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海城是個小地方，但是此時卻風起雲涌，諸子百家居然能盡聚此處，實在是稷下學宮之後的有一大盛況。
對於帝國來說他們的目的還不在於此，桑海城靠海，他們將在這裡打造船隻，用於出海尋找仙島，爲嬴政找來長生不老的仙術。
沈無敵趴在地上看着天，邊看邊晃腿。
“曉夢啊，你說這世界上究竟有沒有長生不老的人啊？”
曉夢：“我也不知道，不過即使是老子、莊子、列子這些人都有羽化的一天，我不覺得還會有人能是仙人。”
沈無敵看了看天：“孔孟也不可以，陰陽家那些人呢？我看他們都神神秘秘的。”
曉夢嗤之以鼻：“不過是些從道家分離出去的敗類，必要時候我甚至可以和逍遙子聯手，先剷除他們。”
沈無敵：“你們？恐怕不行吧，光是我那天看到的那個星魂，恐怕就比你弱不了多少，而且按照日月星的排名，他上面有兩個更厲害的，而且還有那個東皇太一。”
曉夢：“星魂不過如此，而那月神也並非我的對手，況且那個‘日’已經很久沒有消息了，說不定已經死在什麼地方了，至於東皇太一倒是有些麻煩，沒有人見過他出手，也沒有人知道他有多強。”
沈無敵嘆了口氣：“是人就有弱點，有弱點就可以打敗。”
曉夢繼續說道：“從鄒衍之後，陰陽家已經越來越奇怪了，甚至現在他們用的都是那些楚地神話裡的名字。”
沈無敵猛然起身：“楚地神話？那你說他們會不會是楚國的人？比如什麼項氏一族的後人！”
曉夢：“項氏一族的後人很容易辨別，當日那個儒家的子羽便是，你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都在和什麼人接觸。”
沈無敵害羞地撓了撓頭：“你這麼聰明啊。”
曉夢：“東皇太一是最高的神明，或許也是最強大的神明，而陰陽家敢用他們來當名號，必然有一些特殊的地方。”
沈無敵：“你說，這個東皇太一會不會是神仙？”
曉夢想了想，搖了搖頭：“不會，這個東皇太一的年齡絕對不會超過六十。”
沈無敵：“爲什麼？”
曉夢：“據我師傅北冥子所說，他曾經見過一次東皇太一。”
沈無敵：“怎麼了？”
曉夢：“他說，他變老了。”
沈無敵：“或許仙人不是長生不老？或許仙人就是個賣包子的？”
曉夢：“或許也沒有仙人。”
沈無敵從懷裡拿出崔文子給他的瓶子：“沒有仙人嗎？”
曉夢：“那是什麼？”
沈無敵：“我也不知道，這是那個‘莊周’託人留給我的，說是長生不老藥。”
曉夢頓時愣住了：“原來，原來世間真有這種神奇的藥？”
沈無敵：“我有四顆，你有沒有興趣？”
曉夢：“我？”
沈無敵點了點頭：“嗯，我可以給你一顆，那個人估計不會騙我，說能長生就是能長生，不過不管他是不是真的長生不老，反正不虧。”
曉夢：“可是我沒有這方面的興趣。”
沈無敵：“長生不老多好啊，你想，你可以一直研究典籍，你可以超過莊子超過老子，甚至文王伏羲！”
曉夢陷入了沉思，這確實是一個非常有誘惑力的問題。
不過曉夢畢竟是曉夢，她很快就給出了答案。
“長生並不能讓我得道，反過來也是一樣，而如果我能得道，我也不在乎我是否活的長久。”
子曰：“朝聞道，夕死可矣。”
沈無敵：“可是，如果你活的更久，你得道的機會就更大啊？”
曉夢搖了搖頭：“你不懂，道是一瞬間的事情，你懂了就是懂了，不懂就是不懂。”
曉夢又接道：“天下皆知美之爲美，惡已；皆知善，斯不善矣。因爲有了短命所以纔有了長生，因爲有了無法得道的人，所以纔有了得道的人。”
沈無敵：“你的看法很片面。”
曉夢：“總之，我不需要這個丹藥，不過我覺得你需要。”
沈無敵點了點頭：“我和你不一樣，你爲了道而生，而我爲了我而生，不論是想要到先天，還是長生，我恐怕都需要一枚長生不老藥。”
曉夢嘆了口氣：“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到這個境界的。”
沈無敵：“什麼？”
曉夢：“理論上來說，先天境界就是已經可以感知道，可是你似乎什麼都不明白。”
沈無敵：“或許我生而知之呢？”
曉夢：“生而知之是很寂寞的，一個寂寞的人絕對不會想長生。”
沈無敵：“那你的建議是？”
曉夢：“吃下藥之後，你所體悟到的恐怕只是你自己的道，而不是真正的玄之又玄的道。”
沈無敵：“我自己的道就不是道了嗎？”
曉夢搖了搖頭：“道就是道，任何不是道的東西，都不是道，這很難用言語來表達。”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沈無敵：“你的意思是，讓我也放棄這個丹藥？”
曉夢又搖了搖頭：“我不會建議你做任何事，因爲你已經有自己的答案了。”
“修道亦如修心，你的心並不在道上，你的心在山水之間、在鬧市之中，所以這個藥纔會對你有這麼大的影響，但是你要知道先天可以在山水之間、鬧市之中，但是道絕對不會在那裡。”
沈無敵：“那在哪裡？”
曉夢：“穀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你知道什麼意思嗎？”
沈無敵：“你耍流氓？”
曉夢：“是在所有的本源，如果是人就是父母，如果是道，如果是道”
曉夢眼中突然出現了一絲迷茫：“我也，我也不知道。”
曉夢自小通讀典籍，對於道有很深刻的理解，她的眼睛幾乎可以看透世間所有人，一塵不染。
直到沈無敵這個人出現，他和易小川還有高要不同，他們兩人雖然來歷神秘，但終究還是在道之內。
而沈無敵，就彷彿這個人是在道之外，但是沒有任何人或者事可以在道之外。
沈無敵嘆了口氣：“別想了，每天想這些，頭髮會掉的很快的。”
然而曉夢並沒有反應，而是在呢喃些什麼。
沈無敵：“曉夢？曉夢？”
他從背後推了一把曉夢，曉夢猛然驚醒，渾身大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