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李世民,徐凡叫回了張路徐乾等人,連酒樓的王奇烈兄弟倆也叫了回來。
“我要帶你們出城一段時間!”
“出城?去哪裡?”衆人顯得很是興奮,七嘴八舌的問
“靈州。”
“去那幹嘛?”
“帶你們去看突厥人。”
“公子,咱長安城裡就有突厥人,還有好多來咱家酒樓吃過飯呢!幹嘛還要跑到豳州去看?”
“長安的突厥人會拿刀殺大唐百姓嗎?”
“那他們可不敢!”
“所以,我要帶你們去看看真正的突厥人。”
“公子,你是想帶我們去殺突厥人?”
徐凡沒有回答,“你們去準備一下,帶上三天的乾糧,我們出發!”
“是,公子!”
“齊嬸,齊嬸。。。我要出趟遠門,這家裡就交給你了!”
“行,你就放心吧,家裡不會有事的!”
“如果有人找麻煩就去找宿國公,或者直接去找秦王!”
“好嘞,知道了!”
入夜,在一片樹林邊緣,一條小路邊,徐凡和張路等十二人圍坐在篝火周圍,火上烤着兩隻野兔,是徐乾徐坤打回來的。
“從今天開始,儘量不動用帶的乾糧,由你們兩兩分組,每天負責所有人的三餐,不管是野果子,打兔子,還是抓蟲子,不進村莊不走大路,一直到靈州。張路年齡最大,自己一組。”
“公子,這不公平吧?”張路聽了有點委屈。
“哪有什麼公不公平的,你們整天吃的豬羊雞的,對他們公平嗎?這世上本就沒有絕對的公平,不過是要憑自己的本事讓那些不公平的事少在自己身上發生罷了!”
“是,我知道了!”
“這一路上,我會教你們怎麼在野外生存,把我之前教你們的功夫都用上,要學會分工合作。”
“是,公子!”衆少年齊聲回答。
這樣在路上走了一個多月,徐凡一行人來到了靈州城外,再看這十一個少年,已經褪去了之前的青澀,臉上,手腳還有身上都是劃破的口子,一身的疲態,但是兩眼卻放着光。徐凡讓他們在溪水裡洗乾淨,換上新衣服,進了靈州城。
靈州,初曰靈洲,《漢書》記載:“靈洲,惠帝四年(公元前191年)置。有河奇苑、號非苑,莽曰令周。師古曰:‘苑謂馬牧也。水中可居曰洲,此地在河之洲,隨水高下,未嘗淪沒,故號靈洲。’又曰河奇也。二苑皆在北焉。
進入靈州城,雖沒有長安城的雄偉和東西市的熱鬧,但是隨處可見的突厥人,室韋人,靺鞨人,霫奚人凸顯了這邊防重鎮的重要性。
徐凡等人沒有在城中逗留,吃過一頓久違的飽飯之後,打包了足夠的乾糧,每人兩個水袋裝滿清水,向一個販馬的靺鞨人買了十二匹好馬,光砍價就砍了一個多時辰。出了靈州城,草原大漠的風光應該不遠了吧。
“公子,你看了這麼半天,最後也纔給便宜了四貫錢,你平時那麼大方,爲何現在卻這樣小氣了?”徐兌個子最小,騎在一匹個頭最小的馬背上。
“這叫財不外露,你要是給錢給的痛快了,他們會認爲你是個不懂事的肥羊,找個機會沒準就會被他們把錢都截了去!”
“哦,可是,我們不就是來對付這些搶東西的強盜的嗎?”
“放心吧,我們一下子買了十二匹馬,就算我們再如何砍價也會被有心人盯上的!”
“那爲什麼還要砍價?”
“笨,當然是要裝樣子扮肥羊啦,我們演得越像,他們就會認爲我們只是初到此地的有錢客商,只懂些表面江湖規矩,實則是肥的流油,就算我們花光了身上的錢,就這十幾匹馬也夠他們眼紅的了!”
“公子,你真夠狡猾的!”
