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徒弟聽了,驚疑不定,心想大師兄平時最會討好,今兒怎麼將師父氣成這樣?復一想,又全都面有難色,師父治下嚴酷,向來言出法隨,但當真照章辦事,萬一大師兄又復得寵,倒黴的還是我們。因此雖然口裡答應,都預備見機行事。
呂鳳先一發怒,呂家就像起了一場地震。屋裡屋外一片忙亂,只有藍苗還坐在當中,八風不動。
呂鳳先在門外偷聽,見兩人這般情形,必定不是頭次相會,自己枉爲呂家之主,卻一直被矇在鼓裡。再看藍苗這般淡定,更是一股怒火從腳下直衝到頭頂,道:“我成天錦衣玉食、噓寒問暖地供着你,你居然揹着我勾搭別人!”
藍苗終於結好了髮辮,懶懶道:“我是你呂家的婢妾,還是你呂家的奴僕?罵我之前,你難道忘記自己屁股後頭還拖着一窩小妾?”
呂鳳先語塞,復怒道:“你那諸多情人,什麼伊哭、郭嵩陽,我都裝作看不見。但呂迪是我侄子,你和他勾搭,豈非亂了上下尊卑!我還怎麼見他,怎麼當這個叔父!”
藍苗笑道:“你呂家人爭風吃醋,和我有什麼干係?你侄子不願,我把他揪在被窩裡不放?你治家不嚴,教侄無方,惱羞成怒,打算拿我出氣了?若你氣沒出淨,一會兒還要抓住那幾個可憐的小徒弟,‘啪啪’打他們屁股哩。”
他忽然起身開門,對外頭喊道:“聽見沒?罪名就是‘沒監督好你們大師兄’,你們還不快跑?”
外頭居然真響起了“啪啪”的逃跑聲,剛響了幾下,就消失了。有人低聲道:“你傻啊!”
呂鳳先忽然對伊哭的心情感同身受——那八十七個倒黴鬼都是被氣死的吧?
呂鳳先徒弟辦事的速度,不算很快,但也不算很慢。
之所以說不快,是因爲他們將呂迪駟馬倒攢蹄捆回來的時候,呂鳳先已冷靜了下來。
說不慢呢,是因爲呂鳳先還沒有開始罵追捕弟子的效率,雖然看起來已快罵了。
呂鳳先一看見呂迪被牢牢地捆了回來,心裡終於覺得舒暢了點,就指着他道:“給我打,狠狠地打,用家法打!”
不要多久,隔壁房間就傳來了“噼啪”的板子着肉聲。呂鳳先這次委實發了大火,衆人不敢徇私,每一下都着實了打。不要多久,就傳出了慘叫聲。
呂鳳先聽了叫聲,冷笑道:“沒學會吃苦,就想學享樂?敢在你叔父的被窩裡搗鬼,真是膽大包天,忘了自己有幾斤幾兩!給我用力打!”
這板子打下去時,只是皮肉發紅。但連打了十幾下後,整個屁股就腫出了一條條道子,高高地凸起來。再打下去,這些紅腫便裂開滲血,血沫黃漿甚至飛到了凳子上。
呂迪的慘叫變成了鬼哭狼嚎,道“叔父饒了我”、“好痛”等。嚎了一炷香時分,漸漸氣喘聲促。
呂鳳先沉着臉,負手而立,似乎不打算喊停。
他背後,忽然有人笑道:“你還要打麼?”
呂鳳先冷笑道:“打死爲止!”
藍苗道:“這可使不得。”
呂鳳先道:“你心疼了?”
藍苗笑道:“他又不跟我姓,我怎會心疼他?”
他悄悄已拉住了呂鳳先的手——那隻手緊緊地捏着摺扇,道:“溫侯,我心疼你呀。”
呂鳳先的鼻孔中噴出兩道冷哼。
藍苗的手已游上了他的背,輕輕地拍撫着,嘆道:“你最喜愛這個侄子,他做錯了事,你自然要管教他,但心中必定萬分難過。俗話說‘打在兒身,痛在母心’,也是一樣的道理。”
呂鳳先道:“這大逆不道的小畜生,我管教不過來,還是打死了乾淨。”
藍苗道:“他還未及冠,小孩子頑皮饞嘴。等他長成後,自然就懂事了,纔是你要借力的時候。”
呂鳳先冷笑道:“我借他的力?現在就不將我放在眼裡,何況長成?”
藍苗笑道:“你小時候很乖麼?”
呂鳳先冷哼道:“若我幹出這種事,父親早一掌打死了我。”
他並沒有回答問題,大約是想起自己“不乖”的時候了。畢竟他可是親口說過“呂迪確實像他年輕的時候”,還頗爲此高興的。
藍苗笑道:“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你不荒唐不風流,也不會勾搭上我。他是你呂家的種,幹出這些事,不是從根兒上像你,就是跟你學的。你打了他一頓,是不是也要打自己一頓?”
呂鳳先:“……”
藍苗說完這些話,又湊在他耳朵旁,忍笑道:“你叫他辦事,他哪一件事沒辦妥?你罵他,他和你頂過一句嘴沒?你的看家功夫,他練得最好,脾氣秉性,通體都像你教出來的。這樣好的侄子,你若打死了他,到哪裡再找一個?”
