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日慶典開始了,不過只在某些繁榮的都市星球之上。
這種地方是“高級人員”生活的地方,也只有他們纔有資格享受這種假期。
“前兩天不是才放了一次假嗎?今天又放,搞得我都快沒時間趕工作上的進度了……”
遊園中,有人正在和他的同伴抱怨最近公司放假頻繁,他天天居家辦公,都快給身體閒出病來了。
而他的同伴則十分羨慕地說:“好羨慕你啊,我就沒有這種待遇……”
同伴的羨慕聲是他最好的調味劑,但他表面還是保持着淡定,用鼓勵的語氣說道:
“別擔心,以後都會有的……”
他們邊說笑邊從遊園中向廣場走去,殊不知在他們身旁一直有人在傾聽着這一切。
“……多麼可悲……”
在心中如此悲嘆的不是別人,正是“礦工”自己。
也是在這一時候,他的前方有了些許騷動。
一位一看就很富有的紈絝子弟正在對被他撞倒的某位員工破口大罵,完全不顧街上其他人異樣的陽光,彷彿他本人對此毫不在意。
而被罵的員工屈辱地聽着辱罵,不甘地捏緊拳頭,卻只能默默地忍受着這一切。
甚至於在這之後他還必須向對方賠禮道歉,哪怕被扇巴掌也必須受着,求着對方原諒他。
騷動很快就以實習員工的道歉而平息,這是意料之中的。
然而就在“礦工”經過他身邊時,敏銳的聽覺系統讓“礦工”聽清楚了這個員工在嘴裡碎碎念着什麼。
“你們這些目中無人的傢伙,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有朝一日我們‘哨兵’定會如閃電般歸來,將你們全部拉下馬……”
聽到了某個關鍵詞的“礦工”悄無聲息地放緩了腳步,他沒有想到這個隨便遇到的路人居然會是“哨兵”組織的一員。
雖然這種在大街上就不知不覺自爆身份的行爲很愚蠢,但他還是不免思考着“哨兵”組織的滲透力是不是比他想象中的要強。
然而很快他就打消了這個想法。
“到那時候,我要伱們全部哭着求我……”那個員工如此碎碎念着。
“礦工”不清楚這是否是因爲“哨兵”組織實力太弱、已經不得已吸收這種人成爲成員,還是說他們的宗旨就是這樣的。
如果是後者,那麼他也同樣會對“哨兵”組織失望,因爲“哨兵”已經不再是“哨兵”,而只是一個用來逃避現實的名字。
“……希望不要真的如此令人失望吧……”
此時“礦工”的心中已經莫名地悲哀起來,他覺得他似乎已經看不到這裡的希望了。
直到目前,他都不敢和他的“同化鬥士”同伴們交流進度,生怕到時候收到一句“這裡不值得,走了吧”的回覆。
“……不要想太多了,一定可以的!”他又一次堅定了自己的決心,開始跟隨着人羣流動,前往即將正式舉辦節日慶典的會場。
他覺得這個時候肯定會有一些企業的重要人員出席,而他或許可以從對方身上得到一些情報。
時間悄然流逝,不一會兒會場中就人山人海,在這裡聚集的人大多是爲了工作而來。
他們有記者,有自媒體評論家,有單純衝着日結工資來捧場子湊人頭的羣衆,也有一部分隱藏在暗中的“特殊人員”。
不一會兒,一位公司高層的總經理就來到了現場設置的演講臺上,準備發言。
董事會是隻存在於傳說中的機構,那羣傢伙幾乎不會出現在人前,現在也一樣的,有個總經理出面都算是重視這個節日了。
然而這位總經理剛開始講話,同時準備將發言直播同步到企業的每一片疆域時,干擾出現了。
他的擴音工具突然間失效,而那些直播無人機也開始全部將鏡頭聚集到了一個地方。
那裡被一羣人隔開出了一個圓,內部有人正在慷慨激昂地演講。
“同胞們,這片星河中還有其他人在捱餓,在你們看不到的地方,可怕的種族滅絕正在發生……”
雖然此人的衣着上印刷着“XX保護組織”的圖案,但“礦工”一眼就認出了這人其實是“哨兵”組織的成員。
因爲透視的眼光在掃過其全身上下後,他看到了數百年前被通緝的“哨兵”組織的紋身。
然而這種演講在“礦工”眼中卻顯得無比悲哀,要讓一羣本就在他們的階層上生活得相當富裕的人去推翻他們自己的階層,這得有多大的難度?
而那種試圖引起共鳴的話語也如對牛彈琴般顯得薄弱無力,甚至於在談到了食物問題時,有聽衆忍不住插嘴道:
“他們沒有能量棒吃,難道不可以吃免費供給的營養餐嗎?這不是公司內免費不限量供給的食物嗎?我好幾次週轉不開就靠這個東西度日了。”
“公司福利這麼好,你還在這裡有怨言!我看你就是加班加少了!”
“哪兒來的小丑,快滾回去吃奶吧!怎麼?你還不服氣了?”
演講者顯然沒想到他反過來受到了針對,這讓他一陣難受,準備好的話語都卡在了嗓子裡一句說不出來。
遠處的總經理也十分有趣地看着這一幕,似是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一揮手護衛們便涌上前去準備將此人抓捕歸案。
而絕望之中的演講者,也在周圍的起鬨者中看到了許多眼熟的身影,甚至於有一部分是那種組織極爲信任的人。
他們本該在暗中爲這場“反抗”大潮推波助瀾,但現在他們卻成爲了幫兇,有不少人臉上還露出了嘲諷的表情,很顯然他們從始至終就不是這邊的人。
看着圍上來的衛兵,他露出了“事已至此”的表情,準備平靜地接受即將到來的審判。
他在衛兵中同樣看到了“他們的人”,但只是最近才被匆匆發展的下線,就連那些最被信任的都背叛了,他也對這個人不報希望。
然而出乎他的預料,在那位衛兵即將爲他帶上拘束之時,突然間在他耳邊說了一句“你快走,這裡我拖着”,隨即一把將他踢開,然後開始大呼小叫引發了騷亂,一時間竟還真讓他失去了蹤跡。
演講者愣楞地看着這一切,他不敢相信最爲他們信任的人背叛了,最不受信任的人卻依然堅守着他們的信念,這讓他有種想要哭泣的感覺。
他馬上起身想要逃走,卻又停了下來,這次演講他就沒抱着活着回去的想法,這裡都是企業的地盤,他能逃去哪兒?只可惜他們的組織又多損失了一位堅定不移的人。
但也就在這時,正在高臺上看戲的總經理突然間被拍了拍肩膀,還沒等他回頭便直接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而一個一模一樣的“總經理”替換他站在了原處,開始平息騷動,他的腳下則躺着一個“刺殺未遂”的“通緝犯”。
此時天空中似乎有某個巨大的黑影在時隱時現,彷彿某種信號啓動般,人羣中開始出現越來越多的“執法者”在疏散人羣。
這一切看上去都有條不紊,卻讓“礦工”震驚地望着騷動中的人羣。
因爲他感應到了那些執法者體內特殊的機械信號,也看到了不少“志願者”一不小心露出的機械義肢。
還有天空中那若隱若現的黑影,“礦工”雖然看不太清楚,卻也知道那是一種體型巨大的“殲星飛船”。
要讓這種大小的飛船來到星球上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就是說,他的“同化鬥士”同伴們也許已經滲透到了一個他想象不到的境地。
最終,他和那位“總經理”對上了眼,對方體內的機械信號仍在不斷地釋放敵我標識,並和“礦工”自己體內的信號相互配對。
而對方也眨了眨眼,露出了“同伴”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