“哼,等會你就不會這麼想了!駕!”向北疾馳。
十餘人快馬急奔了半個時辰,眼前出現的一個小村莊,現在已經是太陽快要落山的光景,遠遠地卻看不見炊煙升起,更聽不見家雞土狗的叫聲。
來到村子外面仍然聽不見任何聲音,下馬進村,小路兩邊村戶都沒有點燈,沒有人說話,隱隱的有一股血腥氣飄散在空氣中,張路等人不由得抽出長刀握在手裡,緊張的表情讓徐凡看了有些想笑,出城時意氣風發,恨不得直殺到突厥牙廷,現在卻是這幅德行。
“有人嗎?我們是大唐客商!”徐凡衝着一戶人家院子喊了一聲,沒人迴應。
“有人嗎?”張路等人也開始喊起來,不過,多半是給自己壯膽。
“公子,這裡,這裡不會有鬼吧?”徐坤顫着聲音緊盯着周圍的一座座小院的木門
徐凡回身拍了他腦袋一記,“有個屁的鬼!”推開臨近一座院子的門,映入眼簾的情景把徐凡也嚇了一跳,地上躺着三具屍體,兩個老人和中年男人,身上滿是刀痕,中年男人的手伸向門口,竟是死不瞑目。
又到其他幾個院子,場景都差不多,再往前走發現小路上也有死人,隱約已有臭味。看到這種場景,張路等人全都吐得稀里嘩啦。
“公子,我們快走吧!這裡應該沒有活人了!”徐兌緊牽着馬繮繩
徐乾看向徐凡,“這都是突厥人乾的嗎?爲什麼要殺這麼多人?”
“看這刀口應該是突厥人慣用的彎刀!按道理他們來我大唐邊境搶掠東西是常事,但一般不會這樣屠殺村民,而且,如果是突厥人,他們會把青壯男人抓走當做奴隸,可是你們看見了,男人也都被殺了!”
“哐啷”一聲,一個院子裡傳來一聲響,嚇的幾個少年直想躲在馬匹身後。徐凡循着聲音過去,院門開着,地上有兩具屍體,都是年輕男人,屋門口倚着門框有一個老人依稀還有氣息,剛纔的聲音應該就是他弄出來的。
徐凡快步上前,“老丈,老丈,能聽得見嗎?我是大唐的商人,這裡發生了什麼?”
那老丈緩緩擡起眼皮看向徐凡,眼神昏黃,聲音細不可聞,徐凡把耳朵貼近,“是,是馬,馬賊。。。搶了,搶了我的兒媳”,一句話說到一半已經要大口喘氣,指了指門裡的地上,“我的,孫子!”
徐凡看過去,一個兩三歲左右的孩子躺在地上,胸口有深深的刀痕,顯然是死了,“老丈,我會替你報仇的!”
那老丈聽到這句話,努力睜大眼睛看着徐凡,只有粗重的喘息聲,顯是還想說什麼,但是已經說不出口,一口氣沒上來就死了。
“公子,其他院子裡也有幾個孩子被殺了!”張路走到徐凡身邊低聲說。
“上馬,追!”
十二騎疾馳向北,只有馬鞭抽打和馬蹄落地的聲音。
向北一直追了三天,只在路途上發現了一些馬糞和有人生火過夜的痕跡,但是否是屠村的人還不知道。路上休息的時候,徐凡開始教他們槍法和射箭,然後邊追邊互相馬戰切磋,一衆少年都是含怒追擊,學的也是分外的認真。
又向前追了兩天,在一塊小樹林邊上發現了一個被蹂躪致死的女人,一看就是大唐人,徐帆讓張路他們挖了個坑把女人埋了,自己砍下斷一棵小樹,削了一塊木牌,用刀在上面刻上“大唐被擄百姓埋骨”。
衆人在墓前呆站了一會,上馬,繼續追!
第二天一早,一夜的追趕有了結果,徐凡在望遠鏡裡遠遠看到了一隊人,大約有兩百人左右,趕着十幾輛馬車,車上全是各種貨物,有衣服,絹布,糧食,雞鴨,還有兩輛車上是被捆在一起的幾十個年輕女人,看裝扮是大唐人。
“下馬休息,吃東西!不要生火。”
“公子,是他們嗎?”
“應該沒錯,怕嗎?”
“怕!但是怕也沒用,這仇必須報!”
“可能會死!”
“死有什麼可怕的,餓纔可怕!”張路還是這句話。
“真動手你們敢殺人嗎?”
