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請坐。”
一間有些簡陋的屋子,五個蒲團,五個人,五張桌子。
上首坐的是儒家輩分最高的人,也是儒家掌門師兄弟三人的師叔荀子。
沈無敵坐在右邊,以右爲尊倒也不算失了禮數。
左邊依次是掌門伏念,二當家顏路,三當家張良。
儒家四人端正跪坐,沈無敵大大咧咧地盤坐在蒲團上,然後感覺不大舒服,乾脆直接坐在地上。
伏念瞥了一眼荀子,荀子:“你是儒家掌門,你看我這個老頭子幹什麼?有話直說。”
伏念咳嗽一聲:“那,我就直說了,沈先生是代表扶蘇公子來此,而我等也看過文書,定然不會作假,也就是我小聖賢莊的貴客,招待不週還請恕罪。”
荀子輕笑一聲。
沈無敵一揮手:“啊,沒事沒事,我恕罪恕罪。”
伏念被他嗆了一下,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
他們三個師兄弟交換了一下眼神,張良接過話茬。
“請問先生”
沈無敵再次打斷了他的話茬:“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張良點了點頭:“好的,沈先生。”
沈無敵:“。。。”
(伏念:“惡人還需惡人磨。”)
張良:“不知扶蘇公子,對我等儒生是何看法?”
沈無敵敲了敲面前的桌子:“扶蘇,好像想要重用你們。”
三人又對視一眼。
張良:“重用我等?能爲帝國效力,我等自然願意,只是”
沈無敵:“只是什麼?”
張良:“扶蘇公子向來賢名遠播,只是不知扶蘇公子是想要做什麼?”
沈無敵:“他?他可能是想像過去的孟嘗君那樣,招募你們這些天下之士爲己用。”
伏念拱手:“我等何德何能,被稱作天下之士?實在是,謬讚了。”
張良卻沒有在意這些:“如閣下所言,爲扶蘇公子所用,並非爲帝國所用?”
沈無敵:“這是你們說的,不是我說的。”
爲扶蘇效力,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爲帝國效力,但也不盡然,帝國想要剿滅墨家,但扶蘇與墨家並沒有什麼怨仇,那墨家自然也可以成爲扶蘇公子的勢力。
如果真的是如沈無敵所言,扶蘇野心不小。
然而對於儒家的人來說,有野心並不是什麼壞事。
伏念:“先生此次是替扶蘇遊說我等?”
沈無敵:“不不不,我名義上是說客,其實嘴巴笨得很,不大擅長這一方面的東西。”
伏念:“那閣下此行的目的?”
沈無敵:“我把扶蘇的誠意拋到你們面前,至於怎麼做,你們都是聰明人,這就由你們自己選擇了。”
張良:“如果我們拒絕”
伏念打斷了他:“子房,你”
荀子突然開口:“哎,讓他說完。”
張良起身向荀子和伏念行禮,然後對沈無敵拱手:“如果我們拒絕,是不是頃刻之間這小聖賢莊就會灰飛煙滅?”
沈無敵:“不,我是一個人偷偷來的,也就是說帝國不知道我的身份。”
張良:“既然不知道,那也就不會承認?”
沈無敵:“對,不知道怎麼承認?”
不承認,就表示是隨時可以拋棄的棋子。
張良:“先生知道其中利弊?”
沈無敵點了點頭:“我不擅長辯論,但是我不傻。”
張良:“先生也隨時可能會死?”
荀子摸了摸鬍子,似乎想要說什麼,但終究沒有開口。
沈無敵:“我當然知道,不過我自然有辦法能保證我活着,你們不是有位誰來着,說過一段話,知命者不立於巖牆之下?是這麼說的吧?”
伏念點了點頭:“語出《孟子》。”
沈無敵笑了笑:“既然如此,我就不用你們儒家的經典了。”
張良:“若論及墨道法名諸家,我等也略有涉獵。”
沈無敵一愣,然後笑了一下:“是啊,你們書都讀的挺多的,真羨慕你們。”
張良:“所以還請先生,暢所欲言。”
沈無敵嘆了口氣:“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六國雖滅,卻仍然有不少人不服嬴政,對不對?”
伏念一皺眉:“何來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沈無敵:“六國破滅,非兵不利,戰不善,弊在”
他說到這裡,頓了一下,荀子問道:“弊在什麼?”
沈無敵:“素聞蘭陵荀卿學識淵博冠絕天下,荀子以爲呢?”
荀子摸了摸鬍子:“哼,我是在問你,你倒考校起老夫了?”
沈無敵說的這兩段話,任何一段都是鍼砭時弊,而且簡明扼要,直接切中要害。
張良:“先生雖然口稱不擅辯論,寡言少語,卻句句精妙,良受教。”
沈無敵:“拾人牙慧而已,我還是比較擅長打架。”
張良喊來一個弟子,讓他收拾一間房間。
“此事還需從長計議,不知先生可否稍等一段時間?”
沈無敵:“我在來的路上,聽說扶蘇要來桑海?也罷,那我就在這裡等他一會兒吧。”
——————————————————————————————
“師叔慢走。”
儒家三位送走沈無敵,又送走荀子。
伏念關上大門:“子房,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們來談一談吧?”
張良再次行禮:“不知師兄所言何事?”
伏念:“你真不知道?”
張良:“子房,不知。”
伏念:“好,那我們來好好談談,關於你的那些朋友,那些墨家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