在默默攥緊拳頭,否則她真怕自己會忍不住動手。
雖然她沒有說話,但是童安還是注意到她了,可以說,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
童安朝她微微一笑,“小姑娘,戾氣不要那麼重,否則你親愛的乾爹,可能隨時斷氣哦!”
喬月背在身後的手沒有動,嘴色緩緩勾起,不怒反笑,“他如果死了,你們所有人都別想活,即便今天你們逃了,天涯海角,我也一樣會追殺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