“敢,公子,他們不是人,豬狗都不如!”最小的徐兌眼睛已經泛紅
“好!一個時辰後,我們去報仇!”衆人不再說話,吃過乾糧,躺在草地上休息,馬兒在旁邊悠閒地吃草。
一個大漢拽過一個唐朝女子,用酒杯向她嘴裡灌着酒,周圍十幾個人看着狂笑不止,這樣的篝火堆有十幾個,伴隨着女子的哭聲。
夜色中十二匹馬用布裹着馬蹄快速接近,馬上的人各個手提長槍,背背長弓,一百五十步,長弓搭箭,一百二十步瞄準,九十步十二支箭射出,接着篝火邊十二個人中箭身亡。
篝火堆亂作一團,看清來人後,反應也是迅速,躲過第二波箭矢,翻身上馬向着徐凡等人衝過來,十二人對兩百人。
徐凡一馬當先,其餘人分在兩邊形成人字形,殺進了對方隊伍中。對方雖然人多,但是馬戰還是要有一定空間施展,最多也是四五人對付一個,這就給了徐凡等人機會。一路上演練過無數次的配合這時起了作用,長槍到處對方不是被殺就是被挑下馬,一時之間徐凡十幾人竟佔了上風。
不過好景不長,對方人多,馬戰又極耗力氣,一刻鐘不到,徐巽就被對方彎刀劃破肩膀,雖不是什麼重傷,但是流血很多,徐凡下令收縮防守,想找一個對方的薄弱點突圍出去,然後在想辦法救人。
徐凡想得好對方也不傻,看到徐凡等人靠在一起,領頭的彎刀揮舞,大聲叫喊了幾句聽不懂的突厥話,這些人迅速向外散開,後退三十步,然後紛紛取出弓箭對準被圍在中間的徐帆等人。
“公子,我們被困住了,他們要是射箭,我們可就慘了!”
“怕了嗎?”
“剛纔還有些怕,捅死兩個賊人以後就不怕了!”
“哈哈,好樣的!放心,我不會給他們射箭的機會的。”徐凡並不擔心現在這種被圍的情況,他又不是非要靠手裡的長槍與人搏命,他可是有另外一種槍的,而且有很多,對付這些人簡單的很,所以面對兩百多敵人他還敢帶着人衝過來。
這次帶張路他們出來,一是讓他們瞭解下未來的敵人,再有就是鍛鍊下這些人,只在家裡對練沒什麼用,真正的生死相搏才能長真本事。徐凡受封侯爵那天就知道,以後不可能太平得了,不知道哪裡就會有什麼明槍暗箭射過來,他需要儘快把這些少年培養成能獨當一面的高手,既保護自己也保護跟着自己的那些人。
對面的頭目,揮着彎刀嘰裡呱啦的不知道說什麼,看那意思是要徐凡他們投降,不然就會射箭之類的。
“呸!去你大爺的!”徐凡開口大罵,也不管對方聽不聽得懂,“老子給你們一個機會,現在下馬跪下投降,不然的話,老子把你全都弄死!”
“公子,要投降就別罵人了吧,這多丟人呀!”徐乾小聲提醒。
“誰說要投降了?我是讓他們投降!”
“就現在這種情況,你說讓他們投降?公子,你是不是被嚇傻了?”
“放屁!”徐凡被氣的不輕,竟然懷疑自己!這高大形象這麼容易就被無視了了嗎?雙方一頓叫罵,徐凡正要取出大殺器解決對面的混蛋,一陣馬蹄聲響起,震的地面都在抖動。
徐凡眼神越過對面的敵人,向他們身後看過去,一片黑壓壓的騎兵從遠處不快不慢的朝這邊過來,戰馬排開與天邊相交成一條線。徐凡拿出望遠鏡看過去,一杆大旗上面繪着一個黑色的狼頭。
“公子,這不會是他們的援軍吧,這下我們真的完蛋了!”
就在這時,包圍他們的人也都回頭看着氣勢如虹的騎兵軍隊,領頭的一聲呼號,一百多騎繞過徐凡等人丟下搶來的東西和女人快速消失在另一邊的草原上。
徐凡不管他們,來到那些被嚇得縮做一團的女人跟前,“別怕,我們是大唐人,是來救你們的,我會送你們回家。”
“你真的是大唐人?”一個膽子大的女人顫聲問道
“當然,你看我們的穿戴,聽我們說話不是大唐人還能有假嗎?放心吧,我是來救你們的!”