呂鳳先瞪着他,簡直不知藍苗是在真心勸慰他,還是在嘲諷他。
但藍苗已經走出門去,道:“你們師父有令,夠了。”
那幾名少年立即停了手,但呂迪已經昏過去了。
藍苗又道:“你們師父說,把他擡回房,派個人照看他,要上好藥。”
幾個少年見呂鳳先沒出來反對,便應了聲是,迅速將呂迪擡走了。
他們一走,樓上頓時清靜下來。
藍苗正踏進屋,呂鳳先忽然道:“你以後不許和他再來往。”
藍苗道:“與其管我,不如先管好你侄子。”
呂鳳先冷笑道:“他再敢糾纏你,我當真打死他。”
藍苗笑而不語。
呂鳳先怒道:“笑是什麼意思?”
藍苗道:“笑你好威風,好霸氣啊。”
呂鳳先被氣樂了,道:“這小畜生撬我的牆腳,我要他不再犯,還不夠仁慈?”
藍苗道:“他沒有撬你的牆腳。”
呂鳳先冷冷道:“什麼意思?”
藍苗轉過身來,歪瞅着對方,忍不住笑道:“你以爲我們什麼時候好上的?那天,我求你去救郭嵩陽,你不肯去,還記不記得?”
呂鳳先道:“那又怎……”
藍苗道:“不錯,郭嵩陽是他救的,所以……是你搶了他的情人,你卻還要打死他?”
呂鳳先真的要嘔出血來了!!!
呂園儘管雞飛狗跳了一天,但如藍苗說的,爲這種小事,壞《憐花寶鑑》的大事,誰也不會這樣做的。
呂家暗暗調查了上官金虹的私宅小院,並沒發現什麼特別,只發現了很多壇藥。這些藥黑漆漆的,裝在陶土燒製的罈子中。
城西小院中,只發現了放在牀下的六壇藥。而城東私宅中,除了牀下有六壇藥,二樓上還有六壇。但樓上的藥壇都用繩子拴住了壇口,歪掛在半空。
他們一踏進屋,就聞到了一種極其難聞刺鼻的氣味。四處尋找後,才確定這氣味來源於那些藥。因不知藥性,也不敢隨便亂碰,只用小瓷瓶裝了一些,好回去讓藥師分辨究竟是何物。
其間有個侍衛,不小心將藥水碰了出來,滴在手上,頓時大聲慘叫。幾個同伴剛點了他的穴道,就見他臉色發黑,已經死了。再捲起袖子一看,整條手臂都已成了烏色。
回來測後,那罈子裡確實是毒藥,而且是劇毒。
呂鳳先心想,上官金虹將這許多毒藥放在屋中,還經常在其中久呆,是爲什麼?難道《憐花寶鑑》裡有一門毒功,是這樣練的?
藍苗手裡有《憐花寶鑑》的前幾頁,包括目錄。上面確實有一門是“毒”。
但上官金虹的看家兵器是龍鳳雙環,他會拋棄自己苦練數十年的功夫去練另一種毒功,怎麼想都令人不敢相信。
……除非那門毒功乃是天下第一,蓋世神功。
就算上官金虹是爲了練功,那又出現了一個問題。
他爲什麼要在兩個地方練功?
這個問題的解決,多虧呂鳳先的一個弟子。
這個弟子武功練得尋常,心思卻十分細膩。發現那些藥後,就命人用瓷瓶裝樣品。一共十八個罈子,普通人裝三四份樣品就算了,他將每個陶壇裡的藥都裝了一份,並且都貼了標籤,將這份藥是從哪個罈子裡舀出來的,此罈子放在哪裡,都寫得清清楚楚。
藥師也不厭其煩地一份份檢查過,終於查出了不對勁的地方。
這十八份藥,聞起來氣味相似,但仔細檢驗,藥材成分卻略有不同。城東私宅裡的十二壇藥都是毒藥,而城西小院裡的六壇則減了幾味主藥,變成了舒筋活血的烈藥。
那麼上官金虹去城西小院裡的理由就講得通了,他可能從《憐花寶鑑》中學了些練功固功的法門,要配合舒筋活血的藥汁。但是他爲何去城東私宅,尚不清楚緣由。
藍苗忽然道:“他去城東的次數較多,你是怎麼知道的?”
呂鳳先道:“我派了弟子監視,七天內有四天上官金虹要去那兒。”
藍苗道:“他從大門進去的?”
呂鳳先道:“不然要從哪裡進去?”
藍苗道:“我覺得他去得很刻意,像是故意要讓人瞧見。你的徒弟們說他很少去城西小院,會不會是因爲他去得隱蔽,根本沒被發現?”
呂鳳先皺眉道:“你說他故意引我們去城東?”
藍苗道:“很有可能,而且……”
他突然道:“你那名手下是在哪裡中毒的?”
呂鳳先道:“城東的二樓。”
藍苗道:“是了,他爲什麼要把藥壇掛在空中?會不會樓板上有機關,只要我們進去,毒藥就傾瀉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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