“可,可是,那邊”他指了指那漫無邊際的騎兵
“不用擔心,他們應該不是衝我們來的!”
徐凡吩咐張路等人把這些女人身上的繩索解開,收拾些丟在地上的東西坐到馬車上去。自己則單人單騎向着騎兵隊伍過去。
一支箭射在馬前十步處,徐凡停下。對方戰馬向兩邊分開,一個留着典型突厥人鬍子的年輕人騎着一匹毛色發亮的黑色戰馬從隊伍中慢步出來。身後跟着一個大漢騎馬舉着那杆狼頭旗。
“你是唐人?”不是很標準的漢話
“我是,你是誰?”徐凡反問
“我是突利!”
“你就是小可汗,始畢可汗的兒子?”
“正是!你是誰?”
“我叫徐凡!”
“新豐侯,大唐皇帝的義子?”
“這你都知道?可汗的消息靈通得很,看來你們在大唐的人不少呀!”
“彼此彼此吧!畢竟我們兩方並不那麼友好!”
“那可汗現在做什麼打算?是要動刀子還是要喝酒?”
“動刀子有什麼意思,這大草原上時時都有人在動刀子,也有人在喝酒,我更喜歡喝酒,聽說你釀的酒是大唐最好的?”
“你要是有牛肉,我就請你喝酒!”
“當然,哈哈!”說罷手一揮,身後大軍同時下馬,開始紮營,竟沒有一絲混亂。
“可汗治軍有方啊!”
“這是我的親衛,自然要好些!”突利下馬過來拉着徐凡的手,“走,我們喝酒去!”徐凡摘下水袋,悄悄換成酒袋跟着突利走進大營。
“好酒啊,好酒,徐兄弟你這酒確是好酒!”
“等你去長安,我保你喝個夠!”
“長安嗎?那一定是個好地方!”眼中露出嚮往。
“是個好地方,可汗定要去看看!”
“我可不會不認爲你是邀請我帶帳外那些兒郎們一起去!”
“只要不帶刀槍,一起去又如何!”
“你來草原不會是來做說客的吧?”
“我還沒有那資格,我是追着一隊突厥人來的,他們屠殺了邊境靈州境內的一個村子,可惜被你給嚇跑了!”
“難道不是我救了你嗎?他們可是把你們包圍了!”
“哈,那你猜我們只有十幾人爲什麼敢來追殺他們?”
“好,有膽量,是個英雄!”
“你又是爲什麼來到這裡?”
“這是我草原的地方,我哪裡不能去?那夥突厥人是草原上的馬賊,專靠劫掠商隊爲生,平時很少會去到大唐邊境地方劫掠村莊,這次卻不知道是爲什麼,我也是聽說有這股馬賊在附近出現纔過來看看。”
“哦?我以爲是你們派出來的人!”
“我們雖然有時會南下到大唐境內打秋風,但是屠村這種事我們是不會做的!”
“你說的倒很輕鬆!”
“只是我們的生存方式而已,草原雖廣闊,但是太貧瘠了!”
徐凡若有所思,“我還要去找那股馬賊,可否請可汗幫我個忙?”
“哦?說說看!”
“派人把那些女人送回大唐!”
“你信我?就不怕我把他們都帶回去做奴隸!”
“我只是賭一把,看你突利是不是個英雄人物!”
“好,我答應了!保證安全送她們到大唐境內!”
“那就謝了,等你到長安,我請你喝酒。”徐凡站起身,把另一個沒有打開的酒袋扔給突利,上馬回到張路徐乾那裡。
來到馬車前,“對面的是突厥的小可汗突利,我跟他商量好了,他會派人把你們送回大唐,這裡有些銅錢,你們也不要回自己家了,找個地方重新開始生活吧!”
“他們是突厥人,會把我們抓走的!”
“放心吧,至少這次不會,信我一次!我寫一封信,你們交給大唐的官員,會給你們安排新的身份的。”
“好,我們信你!你不和我們一起回大唐嗎?”
“不,我要去追那些馬賊,血債必須要血償!一個也不能放過!”